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情侶，姑且稱之為“黑框眼鏡”和“短發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成了我的樓上鄰居。
    這個消息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表麵上的）的湖麵，在我心裏激起層層漣漪。他們繞過中介，直接聯係房東，這明顯是怕節外生枝，帶著明確目的來的。
    明天就搬進來？這是多急著要近距離監控或者下手）？
    我坐在704的破沙發上，感覺天花板不再是水泥板，而是一塊透明的屏幕，樓上兩人的一舉一動仿佛都能腦補出來。這種被人在頭頂虎視眈眈的感覺，極其不爽。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我得做點什麽，至少摸清他們的底細。
    第二天是周六，我難得沒去打工主要是心神不寧），豎著耳朵聽著樓上的動靜。上午九點多，就聽到搬家公司沉重的腳步聲和家具拖拽的聲音。聽起來東西不多，但腳步都很沉穩。
    我假裝下樓扔垃圾，在樓梯口“偶遇”了正在指揮工人的黑框眼鏡。他今天換了件灰色的t恤，那串木珠子依然戴在手腕上，陽光下，我清楚地看到佛頭的位置，鑲嵌著一顆暗金色的、像是金屬材質的珠子，上麵似乎還有細微的刻痕。
    “你好，搬來的？”我露出一個盡量自然的、屬於窮學生的靦腆笑容。
    黑框眼鏡轉過頭，看到我，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隨即也露出一個禮貌但疏離的微笑：“是的，今天剛搬來。你是……？”
    “我住樓下704，林楓，考古係的。”我主動報上信息，觀察他的反應。
    “哦，你好。”他點了點頭，表情沒什麽變化，“我姓陳，陳駿。這是我女朋友，小雅。”他指了指旁邊正在清點箱子的短發妹，小雅隻是抬頭對我冷淡地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考古係這個身份似乎沒引起他任何特別的關注。要麽他城府極深，要麽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
    “這樓……隔音不太好，晚上麻煩動靜小點。”我故意用普通鄰居的口氣抱怨了一句，試探他對這棟樓“特性”的了解。
    陳駿笑了笑，笑容裏帶著一種了然：“明白，我們會注意的。”他回答得太幹脆，反而顯得可疑。普通人聽到這種提醒，多少會有點尷尬或好奇，但他的反應像是早就預料到。
    我沒再多說，點了點頭就下樓了。這次短暫的接觸，我幾乎可以肯定：
    1. 他知道這樓不“幹淨”。
    2. 他可能也知道我有點“特別”畢竟我住凶宅還活蹦亂跳）。
    3. 他那串珠子，特別是那顆暗金色的佛頭，絕對有問題！剛才靠近時，我丹田那絲氣流的牽引感又出現了，雖然微弱，但很清晰。
    回到房間，我心情更沉重了。對方顯然有備而來，而且段位可能比我高。我這半路出家的野生風水師，能杠得過這種裝備看起來是氪金玩家的人嗎？
    焦慮解決不了問題。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抱起《撼龍經》。既然“補金”需要與佛門香火願力相關的金屬物件，而對方可能就有，那我能不能從書裏找到一些……嗯……“借鑒”或者“防禦”的方法？比如，怎麽判斷那物件的屬性？或者，怎麽防止對方用那物件做對銅佛不利的事？
    書到用時方恨少。我像高考前最後衝刺一樣，瘋狂汲取著那些曾經覺得是神話的知識。一下午時間，我又勉強學會了一個小技巧——“辨氣術”。其實就是“靈犀一指”的升級版，不需要直接接觸，在一定距離內，可以大致分辨出物體散發出的“氣”的屬性偏向金木水火土），以及是清是濁，是正是邪。
    這技能來得正是時候！
    夜幕降臨，整棟樓陷入寂靜。我屏息凝神，站在房間中央，仰頭看著天花板，嚐試運轉“辨氣術”，去感知樓上的動靜。
    起初，隻能感覺到一片模糊的生活氣息。但漸漸地，我捕捉到了兩股不同的“氣”。
    一股屬於小雅，氣息偏冷，帶著一種銳利和警惕，像未出鞘的刀，屬性偏金，但帶著一股陰寒之意，不像佛門正道。
    另一股，屬於陳駿，要複雜得多。主體是溫和的，帶著木質的生機可能來源於那串木珠的主體），但在那溫和之下，隱藏著一股銳利、精純的“金”氣！這股金氣的源頭，正是他手腕上那顆暗金色的佛頭！氣息中正平和，卻又內蘊鋒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火願力之感！
    就是它！這股氣息，絕對符合“庚金”且蘊含佛門願力的要求！甚至比我預想的還要好！
    我的心跳加速。果然，他們帶著“藥”來了！但這“藥”是拿來救人的，還是拿來……毒死病人再搶遺產的？
    就在這時，我感知到，樓上那股屬於陳駿的、帶著佛頭金氣的氣息，開始移動了。他似乎在客廳裏慢慢踱步，最後，停在了某個位置。
    那個位置……我抬頭估算了一下，正好是804客廳靠近槐樹的正上方！
    緊接著，我感覺到，那股精純的金氣，仿佛被什麽引導著，開始緩緩地、試探性地向下滲透！就像一根無形的探針，穿過樓板，試圖接觸下方的槐樹根係！
    他在主動探查！他想用那佛頭的氣息，去接觸甚至試探那尊銅佛！
    幾乎在同一時間，我腳下的地麵，或者說樓板深處，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震動！槐樹下的那尊銅佛，對這股同源而又陌生的金氣產生了反應！一股帶著渴望、卻又充滿警惕的意念隱約傳來！
    不好！不能讓他這麽瞎搞！萬一刺激到脆弱的銅佛，或者引發了什麽不可控的變化就糟了！
    我急中生智，也顧不得許多，立刻運轉起那半生不熟的“靈犀一指”，將指尖對準天花板，同時心裏瘋狂吐槽：大哥，查水表也沒你這麽直接啊！樓下還住著活人呢！
    我這點微薄的氣息，自然無法與那佛頭的金氣抗衡，但就像在平靜的水麵投下一顆小石子，足夠引起漣漪了。
    樓上，那股正在向下滲透的金氣猛地一滯，仿佛撞上了一層無形的薄膜，瞬間縮了回去。
    陳駿的腳步聲停頓了一下，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驚疑不定的表情。
    幾秒鍾後，樓上的氣息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我知道，短暫的試探結束了。
    他也知道了，樓下住著的，不隻是一個普通的窮學生。
    第一回合，無聲的交鋒，算是……平手？
    不，戰爭才剛剛開始。而戰場，就在我頭頂，和我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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