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偷師學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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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實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鵪鶉,小師姐那亮晶晶的、充滿好奇和饞意的目光,還有老李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精明眼睛,讓他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下意識地想用身體擋住那鍋還在“咕嘟”冒泡、散發著“罪證”香氣的肉湯,卻隻是徒勞地暴露了自己更大的慌張。
    “小…小師姐!李…李管事!”陳實的聲音幹澀發緊,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您…您二位怎麽…怎麽到這偏僻地方來了?”
    “香啊!”小師姐理所當然地回答,小巧的鼻子又用力嗅了嗅空氣中那霸道勾魂的混合香氣,眼睛彎成了月牙,“胖師兄,你這湯裏放了什麽寶貝?這香味…比膳堂新熬的靈獸骨湯還誘人!快讓我嚐嚐!”她說著就要往石亭裏湊。
    “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師姐!”陳實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試圖阻攔,又不敢真碰這位貴人,隻能笨拙地用身體擋在瓦片前,急得滿頭大汗,“這…這就是弟子胡亂燉的,用的是山下換的普通醬肉和野菌子…味道衝,粗鄙不堪,哪敢汙了小師姐的仙口!回頭…回頭弟子拉肚子事小,衝撞了小師姐的仙體,弟子萬死難辭其咎啊!”他把姿態放得極低,拚命貶低自己的“傑作”。
    小師姐被他一通誇張的說辭弄得有些遲疑,腳步頓住了,但小臉上明顯寫著“不信”兩個字。那湯裏飄出來的靈氣清新感,雖然微弱,但絕不是普通野菌子能有的!
    這時,一直沉默的老李終於開口了。他沒有看那鍋湯,而是目光掃過石亭角落那個寶貝瓦罐裏幾株格外精神、葉片翠綠欲滴的靈植,又落回到陳實那張寫滿“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胖臉上,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
    “陳實,你這後山偏僻處,倒是藏著些好東西。”他頓了頓,看到陳實臉色更白了幾分,才慢悠悠地繼續道,“這湯的香味,還有你上次賣給膳堂的那種‘野草’…是同一種東西吧?”
    轟!陳實隻覺得腦子裏又是一道驚雷!老李果然知道了!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堵住,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隻剩下無盡的惶恐。
    老李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急著否認或解釋:“放心,我對你的‘野草’從哪裏來,興趣不大。”這話讓陳實的心稍微往下落了一點點,但老李接下來的話又讓他懸了起來,“不過,膳堂最近在嚐試一種新藥膳,叫‘清風湯’,主材就需要你提供的那種特殊‘野草’。效果嘛…微弱寧神,助消化,對一些剛入門的弟子或者積食的凡人,頗有些好處。”
    小師姐在旁邊用力點頭:“對對對!李叔熬的清風湯可好喝了!清清涼涼的,喝了特別舒服!”
    老李沒理會小師姐的捧場,目光銳利地盯著陳實:“清風湯的方子還在試驗階段,需要穩定的材料供應。你那‘野草’,品相雖然次了點,但勝在性質溫和,效果恰好契合。我打算把它作為輔料主材之一。”
    陳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穩定供應?這豈不是要把他的秘密基地變成“供貨基地”?暴露的風險指數級上升!
    “但是,”老李話鋒一轉,仿佛看穿了陳實的憂慮,“一個雜役弟子,隔三差五就能從後山‘偶然’發現大量品質穩定的特殊靈植葉子…這事,說出去誰信?”他微微眯起眼睛,“就算別人信了,這後山怕也很快要被翻個底朝天了。到時候,你還能‘偶然’發現嗎?”
    陳實冷汗涔涔,老李的話句句戳中他的死穴。是啊,這借口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傻子才信!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所以,我給你指條路。”老李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老狐狸般的精明,“靈植園那邊,最近缺個手腳勤快的臨時雜役,幫忙處理些藥渣、搬運些花盆、清掃下外圍落葉之類的粗活。我跟那邊的管事老周有點交情,可以推薦你過去。”
    “靈植園?”陳實一愣,腦子有點轉不過彎。這跟賣“野草”有什麽關係?
