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重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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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間空地上,血腥氣尚未完全散去,但危機已然解除。韓家幸存的護衛們相互攙扶著,處理傷口,看向龍五的目光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感激與深深的敬畏。
    韓家小姐韓雪,此刻也終於從巨大的驚嚇和眼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她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衫,上前幾步,對著龍五盈盈一禮,聲音清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韓雪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龍五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掃過少女清麗的麵容。這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眉宇間帶著一股養尊處優的貴氣,但眼神清澈,並無尋常世家小姐的驕縱,反而透著幾分倔強和靈動。
    他正欲開口詢問此地情況,目光卻無意間落在了韓雪腰間懸掛的一枚玉佩上。那玉佩質地溫潤,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雪狐,狐尾處有一點天然的朱紅。
    看到這枚玉佩,龍五腦海中仿佛有一道電光閃過,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驟然浮現!
    那是大約四五年前,他還生活在龍家村,十二三歲的年紀,時常跟隨村裏獵戶進山打獵。有一次,他為了追逐一頭罕見的雪兔,深入北境邊緣的落雪森林,卻在林中發現了一個與家人失散、凍得幾乎昏迷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約莫八九歲,衣著華貴,顯然出身不凡,腰間便掛著這樣一枚雪狐玉佩。
    當時龍五雖年少,卻已顯露出不凡的膽識和生存能力。他將自己獵到的雪兔烤了給女孩取暖充饑,又尋了避風的山洞安置她,守了她一夜,直到第二天女孩的家人尋來。女孩被接走時,哭得稀裏嘩啦,將那枚視若珍寶的雪狐玉佩塞給了他,說以後一定要報答他。龍五推辭不過,隻好收下,後來回到村子,便將玉佩小心收藏了起來,並未放在心上。
    沒想到,時隔多年,在這遙遠的南疆密林之中,竟然再次見到了這枚玉佩,以及……當年那個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龍五的眼神微微起了變化,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和恍然。他仔細端詳著韓雪的眉眼,雖然女大十八變,但依稀還能看出幾分當年的輪廓,尤其是那雙清澈中帶著倔強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你……”龍五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這枚玉佩……”
    韓雪見龍五目光落在自己的玉佩上,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用手護住玉佩,眼中閃過一絲追憶和傷感:“這枚雪狐玉佩,是雪兒幼時一位救命恩人所贈。若非當年那位小哥哥在落雪森林中出手相救,雪兒恐怕早已凍斃荒野。隻可惜……當年匆匆一別,雪兒甚至不知那位小哥哥姓名,多年來一直引以為憾。”她說著,語氣中帶著真摯的感激與淡淡的失落。
    落雪森林!小哥哥!
    此言一出,龍五再無懷疑!眼前這韓家小姐,竟然真的是當年他在北境救下的那個小女孩!
    這世間緣分,當真是奇妙難言!
    龍五心中感慨萬千,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看著韓雪,輕聲道:“原來是你。沒想到,當年落雪森林裏那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已經長這麽大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平地驚雷,在韓雪耳邊炸響!
    韓雪嬌軀猛地一顫,霍然抬頭,一雙美眸瞬間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龍五那張俊朗而平靜的臉龐。記憶深處那個在風雪中為她生火、為她烤肉、守了她一夜的模糊少年身影,與眼前這道挺拔如山、氣息深不可測的青衫身影,緩緩重合……
    “你……你……”韓雪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變得尖細顫抖,她指著龍五,嘴唇哆嗦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你是……落雪森林裏的……小哥哥?!”
    一旁的韓立和其他韓家護衛也都驚呆了!這位實力深不可測、驚退獸群的前輩,竟然與自家小姐是舊識?而且還是小姐念念不忘的救命恩人?
    龍五微笑著點了點頭:“是我。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確認了龍五的身份,韓雪瞬間激動得難以自持,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也顧不得什麽淑女儀態,幾步衝到龍五麵前,抓住他的衣袖,又哭又笑:“真的是你!小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不對……是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還活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語無倫次,積壓了多年的感激與尋覓之情,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
    龍五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手足無措,隻能任由她抓著自己的衣袖,無奈地笑了笑:“好了,別哭了,這麽多人看著呢。”
    韓雪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鬆開手,俏臉飛起兩抹紅霞,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但眼中的喜悅和激動卻絲毫未減。她上下打量著龍五,好奇地問道:“小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裏?還變得……這麽厲害?”她可是清楚地記得,當年龍五雖然膽大心細,但隻是個普通的山村少年,身上並無修為波動。
    龍五簡略地說道:“一些機緣,出來曆練。倒是你,怎麽會從北境來到南疆,還遭遇獸群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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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這個,韓雪臉上的喜悅淡去,露出一絲憂愁,看了一眼旁邊的韓立。
    韓立連忙上前,恭敬地對龍五道:“恩公,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韓家本是北境韓城的一個修真家族,因家族內部變故,以及……得罪了某些勢力,不得不舉族南遷,想來這南疆尋一處安身立命之所。不料途經這片迷霧森林時,不慎闖入了腐毒豺的領地,才遭此大難。若非恩公再次出手相救,我等恐怕……”他臉上露出後怕的神色。
    家族變故?舉族南遷?龍五心中微動。看來這韓家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不過這是別人的家事,他並不打算深究。
    “舉手之勞,不必再稱恩公。”龍五擺了擺手,“我叫龍五,這位是我兄弟胖虎,那是我爺爺。”他指了指聞聲趕來的胖虎和龍岩。
    胖虎扛著巨劍,咧嘴笑道:“嘿,原來五哥和這小姑娘認識啊!真是巧了!”
