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駿說要聯係愛新覺羅·啟明，我心裏直打鼓。那老狐狸城府太深，上次在靜心齋茶樓差點被他坑了，現在主動找上門，不是與虎謀皮嗎？但陳駿態度堅決，說眼下這局麵，單靠我們三個學生娃，根本兜不住，必須借力，哪怕是與狼共舞。
    陳駿沒直接打電話，而是通過一個極其隱秘的渠道，發了封加密郵件。內容很簡單，就一句話：“校園地脈有變，噬能網絡已成，關乎存亡，盼麵談。”附上了一張處理過的、隻顯示四個能量節點大致位置和荒地中心黑圈的能量流向示意圖，沒透露具體細節。
    郵件發出去後，我們仨在704焦灼地等了一晚上。我坐立不安，生怕對方來個不理不睬，或者更糟，直接帶人殺上門來滅口。
    直到第二天中午，陳駿的手機才收到一條匿名的加密回複，隻有一個地址和時間：“今晚八點，北郊‘觀瀾山莊’，梅苑。”
    觀瀾山莊？我知道那地方，是市郊一個頂級的私人會所，會員製，據說背景很深，普通人根本進不去。把見麵地點選在那兒，既顯示了對方的實力和謹慎，也暗示著不想把事情鬧大。
    “去嗎？”我問陳駿，心裏沒底。
    “去。”陳駿斬釘截鐵，“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小雅，準備一下，以防萬一。”
    小雅點點頭，默默開始檢查裝備，往身上添了幾件我看不懂的小玩意兒，眼神比平時更冷。
    晚上七點半，我們三人打車到了北郊觀瀾山莊附近。山莊依山傍水，氣勢恢宏，門口守衛森嚴。我們按地址找到梅苑，那是一個獨立的仿古院落，環境清幽，門口早有穿著中式製服的服務生等候，驗過陳駿出示的一個信物後，恭敬地將我們引了進去。
    穿過回廊，來到一間雅致寬敞的茶室。愛新覺羅·啟明已經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依舊是一身質料考究的唐裝，端著茶杯，氣定神閑。他身後站著兩個穿著黑色勁裝的保鏢，眼神銳利，氣息沉穩，一看就是高手。
    茶室裏除了他，還有一個人，讓我心裏咯噔一下。
    是秦墨。
    她今天沒穿製服，換了一身利落的休閑裝，坐在客位，麵前也放著一杯茶，表情平靜，但眼神深處帶著審視和警惕。她怎麽會在這裏？官方也插手了？
    啟明先生看到我們，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抬手示意：“陳先生，林小友，蘇姑娘，請坐。秦科長也是剛到，正好，事關重大，人多力量大。”
    秦墨衝我們微微頷首，沒多說話，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探究。
    我心裏警鈴大作。這局麵太複雜了！神秘委托人，官方代表，再加上我們這三個“野生”選手，這哪是談判，簡直是鴻門宴！陳駿到底想幹什麽？
    我們依言坐下，服務生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關上門。茶室裏隻剩下我們六個人，氣氛瞬間變得凝重。
    “陳先生的郵件，我看過了。”啟明先生開門見山，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地掃過我們，“‘噬能網絡’……這名字起得貼切。看來幾位小友，這段時間沒閑著，倒是查出了不少東西。”他語氣平淡，但話裏有話，顯然對我們掌握的情報感到意外，甚至有些不滿，畢竟我們之前拒絕了他的“合作”。
    陳駿不卑不亢：“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啟明先生消息靈通，想必對校園地下的東西，也有所耳聞吧？”
    啟明先生笑了笑，不置可否：“愛新覺羅家在此地盤踞多年，祖上確實留下些隻言片語。據說前朝之時，曾有位宗室高人，借此地特殊地勢，布下大陣，鎮壓過一樁極大的禍患。年代久遠，詳情已不可考。如今地脈異動，恐怕是封印年久失修，或是……有人想重蹈覆轍。”
    他這話說得模棱兩可，既承認知道些內情，又把責任推給了“前朝”和“禍患”，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秦墨這時開口了，聲音冷靜：“異常現象調查科近期也監測到校區範圍內有多處異常能量聚集點，能量性質陰邪，且有擴散趨勢，已初步判定為高危隱患。我們正在評估風險等級和介入方案。”她看向陳駿和我們，“幾位同學如果掌握更多具體信息，希望能配合官方調查，避免事態惡化。”
    官方介入？這倒是條路，但秦墨的語氣公事公辦，顯然不完全信任我們，而且官方流程繁瑣，等他們評估完，黃花菜都涼了。