    “笨!”老李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你去了靈植園,名義上是熟悉靈植特性,打打下手。以後你提供的‘野草’,就可以說是你在靈植園幫忙時,撿拾的一些修剪下來的、品相不佳但還有點用的廢棄靈植枝葉!懂了嗎?這叫‘廢物利用’,合情合理!誰還能說什麽?”
    陳實眼睛猛地一亮!對啊!靈植園那麽大,每天修剪、廢棄的靈植枝葉不知凡幾!他混在裏麵,把自己瓦罐裏產出的葉子混進去,說是撿來的“邊角料”,這借口簡直天衣無縫!風險瞬間降低了一大半!老李這主意…太妙了!
    “弟子…弟子願意!謝李管事指點!謝李管事栽培!”陳實激動得差點給老李跪下,這簡直是絕處逢生啊!既能繼續賺貢獻點,又能大大降低暴露風險!
    “先別急著謝。”老李哼了一聲,“靈植園可不是後山,規矩嚴得很。裏麵的正式弟子,一個個眼高於頂,脾氣也未必好。你去了,手腳放麻利點,眼睛放亮堂點,少說話,多幹活!要是笨手笨腳得罪了人,或者弄壞了什麽值錢的靈藥,別說我保不住你,你自己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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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弟子一定小心!一定聽話!絕不給李管事惹麻煩!”陳實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隻要能保住秘密基地,讓他去掃茅廁他都願意!
    小師姐在旁邊聽著,眼睛滴溜溜地轉,看看老李,又看看激動不已的陳實,似乎明白了什麽,小嘴一撇:“李叔,你太狡猾了!胖師兄,那你去了靈植園,是不是以後就有更多那種好吃的葉子了?能不能……”
    “小師姐!”陳實嚇得連忙打斷她,冷汗又下來了,“那…那是藥渣!是廢料!不能吃的!真的!吃了會…會拉肚子!”他生怕這位小祖宗再惦記上他的寶貝靈植。
    “哦…”小師姐有些失望地撇撇嘴,但很快又興致勃勃起來,“那胖師兄你加油幹!等你從靈植園‘撿’到好東西,記得分我點哦!”她特意在“撿”字上加重了語氣,狡黠地眨了眨眼。
    陳實:“……” 這位小師姐,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兩天後,在膳堂老李的“推薦”下,陳實懷揣著七分忐忑三分期待,踏入了青雲派靈植園的地界。
    剛跨過那道爬滿藤蔓的月亮門,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草木靈氣混合著泥土的芬芳、露水的清新以及各種奇異花果的香氣,便如同潮水般撲麵而來,瞬間將陳實淹沒。他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被洗滌了一遍,連昨日因為緊張而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都舒緩了許多。這裏的靈氣濃度,比後山他那秘密基地強了不知多少倍!
    放眼望去,靈植園內阡陌縱橫,劃分出無數整齊的田畦和區域。有的地方靈霧繚繞,看不清裏麵種植何物;有的地方奇花綻放,流光溢彩,香氣襲人;有的地方則是一排排整齊的架子,上麵擺放著形態各異的盆栽靈植,葉片或如碧玉,或似火焰,或纏繞著淡淡電芒,生機勃勃,令人目不暇接。
    陳實像個剛進城的土包子,看得眼花繚亂,心中震撼無比。這才是修仙界的底蘊啊!跟他那個破瓦罐一比…算了,沒法比。
    “喂!新來的!發什麽呆!這邊!”
    一個略顯尖利、帶著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陳實的震撼。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淡青色靈植園弟子服飾、麵容清瘦、顴骨略高的年輕男子正皺著眉頭看他。此人名叫周衍,是負責管理外圍雜務的正式弟子之一,也是陳實的臨時“上司”。
    “周…周師兄!”陳實連忙小跑過去,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
    周衍上下打量了陳實幾眼,尤其在他微胖的身材和那身洗得發白的雜役灰袍上停留片刻,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一絲嫌棄。“你就是膳堂老李推薦來的?叫陳實是吧?看著就笨手笨腳的。”他毫不客氣地評價,“聽著,靈植園規矩大!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碰的——一根手指頭都別給我碰!弄壞一株靈藥,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是是是!弟子明白!弟子一定小心!”陳實點頭哈腰,姿態放得極低。
    “哼。”周衍冷哼一聲,指了指不遠處一片區域,“看到那邊沒有?那些是‘凝露草’和‘星紋花’的幼苗區,剛移栽不久,嬌貴得很。
    你的任務,就是把這些廢棄的藥渣,”他踢了踢腳邊一個散發著淡淡草藥味和輕微腐敗氣息的大竹筐,“搬到園子西北角的廢料處理坑倒掉。記住,動作輕點!別揚起灰塵!倒了之後,把空筐子拿回來。然後去工具房拿把軟毛刷,把幼苗區旁邊那條青石小徑上的落葉掃幹淨,掃的時候離幼苗遠點!聽懂了嗎?”
