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化陽燧珠的成功，像一針強心劑，讓我們仨疲憊不堪的身體裏重新湧起了力氣。雖然我腦袋還像被門夾過一樣嗡嗡作響，但看著那顆再無半點陰霾、溫潤如初升朝陽的寶珠，就覺得值了。
    “事不宜遲。”陳駿抹了把臉，眼神裏沒了之前的凝重，多了份決斷，“羅漢法相自封，撐不了太久。趁現在陽燧珠狀態完好，我們立刻下去，一鼓作氣，把這事了了！”
    小雅沒說話，隻是利索地開始檢查裝備，往身上補充了幾張新畫的符籙和那幾顆黑不溜秋的“驚煞雷”。看她這架勢，就知道下麵肯定不太平，就算魔瘴源頭被我們掐了，之前衍生的那些影傀或者別的什麽鬼東西，估計還沒散幹淨。
    我也沒啥好準備的，就是趕緊又含了顆陳駿給的安神藥丸，希望能把透支的精神力補回來一點。待會兒還得靠我那半生不熟的“靈犀一指”當雷達呢。
    再次挪開浴缸，那個熟悉的、冒著陰冷土腥氣的洞口露了出來。這次下去，心情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趕鴨子上架，心裏沒底，純屬硬著頭皮闖鬼門關。這次，雖然知道危險還在，但手裏好歹有了趁手的“家夥”，目標明確，就是去給羅漢爺做個“手術”。
    “老規矩，我打頭，小雅斷後，林楓居中感應。”陳駿說完，第一個鑽了下去。動作比上次還利索。
    我深吸一口氣，跟了進去。小雅無聲地滑入，順手把洞口虛掩了一下。
    通道還是那麽窄，那麽滑。但這次，我手裏緊緊攥著裝有陽燧珠的那個特製小布袋。珠子隔著布袋傳來一陣陣令人安心的溫熱感，像個小暖爐，驅散了不少地底的陰寒。就連纏繞在岩壁上的那些殘留的魔瘴氣息，似乎也畏懼這股純陽之氣，變得稀薄了許多。
    “效果不錯。”前麵的陳駿低聲讚了一句，“陽燧珠的氣息對殘餘魔瘴有天然壓製。”
    這讓我們信心更足了。
    很快，我們再次進入了那個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央，槐樹根係纏繞的羅漢法相依舊矗立，表麵的金色比上次見到時更加黯淡，那滴凝固的暗紅“血淚”也更加刺眼。法相周圍，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淡淡的腐朽感，但確實沒有上次那麽濃烈了。看來，源頭被掐斷，這些無根之萍也成了秋後的螞蚱。
    “感覺怎麽樣？”陳駿問我，目光掃視著四周黑暗的角落，警惕可能潛伏的影傀。
    我集中精神，運轉“辨氣術”。這一次，感知清晰了不少。法相內部，那股被強行封印的核心魔瘴，像一頭被困的凶獸，雖然被壓製著，但依舊在緩慢而頑固地侵蝕著羅漢的靈性，導致金身能量不斷流失。而周圍零散的魔瘴氣息，如同失去指揮的散兵遊勇，漫無目的地飄蕩著。
    “核心魔瘴還在裏麵折騰，但外麵的雜魚弱了很多。”我匯報著，“沒感覺到大批影傀聚集，可能躲起來了。”
    “嗯，抓緊時間。”陳駿點點頭，從懷裏取出陽燧珠。珠子在昏暗的地下發出柔和而堅定的金光，仿佛一盞明燈，將周圍的陰霾都驅散了幾分。
    他走到法相麵前，沒有貿然動手，而是先觀察了一下法相心口的位置——那裏是魔瘴核心被封印的地方，也是上次他嚐試淨化的焦點。
    “林楓，你拿著供養錢，和上次一樣，建立感應，鎖定魔瘴核心最薄弱、與法相靈性連接最緊密的那個‘點’。”陳駿指揮道，“小雅，警戒四周，防止任何幹擾。”
    我趕緊掏出那三枚銅錢，再次擺出三角陣型沒陽燧珠在中間了），集中精神去感知。這一次，或許是因為陽燧珠在旁，或許是我自己有點長進，感應起來順暢了不少。很快，我就“看”到了法相心口深處，那個被無數黑色絲線死死纏繞、不斷搏動著的黯淡光點——那就是被封印的魔瘴核心，也是羅漢靈性受損最重的地方。
    “找到了！在心口偏左一寸，深度大概……三指的地方！”我盡量描述得準確點。
    “好！”陳駿眼神一凝，雙手托起陽燧珠，口中開始念念有詞。這次念的咒文和上次不同，更偏向於溫和的引導和滋養，而不是強力的衝擊。隨著他的誦念，陽燧珠的光芒越來越盛，逐漸凝聚成一道凝練如實質、卻並不刺眼的金色光流，如同溫暖的泉水，緩緩流向法相心口我指出的那個位置。
    當金色光流觸碰到法相表麵的瞬間，異象發生了！
    法相整個金身輕輕一震，表麵那些黯淡的金光仿佛被注入了活力，開始微微流轉起來。而心口深處那個被黑色絲線纏繞的核心，感受到陽燧珠純陽之氣的逼近，開始瘋狂地躁動、掙紮！黑色的魔瘴如同被投入熱油的冰塊，發出“嗤嗤”的聲響，拚命抵抗著金光的淨化。
    這一次，魔瘴失去了外部的源頭支援，成了甕中之鱉。而陽燧珠的能量，憑借著與羅漢法相同源的優勢，如同春風化雨，一點點滲透進去，不是強行撕扯，而是溫柔地“溶解”和“轉化”那些黑色的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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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清晰地“看”到，在純陽之氣的包裹下，那些代表魔瘴的黑色能量，如同積雪遇到陽光，開始慢慢消融、褪色，逐漸被同化成純淨的金色能量，反過來滋養著受損的羅漢靈性！
