江麽的絞索指剛插進軌道裂縫，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句裝逼的話，整條銀藍軌道突然像抽了瘋似的抖起來。他隻覺得手腕一緊，整個人被猛地往裏拽，連反應都來不及，身體就離了地。
    “哎我草——！”
    穆映雪在他旁邊，刀都沒來得及收，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扯了進去。兩人像兩片葉子，直接被卷進了軌道深處。
    眼前全是亂竄的光流，紅的、藍的、紫的，跟菜市場霓虹燈成精了一樣。空氣沒了，呼吸不上，耳朵嗡嗡響，骨頭縫裏像是有螞蟻在爬。江麽想喊係統，結果張嘴就是一口血沫子噴出來。
    他低頭一看，手開始透明。
    不是幻覺，是真的從指尖一點點變淡，像被人用橡皮擦慢慢蹭掉那樣。
    【死多次，覺醒“軌斷”】
    一行血字浮在眼前，沒頭沒尾，冷冰冰的。
    “啥意思？讓我死好幾回？”江麽咳出一口血，“你這係統現在連話都不說全了是吧？以前好歹還帶個‘警告’倆字！”
    話音未落，身體猛地一擰，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肋骨哢的一聲斷了兩根，五髒六腑全移了位。眼前一黑，意識斷了。
    死了。
    可下一秒，他又睜開了眼。
    還在軌道裏，還在亂流中，還在疼。
    但人活了。
    閻羅補丁係統沒騙人——死一次，真能複活。
    問題是，這地方不讓人好好活著。
    剛緩過一口氣，四周空間突然塌陷，把他整個人壓成了紙片。骨頭碎得跟下餃子似的，眼珠子都快擠出來了。又死一次。
    再睜眼，這次是魂火上身。憑空冒出的藍色鬼火從腳底燒上來，皮肉焦糊味直衝鼻腔。江麽連叫都叫不出，第三次沒了氣。
    第四次，時間倒灌。他感覺自己從二十歲一路退回到嬰兒狀態，記憶亂成漿糊，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魂魄差點散在風裏。
    每次死法都不一樣，每次複活都更快更短。他根本喘不過氣，連“這波血虧但穩賺”的口頭禪都喊不出來。
    就在他第五次複活時，穆映雪動了。
    她早就不站在旁邊幹看著了。從江麽第一次身體透明開始，她就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空中，畫出儺族古印。背上的龍形紋路完全亮了，金光罩住兩人，像給漏氣的輪胎打了個補丁。
    “閻羅補丁能讓你活，但魂丟了你也回不來！”她一把抓住江麽的手腕，指甲掐進他皮肉裏，“你想死容易，但我偏不讓你死透！”
    江麽迷迷糊糊聽見這話，心裏咯噔一下。
    以前他作死，都是自己扛。死了就死了，反正能複活。可這次不一樣。他感覺自己的魂每次要飄走的時候，都會被一股力量拽回來。
    那股力，來自穆映雪。
    她不是在救他，是在釘他。
    把他一點一點，釘在這條該死的天軌上。
    第六次死亡來得更狠。空間撕裂，他的身體被硬生生扯成兩半，腸子掛在半空。複活那一刻，全身皮膚突然炸開細密星紋，像是有人拿針蘸著星光，在他身上繡了張地圖。
    疼得他滿地打滾，可滾不了——人在半空。
    “不行了……”他蜷在地上，牙齒咬出血，“再死一次，我真得散了。”
    穆映雪單膝跪地，一隻手死死抓著他手腕，另一隻手撐著地麵。她嘴角已經滲血，臉色發白，顯然也快到極限。
    “你說過。”她聲音啞了，“死得越慘，活得越強。”
    “那是之前！”江麽咧嘴，“之前死完還能躺兩天！現在這叫輪軸轉式送命！”
    “那你當初幹嘛非要把手指頭插進去？”她瞪他，“現在後悔了？”
    江麽不說話了。
    他當然不後悔。從他把絞索指捅進裂縫那一刻起，就知道會出事。可他沒想到，係統這次玩得這麽絕——不是讓他死一次換能力，是要他死好幾次，才能解鎖一個技能。
    這哪是升級？這是刷副本！
    第七次死亡前，他抬起手。
    指尖有點不對勁。
    那裏有一點星光，像螢火蟲被困在皮膚底下，一閃一閃。
    他記得第三次死的時候，這光就冒過頭。當時太疼，沒注意。現在再看，這光似乎能擋住一點點亂流。
    “等等……”他喃喃，“是不是快成了？”
    穆映雪沒聽清：“你說啥？”
    “我說。”江麽咧嘴笑了，滿臉是血，“這波雖然血虧，但應該……穩賺。”
    話沒說完，整個空間猛地一震。
    亂流狂湧，像海嘯撲向礁石。他的身體再次開始透明，從腳底往上，一層層消失。這一次，連魂都在被抽走。
    穆映雪立刻催動雙生咒，金光暴漲。她的手青筋暴起，幾乎要把江麽的手腕捏碎。
    “撐住！”
    江麽的意識一點點模糊。他看見自己的手指還在發光，星紋在皮膚下遊走，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從骨頭縫裏往外鑽。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
    遠處，地脈惡靈懸浮在高處，雙眼如炭火燃燒。它抬起手，整條軌道劇烈震動，更多亂流朝兩人撲來。
    江麽的身體徹底透明了一半。
    穆映雪的嘴角又溢出一道血線。
    金光搖晃，像風裏的蠟燭。
    江麽的指尖，星光猛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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