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小娟，你就知道小娟，她是你什麽人？她媽被醫院趕出來跟你有什麽關係？”胡堅氣得臉色通紅。
    “小娟是我未來媳婦，她媽是我未來丈母娘，我當然要給她籌錢看病。”胡圖理所當然道。
    “她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會讓這個女人進家門，你就死了這條心！”胡堅怒吼。
    “爺爺！”胡圖淚流滿麵：“我真的很愛小娟，你不能因為她家窮就看不起她！”
    “我是因為她家窮嗎？”胡堅眼睛一瞪：“我們家也窮，大家誰也不會笑話誰。我是因為看不上這個女人，她不是良配！”
    看著爺孫倆不停爭吵，王興華大致聽明白了。
    這小子之所以出來搶劫，是為了給小情人籌錢。而老爺子看不上那個什麽小娟，所以棒打鴛鴦。
    王興華重重咳了咳：“那個你們吵架能不能回去吵，我們還要趕路。”
    胡圖脖子一梗：“我們比武還沒結束，你輸了要給三十塊錢！”
    “你個混賬玩意，現在還想著搶錢！”胡堅拿起拐杖繼續抽打。
    “爺爺，他們開卡車，肯定有錢，現在也隻有他們能拿出三十塊去救人！”胡圖一邊躲閃一邊飛速道。
    王興華看著這個二愣子，心中有些無奈，拿出三張大團結遞給胡圖：“罷了，看在你要救人的份上，我給你三十塊！”
    這話一出，爺孫二人都是一愣。
    “不行，這個錢不能收，我現在就幫你把樹幹移開，你們趕快走。”胡堅連忙搖頭。
    胡圖麵露喜色，一把搶過錢：“大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這個錢算我借你的，以後肯定還！”
    說完彎腰抱起樹幹，直接扔到路旁。
    王興華眼角一跳：好大的力氣！都快趕上三個成年男人了！
    “就你這力氣，以後肯定能吃飽飯！”王興華豎起大拇指。
    胡圖摸著後腦勺傻笑：“我從小就跟家裏跑船，因為經常搬貨，所以力氣大了一點。對了，大哥，你家住哪裏？”
    “我是瓢城的。”
    “瓢城？”胡圖眼睛一亮：“那邊我熟悉，我們經常去瓢城跑船。”
    對此王興華一點也不奇怪，蘇省水運發達，這個年代省內南北運輸主要靠的就是內河船運，很多人靠著河道生存。
    “瓢城臨海知道嗎？”
    “臨海？”胡圖一拍大腿：“太熟悉了！我們從長江轉運河再轉洪澤湖再轉淮河，最後就是到達臨海縣。”
    王興華頗為意外：“你們跑的挺遠！”
    淮河入海口就在臨海，所以淮河的終點就在臨海。不過這個時候可沒有導航，跑船不是那麽容易。
    一般每個船主都有自己的船運路線，而且不對外透露，這些都是他們吃飯的本錢。
    胡圖麵露驕傲：“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就開始跑船，整個省內的船運路線都在我們腦子裏，想去哪都行。”
    胡堅沒好氣道：“你記得幾個路線？每次讓你記，你都打哈哈，滿腦子都是那個小娟！”
    胡圖神色悻悻：“我也記得好幾條路線，以後多跑幾次就都知道了。”
    王興華心頭一動：“這個錢不要你還了，你跟我去一趟滬市。”
    胡圖一愣：“去滬市？幹嘛？”
    “去滬市送貨！以後估計還要送，但是汽車運輸太貴，我想走水運。”
    胡圖眼睛一亮：“水運？你找我是找對了！我們生產隊不僅跑的遠，價格還不貴！”
    王興華輕笑：“我不是挑船，而是挑送貨的。我在滬市沒人送貨，如果你來跑船運，可以幫我送貨，這樣我放心一點。”
    一旁的胡堅聞言神色凝重：“這位同誌，我們可能沒法幫你送貨。”
    王興華眉頭微蹙：“怎麽了？怕我價格給的低？”
    胡圖也一臉疑惑：“爺爺，我們為什麽不能跑？”
    胡堅重重歎口氣：“這幾年人心浮動，船運業務有些懈怠，船沒有及時保養要報廢了。生產隊的意思是要把運輸業務砍掉，然後專心搞水產養殖業。”
    王興華恍然。
    這段時期確實有很多跑船運的生產隊都改行不做了，不過這裏水質好，水產養殖確實有搞頭。
    “那就算了，我再找其他人。”
    “別啊！”胡圖有些急了：“我們生產隊船運業務還沒斷，還能跑一段時間。”
    那可是滬市！繁華大城市，他還沒去過！
    “跑啥跑？船再跑兩次發動機就要趴窩，你用手劃？”胡堅沒好氣道。
    “可以修啊！”
    “你知道修個發動機要多少錢？整個生產隊都拿不出來！”
    王興華心頭一動：“大爺，你們生產隊的船是多大噸位的？”
    “一百噸水泥貨駁船，這個船在我們整個公社都算數一數二的大船了。本來能再跑十年，可惜沒有好好保養。”胡堅搖頭惋惜。
    “你們這個船後麵準備怎麽處理？是轉讓還是……”
    “當然是轉讓，隊裏支書的意思是賣給造船廠。我們找人詢過價，對方報價太低，要不然早就出手了。”胡堅有些意外的看向王興華：“怎麽？你有意向？”
    “對方出多少錢？”
    “這個船我們當時買的時候，縣裏補助一萬，公社補助五千，我們生產隊出了一萬五，總計花了三萬塊。但是現在船廠隻願意三千塊收，價格實在太低。”胡圖恨恨道。
    王興華雙眼一眯：“我記得水泥船不怎麽要保養，怎麽就不行要報廢了？”
    “唉，發動機出故障了！前幾年一些後生不懂船就跑長途，開的時候不愛惜，開完之後也不維護，結果現在跑一次趴窩一次。
    我兒子這兩天被派出去跑船了，本來昨天就該回來，到現在還沒回，我估摸著又趴窩了。”胡圖臉上帶些憂慮。
    發動機？這個難度不大，把他拆下來給黃叔琢磨琢磨，說不定能搞好。實在不行想辦法再弄一台新的發動機裝上，以後運輸方便很多，說不定還能接些船運的訂單。
    “我現在急著去滬市送貨，回頭的時候我去你們生產隊看看，我對那艘船有點興趣。”
    胡堅意外的看向王興華：“你真想買船？”
    王興華點點頭：“也不是一定要買，如果價格合適，買了也行。”
    記下了具體地址，在胡圖依依不舍目光中，王興華上車繼續出發，一直到天黑才到滬市。
    兩人找了一家招待所開房間休息，王興華先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然後躺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這一天顛簸，實在是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