    陳駿似乎早有預料，他沉吟片刻，說道：“情況緊急，恐怕等不到官方的標準流程了。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個‘噬能網絡’已經基本成型，四個節點持續抽取能量，匯聚於西南荒地之下。那裏沉睡的東西，一旦被徹底喚醒，後果不堪設想。”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啟明先生：“啟明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們需要知道，荒地下麵鎮壓的究竟是什麽？當年的封印核心在哪裏？如何加固或……摧毀？”
    啟明先生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慢條斯理地說：“陳先生的問題，可真是問到關鍵了。祖上記載模糊，隻提及那物乃‘聚萬靈怨煞所生，近乎魔’，名諱已失傳。封印核心……據說是以一件至陽至剛的佛門重寶為陣眼，輔以山河地勢。具體位置和方法，早已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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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話等於什麽都沒說，還把皮球踢了回來。
    茶室裏陷入短暫的沉默，氣氛有些僵持。各方都有所保留，互相試探。
    我坐在旁邊，手心冒汗，感覺自己在聽天書。這時，我下意識地運轉起那點“辨氣術”，悄悄感知了一下在場幾人的氣息。
    啟明先生氣息深沉內斂，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他身後兩個保鏢氣息精悍銳利，是純粹的武者煞氣。
    秦墨的氣息則很奇特，中正平和，帶著一種秩序和規則的力量感，但似乎被某種東西限製著，不能完全發揮，像是戴著鐐銬。
    而陳駿和小雅，氣息則有些紊亂，顯然是之前消耗過大還沒完全恢複。
    就在我感知的瞬間，啟明先生似乎若有若無地瞥了我一眼，眼神深邃，讓我心裏一凜，趕緊收斂氣息。
    “既然大家目標一致，都是為了消除隱患，”陳駿打破了沉默，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不如暫時合作。我們共享情報，製定一個行動計劃。由我們負責破壞四個節點，切斷能量供給。啟明先生提供關於封印和那‘重寶’的盡可能詳細的線索。秦科長則負責協調外圍，確保行動期間不會引起普通民眾恐慌，並在必要時提供官方支援。”
    這個方案把三方都綁在了一起，風險共擔。
    啟明先生沉吟片刻，看了看秦墨，緩緩道：“合作可以。但我有個條件。行動中若找到那件佛門重寶，必須交由我處理。此物關係重大，非我族類，難以駕馭。”
    他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還是衝著寶物來的！
    秦墨皺了皺眉：“如果確屬文物，應依法處置。”
    陳駿則直接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長，然後對啟明先生說：“寶物歸屬，可以再議。當務之急是阻止災難。我們需要先確認節點的破壞方法和進入荒地的安全途徑。”
    接下來的時間，三方就細節進行了艱難的磋商。啟明先生果然老辣，在一些關鍵信息上咬得很死，隻答應提供部分關於節點能量性質和可能存在的防禦機製的推測。秦墨則更關注行動對校園秩序的影響和後續的保密問題。
    最終，達成了一個脆弱的臨時協議：明晚子時夜裏11點到1點），同時行動。陳駿、小雅和我負責破壞生物標本庫、老檔案室和藝術學院排練廳三個節點304節點已破，暫不考慮）。啟明先生會派人提供一些破陣的法器支援和關於荒地危險區域的提示。秦墨則負責利用職權，在行動時間段對相關區域進行臨時管製，並安排外圍接應。
    至於荒地核心和那件“重寶”，則約定在節點破壞後，視情況再定下一步行動方案。顯然，誰都不信任誰，都留了一手。
    會談結束，我們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啟明先生忽然叫住我，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笑容：“林小友，年輕有為，靈覺敏銳，前途不可限量啊。此次行動，還望多多小心。”
    我被他看得心裏發毛，隻能含糊應了一聲。
    走出觀瀾山莊，坐上車，我才長出一口氣，後背都被汗濕透了。
    “怎麽樣？”我問陳駿。
    陳駿臉色凝重：“互相利用，各懷鬼胎。啟明肯定隱瞞了關鍵信息，秦墨也有她的算盤。明晚的行動，絕不會順利。”
    小雅冷冷道：“陷阱的可能性，高於五成。”
    我心頭一沉。剛出狼窩，又入虎穴？這合作，真的靠譜嗎？
    但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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