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那句“上麵有動靜，很多人”，像一盆冷水澆在我們剛放鬆一點的神經上。剛經曆完地底生死劫，以為能喘口氣，結果上麵還有一幫人在等著？這他媽是闖關遊戲嗎？一關接一關沒完沒了？
    我們仨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疲憊和警惕。陳駿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站起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上去看看，小心點。”
    回去的路比下來時感覺漫長了許多。每爬一步，肌肉都酸疼得厲害，精神上的透支更是讓腦袋昏沉沉的。手電筒的光在幽暗的岩道裏晃動，照亮濕滑的牆壁和我們自己狼狽的影子。那三枚徹底失去靈性的供養錢靜靜躺在我口袋裏，像完成了使命的老兵，讓我心裏空落落的。
    越靠近地麵，上麵傳來的聲音越清晰。不是打鬥聲，更像是……很多人走動、低聲交談的嘈雜聲，還夾雜著對講機的電流噪音。
    怎麽回事？不像啟明先生殺人滅口的陣仗啊。
    當我們終於從那個隱蔽的洞口鑽出來，重新呼吸到地麵略帶涼意的空氣時，眼前的景象讓我們愣住了。
    荒地還是那片荒地，但此刻卻被十幾盞大功率照明燈照得亮如白晝。四周拉起了更嚴密的警戒線，外麵停著好幾輛印著“地質勘測”和“應急通訊”字樣的特種車輛。幾十名穿著統一製服、裝備精良的人員正在忙碌地布設儀器、拉線、建立臨時指揮點。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但有序的氣氛。
    是官方的人！秦墨的人！
    我們三個灰頭土臉、滿身血汙的人突然從地底冒出來，立刻引起了注意。幾名持槍的安保人員迅速圍了上來，眼神銳利，槍口雖未抬起，但威懾意味十足。
    “站住！什麽人？”為首一名隊長模樣的壯漢厲聲喝道。
    “我們是學生！考古係的！”陳駿立刻舉起雙手，表明身份，同時看向人群後方，“秦科長在嗎？我們出來了！”
    話音剛落，秦墨的身影就從一輛指揮車後快步走了出來。她依舊穿著那身利落的便裝，但臉色比之前見麵時凝重了許多，看到我們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複平靜。
    “放下槍，是自己人。”秦墨對安保隊長下令，然後走到我們麵前，目光掃過我們三人，最後落在陳駿身上，“情況怎麽樣？下麵……”
    “解決了。”陳駿言簡意賅，聲音沙啞，“核心魔物已被淨化，能量源消失，地脈正在恢複平穩。但下麵的鎮魔廟損毀嚴重，需要後續處理。”
    秦墨聞言，明顯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下來。她拿出一個平板電腦，快速操作了幾下，屏幕上顯示的能量監測圖果然發生了變化，代表荒地核心的那個危險紅點已經消失，隻剩下微弱的背景波動。
    “能量等級驟降，已脫離危險閾值。確認威脅解除。”她對著耳麥匯報了一句，然後看向我們，眼神複雜，“辛苦你們了。這次……多虧了你們。”
    她這話說得挺官方，但能聽出裏麵的真誠。看來秦墨這邊是真心來處理危機的，不是來摘桃子的。
    “啟明先生呢？”陳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沒發現啟明和他手下的蹤影。
    秦墨冷笑一聲：“愛新覺羅·啟明？他倒是來得快，比我們早到一步，帶著人想強行進入封鎖區，被我們的人攔下了。能量異動平息後，他接到個電話，臉色很難看地走了，什麽也沒說。”
    走了？我愣了一下。這老狐狸，眼看計劃失敗，撈不到好處，溜得倒快。估計是知道陰謀敗露，留下來也沒意思，還可能被官方盯上。
    “他會不會還有後手？”我擔心地問。
    “短期內應該不敢再輕舉妄動了。”秦墨分析道，“這次事件動靜太大，已經引起高層關注。他家族勢力再大，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與官方對抗。後續我們會對他進行嚴密監控。”
    聽到這話，我們心裏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最大的威脅，看來到此為止了。
    秦墨安排人給我們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和身體檢查。幸好都是皮外傷和精神透支，沒什麽大礙。她又詳細詢問了地下的具體情況，陳駿挑能說的都說了，關於老僧真靈和我的意識淨化過程則含糊帶過，隻說是找到了古籍記載的淨化法門，僥幸成功。秦墨雖然有些疑惑，但見危機解除，也沒深究。
    處理完這些，天色已經蒙蒙亮了。秦墨看著我們，語氣緩和了一些：“這次事件，屬於最高機密，所有細節不得對外泄露。對外公布會是‘特殊地質活動引發局部異常，現已平穩’。你們三位……立了大功，但功勞不能明說。我會向上級申請，給予你們相應的……補償和保密津貼。”
    補償？津貼？我眼睛一亮！欠債有希望了！
    陳駿卻擺了擺手：“補償不必了，我們隻希望生活能恢複正常。另外，希望官方能妥善處理後續，確保此類事件不再發生。”
    秦墨點了點頭：“這是我們的職責。這片荒地會被劃為永久禁地，進行生態修複和長期監測。校內那幾個能量節點，我們也會派人秘密處理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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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離開前，秦墨單獨叫住了我。“林楓，”她看著我，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你……很特別。這次事件，你的作用可能比你自己想象的還要大。以後如果遇到類似……無法解釋的麻煩，可以直接聯係我。”她遞給我一張隻有名字和加密號碼的名片。
    我接過名片，心情複雜。這是被官方“備案”了？不過有個官方渠道，以後萬一再撞鬼，好像也不是壞事？我點了點頭：“謝謝秦科長。”
    坐上回城的車，看著窗外逐漸蘇醒的城市，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一個多月的經曆，像一場漫長而荒誕的噩夢。羅漢像、供養錢、虛魘、噬能符、古魔嗔恚……這些以前隻在小說裏看到的東西，居然被我親身經曆了一遍。
    回到7號樓，王阿姨看到我們這副狼狽樣，嚇了一跳，連連追問。我們隻好編了個通宵做野外考察遇上暴雨的借口糊弄過去。躺在704熟悉的破沙發上，雖然渾身疼得像散了架，但心裏卻前所未有的踏實。
    樓下的羅漢法相應該徹底安穩了。蘇婉清那邊，估計過幾天就能恢複正常聯係。欠的債……秦墨說的津貼要是能下來，應該能緩解一大半。學業……得拚命補了。
    陳駿和小雅回804前，陳駿拍了拍我的肩膀，難得露出一個輕鬆點的表情：“好好休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小雅也衝我微微點了點頭，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眼神柔和了不少。
    我知道，這場莫名其妙的冒險，暫時畫上了句號。我們這三個臨時湊起來的“除魔小隊”，也算共患難了一場。
    未來的日子，大概終於能回歸普通大學生的日常了吧？
    雖然……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比如我腦子裏那本《撼龍經》，比如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有……口袋裏那三枚再也普通不過的銅錢。
    但至少現在，我可以先睡個安穩覺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暖洋洋的。我閉上眼睛，感覺……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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