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總算甩掉了......"
    陳實氣喘籲籲地靠在一塊長滿青苔的巨石後麵，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人跟蹤後，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自從三天前在膳堂"偶遇"那位內門小師姐柳如煙後，他在雜役中莫名其妙地成了"名人"。每天都有各種好奇、探究、甚至嫉妒的目光追隨著他，讓他如芒在背，連睡覺都不敢睡得太死。
    "低調好運光環呢？說好的存在感降低呢？"陳實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在心裏狠狠吐槽那個不靠譜的係統。
    雖然係統緊急啟動了"存在感微弱降低"功能，但效果似乎有限——至少對那些已經對他產生興趣的人來說，作用不大。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再次確認周圍安全後，才躡手躡腳地朝著後山更深處走去。今天他被分配去打掃藥田，趁著午休的空檔，他決定去自己的"秘密基地"看看——就是後山那條落葉小徑盡頭，那個被藤蔓半掩的廢棄石亭。
    自從上次在那附近發現那顆救命的野果後，陳實就把石亭當成了自己的避風港。那裏隱蔽、安靜，最重要的是——靈氣似乎比別處更濃鬱？至少他的"體感增強"被動是這麽告訴他的。每次靠近石亭，都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清涼氣息，像夏日裏的一縷穿堂風，讓人精神一振。
    穿過最後一段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石亭靜靜地矗立在一片不大的空地上，四周古樹環繞，藤蔓垂掛，像被時光遺忘的角落。亭子不大，六角形，石柱和欄杆上爬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藤本植物，頂部的瓦片殘缺不全，陽光透過縫隙灑落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陳實熟門熟路地撥開垂掛的藤蔓，鑽進石亭。角落裏，一個粗糙的陶罐靜靜地擺在那裏——那是他從垃圾堆裏撿來的，罐體有裂紋，但勉強能用。罐子裏，幾株翠綠的小苗正茁壯成長，葉片細長，邊緣帶著微微的鋸齒，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
    這就是醉老頭給他的"謝禮"——那些皺巴巴的種子種出來的靈植。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品種，但熬出來的粥確實香得很，還有一絲微弱的靈氣，喝下去渾身暖洋洋的，連幹活都有勁了些。
    "長勢不錯......"陳實蹲下來，仔細檢查著小苗的狀況。葉片油綠，莖稈挺拔，比他上次來看時又長高了一寸多。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裏麵包著幾粒粗鹽和一小撮不知名的粉末。這是他用係統獎勵的貢獻點在膳堂老李那裏換來的"肥料"，據說是某種低級靈獸的糞便曬幹研磨而成，對靈植有好處。
    他撚起一小撮粉末，均勻地撒在陶罐周圍的土壤上，又用一根木棍輕輕攪拌，讓肥料和土壤混合。這是他從原主記憶裏翻出來的種植知識——原主在成為雜役前，家裏似乎是種地的。
    "再過半個月，應該就能收獲第一批葉子了......"陳實滿意地點點頭，盤算著到時候能熬多少粥。突然，他的動作頓住了，耳朵警覺地豎起——有聲音！
    沙沙......沙沙......
    像是有人在灌木叢中穿行的聲音，還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和含糊不清的嘟囔。
    陳實瞬間繃緊了神經，手忙腳亂地把陶罐往石亭更隱蔽的角落推了推，自己則縮成一團，躲在一根粗壯的石柱後麵，屏住呼吸。秘密基地暴露了？是來抓他的？王鐵柱？還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內門小師姐？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樹枝被撥開的聲響。陳實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就在他考慮要不要跳窗逃跑時，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闖入了空地。
    那是個老頭。衣衫襤褸，頭發花白蓬亂，像一團亂糟糟的稻草。臉上皺紋縱橫，胡子拉碴，看不出具體年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裏拎著的一個大葫蘆，隨著他踉蹌的步伐晃蕩著，散發出濃鬱的酒氣。
    老頭似乎醉得不輕，走兩步就晃一晃，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他眯著渾濁的眼睛，四下張望，最後目光鎖定在了石亭上。
    "唔......好地方......"老頭含混不清地嘟囔著，搖搖晃晃地朝石亭走來。
    陳實縮在石柱後麵，大氣都不敢出。這老頭是誰？雜役？不像。雜役哪有閑錢喝酒？修士？更不像。哪個修士會邋遢成這樣？而且看那走路姿勢，隨時可能摔個狗吃屎，哪有一點仙風道骨的樣子？
    就在陳實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頭已經走進了石亭，一屁股坐在了離陶罐不遠處的石凳上。石凳上積了厚厚的灰塵，但老頭毫不在意，反而舒服地歎了口氣，拔開葫蘆塞子，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哈——好酒！"老頭滿足地打了個酒嗝，渾濁的眼睛半睜半閉，似乎隨時可能睡過去。
    陳實暗暗叫苦。這老頭要是睡在這，他還怎麽照料靈草？怎麽熬粥？更可怕的是，萬一老頭發現了陶罐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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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糾結要不要悄悄溜走時，老頭突然開口了，聲音沙啞含糊，卻嚇得陳實差點跳起來：
    "小鬼......躲什麽躲......老頭子我又不吃人......"
    陳實渾身一僵，血液仿佛凝固了。被發現了？怎麽可能？他明明藏得很好啊！
    "還躲？"老頭不耐煩地轉過頭，渾濁的目光精準地鎖定了陳實藏身的石柱，"那個胖墩兒......對，就是你......出來......"
    陳實知道躲不過去了，隻好硬著頭皮走出來，低著頭，聲音細如蚊呐："老......老先生好......小的隻是路過......"