    這個過程比我想象的要慢，但卻異常穩定和有效。法相心口的那個黯淡光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明亮、純淨起來。表麵那滴暗紅色的“血淚”，也開始慢慢變淡、縮小，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整個法相的金身，仿佛被重新鍍上了一層光輝，雖然還比不上全盛時期，但那種死氣沉沉的灰敗感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蘇的生機和莊嚴。
    “有效！太有效了！”我激動地差點喊出來。
    陳駿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維持這種精細的能量引導顯然消耗巨大，但他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雅守在洞口，警惕的目光中也閃過一絲放鬆。
    就在我們以為大功告成，魔瘴即將被徹底淨化的時候——
    異變再生！
    法相心口深處，那即將被完全淨化的魔瘴核心，仿佛知道自己末日將至，猛地做出了最後的反撲！它沒有向外衝擊，而是像一條瀕死的毒蛇，猛地向內一縮，然後爆發出一股極其凝聚、帶著毀滅意味的黑色能量尖刺，直刺法相靈性最本源的核心！
    這一下要是被它刺中，羅漢法相很可能靈性潰散，徹底崩毀！
    “小心！”我失聲驚呼！
    陳駿臉色劇變，顯然也沒料到魔瘴臨死前還有這一手！他急忙催動陽燧珠，金光暴漲，試圖攔截那道黑色尖刺！
    但距離太近，速度太快，眼看就要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我幾乎是本能地，將全部精神力灌注到手中的三枚供養錢中，也顧不上什麽陣法了，猛地將銅錢蘊含的那股與法相同源的守護意念，像一麵盾牌一樣，擋在了黑色尖刺與法相靈核之間！
    嗡！
    一聲沉悶的撞擊在我意識中炸響！我感覺腦袋像被大錘砸中，眼前一黑，喉頭一甜，差點暈過去！那三枚供養錢也瞬間變得滾燙，光芒黯淡了下去。
    但就是這拚死一擋，為陳駿爭取到了寶貴的零點幾秒！
    陽燧珠的金色光流終於趕到，如同熔岩般將那道垂死掙紮的黑色尖刺徹底包裹、淨化、蒸發！
    魔瘴核心，徹底消散了。
    地下空洞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陽燧珠和複蘇的羅漢法相，散發著祥和溫暖的光芒。
    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感覺半條命都沒了。那三枚銅錢滾落在一旁，表麵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紋，顯然受損不輕。
    陳駿也鬆了口氣，收回陽燧珠，臉色蒼白地靠在一旁的岩壁上。小雅快步走過來，查看我和陳駿的情況。
    “沒事吧？”她問，聲音裏帶著一絲罕見的關切。
    “死不了……”我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看向中央那尊羅漢法相。
    此刻的法相，寶相莊嚴，金光流轉，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邪之氣。它仿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蘇醒，靜靜地守護著這片地脈。就連旁邊那棵老槐樹的根係，也似乎煥發出了一絲生機。
    我們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雖然代價不小，我差點又吐血，銅錢也裂了，但看著這尊重獲新生的羅漢，一切都值了。
    “走吧，”陳駿休息了一會兒，站起身，“該回去了。這地方，以後應該能真正太平了。”
    我們互相攙扶著，沿著來路返回。爬出洞口，重新回到704，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感覺格外溫暖。
    樓下的麻煩，總算暫時解決了。但我知道，外麵的世界，還有更多的風波，在等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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