    “聽懂了!周師兄放心!弟子保證完成任務!”陳實拍著胸脯保證,雖然心裏有點打鼓。那竹筐看著就不輕,裏麵堆滿了黑乎乎、濕漉漉、散發著怪味的藥渣。
    “趕緊幹活!別磨蹭!”周衍不耐煩地揮揮手,轉身去照看另一片區域的靈植了,似乎多看一眼陳實都覺得礙眼。
    陳實鬆了口氣,連忙走到那大竹筐前。謔!入手一沉,果然分量十足!他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勉強把竹筐抱離地麵。一股混合著腐敗草藥和泥土的怪味直衝鼻腔,讓他皺了皺眉。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盡量保持平穩,朝著周衍指示的西北角方向走去。
    靈植園很大,道路蜿蜒。陳實抱著沉重的藥渣筐,走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一路上,他盡量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亂看那些流光溢彩的靈植,生怕惹禍上身。偶爾有正式弟子或雜役路過,看到他這狼狽樣,大多投來漠然或略帶譏誚的目光。
    好不容易挪到西北角,這裏果然有一個用石板砌成、深不見底的大坑,散發著更濃鬱的腐敗和泥土氣息,顯然是專門處理廢棄物的。陳實如釋重負,正準備將藥渣筐傾斜倒進去——
    就在筐口即將對準坑洞的瞬間,他懷裏的竹筐猛地一震!
    不是外力的震動,而是源自他體內!一股極其微弱、卻又異常清晰的異樣“感覺”,毫無征兆地從他緊貼著竹筐的手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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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感覺…很奇特。混雜在腐敗草藥和泥土的渾濁氣息中,仿佛有幾縷極其微弱的、如同冰針般細小的“清涼”感,刺破沉悶,突兀地鑽入他的感知。
    同時,他的指尖接觸到竹筐邊緣幾塊被藥渣半掩埋的、顏色更深、質地似乎也更堅硬些的塊狀物時,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接觸到微弱電流般的酥麻感一閃而逝!
    體感增強被動,在這充斥著駁雜氣息的廢料堆旁,竟然被意外觸發了!
    陳實的動作瞬間僵住,心髒不爭氣地砰砰狂跳起來。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抱緊了竹筐,目光飛快地掃向竹筐內部。
    筐裏大部分是黑乎乎、爛泥狀的藥渣,散發著令人不適的氣味。但在邊緣和底部,確實夾雜著一些顏色更深、塊頭更大、看起來像是某種靈植根部殘留或煉廢的藥渣塊。剛才那微弱的“清涼”和“酥麻”感,似乎就來自於其中幾塊?
    周師兄說了,這些都是廢棄的藥渣,要倒掉…可是…體感增強被動從未出過錯!它提示的危險比如毒蛇、火球、石板鬆動)都救過他的命!那它提示的這種“異樣感覺”…會不會意味著…這些看似廢物的東西裏,還藏著一點…“活”性?一點殘餘的、未被完全榨幹的微弱能量?
    一個大膽又荒謬的念頭如同野草般在陳實心底瘋長:要是…要是把這些還有微弱“活性”的藥渣塊撿回去…埋在自己瓦罐裏的靈植旁邊…會不會…有點用?
    這個念頭一起,就如同魔咒般揮之不去。他緊張地左右張望,確認附近沒人。西北角本就偏僻,此刻隻有他一個人。巨大的廢料坑散發著腐朽的氣息,像是在無聲地嘲笑他這個異想天開的雜役。
    撿?還是不撿?