    "路過？"老頭嗤笑一聲，又灌了一口酒，"帶著靈草種子路過？"
    陳實心頭巨震，猛地抬頭，正對上老頭那雙看似渾濁、實則銳利的眼睛。那眼神，像是一把鈍刀，緩慢卻不容抗拒地剝開他所有的偽裝。
    "我......我......"陳實結結巴巴，不知該如何解釋。靈草在青雲派雖然不算稀罕物，但他一個雜役私自種植，往大了說可是偷盜門派資源的重罪！輕則鞭刑，重則廢去手腳逐出門牆！
    就在他冷汗涔涔、思考要不要跪下求饒時，老頭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怕什麽？老頭子我又不是執法堂的......"他晃了晃酒葫蘆，"有酒便是友......來一口？"
    陳實愣住了，完全摸不清這老頭的路數。對方似乎對他的靈草並不在意，反而邀請他喝酒？這是什麽套路？
    "不......不了......小的不會喝酒......"陳實小心翼翼地回答，同時偷瞄著老頭的表情，試圖判斷對方的意圖。
    "嘖，沒勁......"老頭撇撇嘴，自顧自地又灌了一口，然後眯起眼睛打量著陳實，"你就是那個......後山掃地的胖小子？"
    陳實心頭又是一跳。怎麽連這個邋遢老頭都知道他？他這麽出名的嗎？
    "是......是的......"他硬著頭皮承認。
    "聽說你挺邪門？"老頭似乎來了興趣，身子微微前傾，酒氣撲麵而來，"走路能撿寶，摔跤能躲劍？"
    陳實嘴角抽搐。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謠言也太離譜了吧！
    "沒......沒有的事......都是巧合......"
    "巧合？"老頭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突然伸手一指角落裏的陶罐，"那種子哪來的？"
    陳實頭皮發麻，知道瞞不過去了，隻好半真半假地回答："是......是一位老前輩給的......說是謝禮......"
    "謝禮？"老頭眉毛一挑，"你幫了他什麽？"
    "就......就給了半個饅頭......"陳實越說聲音越小，自己都覺得這理由站不住腳。誰會因為半個饅頭就送靈草種子啊？
    誰知老頭聽了，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差點從石凳上摔下來："半個饅頭！哈哈哈！好！好得很！"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淚，突然壓低聲音，"你知道那是什麽種子嗎？"
    陳實老實搖頭。
    "青靈米。"老頭神秘兮兮地說，"雖然是最低等的靈植，但熬粥喝，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他突然打了個酒嗝，"當然，對你這種凡人來說，也就是個填飽肚子的作用......"
    陳實心頭一震。青靈米？他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對了！膳堂老李曾經提過一嘴，說這是煉製某些低級丹藥的輔料，外門弟子每月能領到一小袋，雜役想都別想！
    "老......老先生......"陳實小心翼翼地問，"您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老頭神秘地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晃了晃酒葫蘆："想知道？拿東西來換......"
    陳實苦笑："小的身無長物......"
    "誰說的？"老頭眼睛一瞪，"你不是會熬粥嗎？下次帶一碗來......"他咂咂嘴，"老頭子我好久沒喝過正經粥了......"
    陳實心頭一動。這老頭怎麽連他熬粥的事都知道？難道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細思極恐！
    "怎麽？不願意？"老頭見他不答，臉色一沉。
    "願意！願意！"陳實連忙點頭，"隻是......小的沒有多餘的碗......"
    "用這個！"老頭不知從哪摸出一個黑乎乎的陶碗，隨手丟給陳實，"明天這個時候，我要喝到粥！記住了！"
    陳實手忙腳亂地接住碗，還沒反應過來，老頭已經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拎著酒葫蘆往外走。走到石亭門口，他突然回頭，醉眼朦朧地看了陳實一眼：
    "對了，那幾株苗......東南角那棵長歪了......土裏埋塊石頭......矯正一下......"說完，不等陳實回應，便哼著小曲，踉踉蹌蹌地消失在灌木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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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實捧著那個髒兮兮的陶碗，站在原地，一臉懵逼。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莫名其妙出現個醉老頭，莫名其妙要喝他的粥，還莫名其妙指點他種靈植？最關鍵的是，這老頭到底是誰？怎麽對他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低頭看了看碗，又看了看角落裏長勢良好的青靈米苗，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秘密基地"，似乎也沒那麽秘密了......
    "不管了......"陳實搖搖頭，決定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既然答應給老頭熬粥，那就得說到做到。他蹲下來，按照老頭的指示，檢查東南角那株小苗——確實有點歪斜。他從地上撿了塊光滑的小石頭，小心地埋在苗根附近，輕輕調整角度。
    說來也怪，剛埋好石頭，那株小苗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扶正了一般，立刻變得挺拔起來，甚至比其他幾株還要精神幾分！
    "神了......"陳實驚訝地瞪大眼睛。這老頭，有點東西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陶碗收好，又檢查了一遍靈草的狀況，確認沒問題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石亭。藥田的午休時間快結束了，再不回去，被管事發現可就慘了。
    回程的路上，陳實滿腦子都是那個神秘的醉老頭。對方看似邋遢瘋癲，但言談舉止間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違和感？尤其是對靈植的了解，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有的知識。
    "該不會是......隱藏的高人？"陳實心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隨即又自嘲地搖搖頭。想什麽呢！真當這是小說啊？隨便碰上個邋遢老頭就是世外高人？更可能是某個嗜酒如命的雜役老油條吧？
    不過......萬一呢？
    陳實摸了摸懷裏的陶碗，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熬一鍋最香的粥！就算不是高人，能多個人指點他種靈植也是好的。在這弱肉強食的修仙界，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叮！新任務發布：為神秘老人熬製青靈米粥。獎勵：靈植種植知識+2】
    係統的提示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陳實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係統......"他哭笑不得，"還真是見縫插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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