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駿那句“虛魘可能隻是一個開始”，像塊冰坨子砸進我心裏，涼透了。剛以為能喘口氣，結果發現隻是從一個坑爬出來，掉進了一個更大的沼澤。四個散發著“空洞”死氣的地點，像四顆毒瘤，悄無聲息地長在校園裏，這他媽是什麽恐怖片開場？
    接下來的周末，我們仨啥也沒幹，就圍著這張標了紅點的地圖打轉。陳駿和小雅負責外圍偵察和情報分析，我則被要求繼續“鞏固成果”，其實就是逼著我修煉那個半生不熟的“心印”，順便嚐試開發點新技能——用陳駿的話說，叫“提升對異常能量的感知精度”。
    “對方布局隱蔽，常規手段很難發現蛛絲馬跡。”陳駿指著地圖上的紅點，“我們需要更敏銳的‘眼睛’。林楓，你對能量的獨特感應，是目前最大的變數。試試看，能不能在不靠近的情況下，更精細地感知這些地點的能量特質，找出它們的共同點或者……連接點。”
    我聽得頭皮發麻。這要求也太高了吧？我現在頂多算個能量警報器，距離拉遠點就信號不良，還“精細感知”？但看著陳駿不容置疑的眼神，我知道沒得商量。
    於是，我開始了痛苦的“人肉雷達”升級之旅。白天，我像個普通學生一樣，抱著書本在校園裏晃蕩，盡量自然地靠近那四個紅點區域，但又不敢太近，怕打草驚蛇。生物實驗樓還好，畢竟有課，可以借口去自習區。老圖書館的廢棄檔案室就麻煩了，門口掛著“閑人免進”的牌子，我隻能假裝路過，在走廊裏來回溜達，被管理員大爺用警惕的眼神掃射了好幾回。藝術學院的排練廳更絕，據說鬧鬼傳聞由來已久，平時根本沒人去，我遠遠繞了一圈，隻覺得那棟老樓陰森得厲害，像張著黑洞洞的嘴。
    每次靠近，我都拚命集中精神，運轉那點可憐的“辨氣術”，像瞎子摸象一樣去感知。一開始屁都感覺不到，距離稍遠，就隻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死寂”，跟304門口的感覺類似，但細節全無。
    陳駿不厭其煩地教我技巧：“別用蠻力，要像調收音機頻率，細微地調整你的精神波段，去‘聆聽’能量本身的振動。每個地方的能量‘指紋’都是獨特的，就像每個人的呼吸節奏不同。”
    這比喻挺玄乎，但我隻能硬著頭皮試。幾天下來，腦袋瓜子嗡嗡疼，感覺腦細胞死了一大片，效果卻微乎其微。就在我快要放棄，覺得自己根本不是這塊料的時候，轉機出現了。
    那是個周二下午，我沒課，又溜達到老圖書館附近。這次我沒在走廊傻站，而是鑽進了隔壁正常開放的報刊閱覽室，找了個靠牆、離廢棄檔案室直線距離最近的位置坐下。閱覽室裏很安靜，隻有翻報紙的沙沙聲。我強迫自己放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繃緊神經“硬搜”，而是閉上眼睛，想象自己的意識像水一樣，緩緩向牆壁另一側滲透。
    很慢，很輕。我不再去“尋找”那股死寂感，而是去“感受”那片空間本身的“狀態”。
    突然，一種極其微弱的、仿佛隔著厚厚的毛玻璃看到的景象，在我意識中閃過！不是清晰的能量波動，而是一種……“質感”的差異？就好像，牆壁另一側的空間，它的“密度”或者“紋理”，和這邊正常區域有著極其細微的不同！更“稀薄”，更“脆”，像一塊放久了、失去水分的幹麵包！
    與此同時，我口袋裏那三枚供養錢，傳來一陣極其短暫、如同針尖輕刺般的悸動！
    有門！
    我猛地睜開眼睛，心髒狂跳！雖然信息依舊模糊，但這是我第一次在非近距離接觸下，捕捉到異常區域的“特質”！不是簡單的“有異常”，而是感覺到了異常的具體“形態”！
    我趕緊把這個發現告訴了陳駿。他顯得很興奮：“對！就是這個方向！能量場扭曲會導致空間屬性發生變化！你能感覺到‘稀薄’和‘脆’，說明你的感知開始觸及更本質的層麵了！繼續練習，試著區分不同地點的‘稀薄’程度和‘脆’的質感有沒有區別！”
    受到鼓勵，我幹勁足了不少。接下來幾天，我如法炮製，分別“感受”了生物實驗樓地下標本庫隔著兩層樓板和無數福爾馬林罐子）和藝術學院排練廳隻能遠遠站在對麵教學樓感知）。過程依舊艱難，像在噪音裏分辨一根針落地的聲音，但每一次成功捕捉到那細微的“質感差異”，都讓我對自身能力的掌控精進了一分。
    我漸漸發現，這四個地點的“空洞感”確實有細微差別。304房間的感覺最“新”，像是剛被掏空不久，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人味”；生物標本庫最“沉”，死寂中帶著一股陳年防腐劑的陰冷；老檔案室最“幹”，像被歲月風幹的灰塵；而藝術學院排練廳最“邪”，那種空洞裏仿佛還糾纏著某種強烈的負麵情緒，像是怨恨和不甘。