    撿了,就是偷拿靈植園的“垃圾”,萬一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不撿?錯過這次機會,下次還能碰到體感增強提示的“活性”廢料嗎?他的瓦罐靈植,說不定就靠這點“垃圾”能長得更好一點?
    陳實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鼓,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進衣領。他看著懷裏散發著怪味的藥渣筐,又看了看深不見底的廢料坑,再想想自己秘密基地裏那幾株寶貝靈植…最終,對“變強”哪怕隻是靈植長好點)的微弱渴望,以及對體感增強被動的莫名信任,壓倒了對風險的恐懼。
    他顫抖著,飛快地將竹筐放下。然後,做賊似的,雙手迅速在筐裏那堆腐敗的藥渣中扒拉了幾下,憑著剛才那轉瞬即逝的“感覺”,精準地摸到了其中幾塊觸感稍硬、顏色更深、隱隱給他帶來微弱清涼或酥麻感的塊狀物。大概有四五塊,最大的不過拇指大小,最小的像碎石子。
    他像捧著燙手的山芋,飛快地將這幾塊“寶貝”塞進懷裏最貼身的口袋。入手微涼,帶著泥土和腐敗草藥的氣息。做完這一切,他感覺後背都被冷汗濕透了,心髒狂跳得幾乎要爆炸。
    他不敢再耽擱,深吸一口氣,用力將剩下的藥渣全部倒進了深坑。聽著藥渣落入坑底的沉悶聲響,他才感覺稍微踏實了一點。他拿起空竹筐,又做賊心虛地用腳把坑邊散落的零星藥渣也踢了下去,這才像被狗攆一樣,抱著空筐子,飛快地逃離了這讓他心驚肉跳的“作案現場”。
    回到幼苗區,陳實把空筐放好,又按周衍的吩咐,去工具房領了一把軟毛刷,開始清掃青石小徑上的落葉。他努力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自然,但眼神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瞟向懷裏那個鼓鼓囊囊的口袋,裏麵那幾塊“廢料”像烙鐵一樣燙著他的皮膚。
    “喂!新來的胖子!你眼睛往哪兒瞟呢!”一聲嗬斥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
    陳實嚇得一哆嗦,手裏的軟毛刷差點掉地上。他慌忙抬頭,隻見周衍不知何時站在了他旁邊,正皺著眉,一臉不悅地盯著他。
    “掃個地都心不在焉!東張西望!要是碰壞了這些幼苗,你擔得起嗎?”周衍指著旁邊一片嫩綠欲滴、掛著晶瑩露珠的凝露草幼苗,厲聲訓斥。
    “對不起!對不起周師兄!弟子知錯了!弟子這就專心掃地!”陳實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低下頭,更加賣力地揮舞著軟毛刷,恨不得把臉都貼在地麵上。他生怕周衍察覺到他懷裏的異常。
    周衍看他這副慫樣,哼了一聲,也沒再多說,轉身去檢查別處了。
    陳實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後背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裏衣。他一邊機械地掃著地,一邊在心裏瘋狂祈禱:“低調光環!苟住光環!給點力啊!千萬別被發現!千萬別被發現!”
    好不容易熬到任務結束,周衍又給他安排了新的雜活——給一片區域的花盆鬆土,隻能用特製的小木棍,動作要輕柔無比。陳實全程提心吊膽,笨手笨腳,好幾次差點把土弄到花盆外麵,引來周衍更嚴厲的嗬斥。
    夕陽西下,當周衍終於不耐煩地揮手讓他滾蛋時,陳實如蒙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靈植園。直到踏上通往後山那熟悉的小徑,確認身後無人跟蹤,他才徹底放鬆下來,靠著路邊的山石大口喘氣。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懷裏那幾塊沾著藥渣、散發著怪味的“寶貝”。在昏暗的暮色中,它們毫不起眼,甚至有點惡心。
    “希望…有用吧…”陳實喃喃自語,眼神複雜。他不知道自己今天這步險棋是對是錯。但為了那點微弱的希望,為了能讓自己的“野草”長得更好一點,能多換點貢獻點,吃點好的…他好像也別無選擇?
    他握緊了這幾塊“廢料”,朝著秘密基地的方向,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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