    這些發現讓陳駿和小雅很重視。他們開始結合這些“質感”信息，重新分析四個地點的關聯。小雅甚至冒險在深夜用無人機遠遠航拍了這四個點的俯瞰圖，疊加能量感應數據後，她發現了一個更驚人的事實：這四個點，並非隨意分布，它們的位置，隱隱對應著校園地下的幾條主要水管和電纜管道的交匯節點！而且，從時間上看，304的異常出現最晚，另外三個地點，據他們查閱校內維修記錄和舊檔案發現，早在半年前到一年前，就陸續有過電路異常、水管滲漏等不起眼的小問題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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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隨機事件。”陳駿指著電腦屏幕上複雜的管網圖和能量標記，語氣斬釘截鐵，“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利用校園基礎設施作為能量通道或節點的陣法雛形！有人在借助地脈和人流，緩慢地抽取或轉化某種能量！304很可能是最新激活的一個節點！”
    陣法？抽取能量？我聽得目瞪口呆。這手筆也太大了！把整個校園當電池？
    “目的是什麽？”我聲音發幹。
    “不清楚。”陳駿搖頭，眼神深邃，“可能是滋養某個強大的存在，可能是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也可能是……在醞釀更大規模的災難。但無論如何，必須阻止它。”
    壓力再次如山般壓下。對手從單一的虛魘，變成了一個隱藏在幕後、布局龐大的神秘組織或個人。我們三個學生，能對抗這種級別的陰謀嗎？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之際，我的“人肉雷達”能力，又有了意想不到的突破。
    那天晚上，我在704嚐試遠距離感知304的情況現在我能隔著兩層樓板比較清晰地捕捉到那種“稀薄脆”感了），突然福至心靈，嚐試著將一絲極其微弱的意念，像探針一樣，附著在那種“質感差異”上，輕輕“戳”了一下。
    就這麽一下，我“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意識中直接浮現出一幅極其模糊、如同高度近視又沒戴眼鏡看到的畫麵：304房間內，靠近窗戶的書桌下方，地板的一塊瓷磚縫隙裏，似乎嵌著什麽東西！那東西很小，散發著微弱的、與周圍“空洞感”同源但更加凝聚的幽藍色光芒！正是這玩意，在規律地閃爍！
    這景象隻持續了不到半秒就消失了，我腦袋像被針紮了一樣疼，精神力瞬間見底。但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觀微”！我好像無意中摸到了《撼龍經》裏提到的一種更高階的感知法門——“觀微”的邊兒！雖然隻能維持一瞬，消耗巨大，但這意味著我能“看”到能量源的具體位置了！
    我立刻把這個重大發現告訴了陳駿和小雅。
    陳駿震驚之餘，大喜過望：“‘觀微’之境？林楓，你這次真是立大功了！能鎖定具體能量源，我們就能有的放矢，甚至可能順藤摸瓜，找到布陣者的線索！”
    小雅也難得地露出了讚許的眼神，雖然隻是一閃而過。
    計劃立刻改變。我們決定，不再被動觀察，而是主動出擊，先從最近的304入手，想辦法潛入房間，確認那個能量源到底是什麽東西！
    風險極大。304住的李銘行為詭異，房間還有反窺探結界，硬闖肯定不行。我們需要一個完美的時機和借口。
    機會很快來了。周三上午，學生公寓樓統一進行電路檢修和消防檢查，物業會派人進入每個房間。陳駿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搞到了檢修人員的臨時工牌和製服。
    “明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是304所在樓層的檢修時間。”陳駿把一套略顯寬大的藍色工裝遞給我，眼神嚴肅，“林楓，你跟我一起混進去。小雅在外圍策應。你的任務，就是利用‘觀微’，在進入房間的短時間內，確認能量源的具體位置和形態。不要輕舉妄動，記錄信息後立刻撤離。”
    我接過工裝，手心有點冒汗。潛入？這可比感知刺激多了。但我知道，這是關鍵的一步。
    第二天上午，我換上那身別扭的工裝，戴上鴨舌帽，跟著同樣打扮的陳駿，混在真正的檢修工人隊伍裏，心髒砰砰跳著，走向了304房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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