    龍岩也微笑著對韓雪點了點頭。
    韓雪連忙再次向龍岩和胖虎見禮。
    得知龍五還有同伴,而且似乎也要穿越這片迷霧森林,韓立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問道:“龍……龍五少俠,不知你們接下來欲往何處?若方向一致,我們可否同行?我們對這片森林外圍還算熟悉,或許能幫上些忙。而且,我們韓家在這森林邊緣有一處臨時營地,較為安全,少俠和老爺子若不嫌棄,可前往稍作休整。”
    他看出龍五實力強橫,若能與之同行,安全無疑大有保障。而且龍五對小姐有兩次救命之恩,值得信賴。
    韓雪也眼巴巴地看著龍五,滿是期待。
    龍五略一沉吟。爺爺傷勢需要穩定,他們也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了解周邊情況。韓家既然在此有臨時營地,倒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他對這迷霧森林確實不熟,有韓家帶路能省去不少麻煩。
    “也好,那便叨擾了。”龍五點頭答應。
    見龍五答應,韓雪頓時喜笑顏開,韓立等人也鬆了口氣,紛紛露出喜色。
    當下,韓家護衛們迅速收斂了同伴的屍身,處理了戰場痕跡。在韓立的帶領下,一行人朝著韓家臨時營地的方向行進。
    有了韓家之人引路,果然順利了許多。韓立對這片區域顯然頗為熟悉,避開了好幾處已知的危險地帶。
    途中,韓雪如同歡快的小鳥,圍在龍五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仿佛要將分別這些年積攢的話一口氣說完。從她的話語中,龍五也大致了解了韓家的情況。
    韓家在北境原本也算是個中等修真家族,以經營藥材和礦產為生。但近年來家族內部因為資源分配產生矛盾,分裂成兩派,爭鬥不休。加之無意中得罪了一個名為黑煞幫的北境勢力,遭到打壓,處境艱難,不得已才決定舉族南遷,希望能在這相對混亂的南疆尋得一線生機。
    “黑煞幫……”龍五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但一時想不起來,便也沒有深究。
    “龍五哥哥,你現在這麽厲害,是在哪裏修煉的呀?”韓雪好奇地問道,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龍五笑了笑,含糊道:“四處遊曆,有些際遇罷了。”
    韓雪見他不想多說,也很懂事地不再追問,轉而說起一些北境的趣聞和她這些年的經曆。
    胖虎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插科打諢,逗得韓雪咯咯直笑,氣氛倒是頗為融洽。
    龍岩看著孫子與故人重逢,心中也頗為欣慰。他能感覺到,這韓家小姐對五兒似乎有著不一般的情愫,不過看五兒的樣子,似乎並未多想。他暗自搖了搖頭,年輕人的事,就由他們去吧。
    行進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條清澈的溪流,溪流旁的一片空地上,紮著幾十頂帳篷,隱約有人影走動,正是韓家的臨時營地。
    營地外圍有護衛巡邏,見到韓立等人歸來,連忙迎了上來。當看到隊伍中多了龍五這幾個陌生人,尤其是感受到龍五那深不可測的氣息時,都露出了警惕之色。
    “韓教頭,您回來了!小姐沒事吧?”一名護衛頭領上前關切地問道,目光卻不時瞟向龍五。
    韓立擺了擺手,臉上帶著一絲輕鬆:“小姐無恙。多虧了這位龍五少俠出手相救,我們才能脫險。龍五少俠是小姐的故人,更是我韓家的大恩人,不可怠慢!”
    聽聞龍五是小姐故人且是恩人,那些護衛這才放下警惕,紛紛向龍五行禮致謝。
    韓立將龍五三人引至營地中央一頂較為寬敞幹淨的帳篷安頓,又命人送來熱水、食物和幹淨的衣物,招待得極為周到。
    龍五檢查了一下帳篷,確認安全後,便讓爺爺好好休息。胖虎則被韓雪拉著去品嚐營地裏的特色烤肉,大快朵頤去了。
    龍五獨自坐在帳篷中,神識悄然覆蓋整個營地。韓家此次南遷,人數不少,約有二百餘人,其中修士占了近半,但修為普遍不高,築基期算上韓立也隻有三人,其餘多是煉氣期。整體實力確實不算強,難怪需要舉族遷移避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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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思索著,帳篷外傳來了韓立的聲音:“龍五少俠,可否方便一敘?”
    “韓教頭請進。”龍五應道。
    韓立掀簾而入,手中捧著一個木盒,臉上帶著恭敬之色:“龍五少俠,再次感謝救命之恩。這是一株三百年份的血靈芝,對療傷補氣頗有奇效,聊表謝意,還請少俠收下。”
    龍五看了一眼那木盒,裏麵確實躺著一株靈氣充沛、色澤暗紅的靈芝,價值不菲。他並未推辭,接過木盒:“韓教頭有心了,此物對我爺爺確實有用,龍五便厚顏收下了。”
    見龍五收下禮物,韓立臉上笑容更真誠了幾分。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龍五少俠,韓某還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我們韓家初來南疆,人生地不熟,前路艱難。少俠實力高強,不知……不知可否在接下來的一段路程中,繼續照拂我韓家一二?當然,我韓家必定傾盡所有,報答少俠恩情!”韓立說著,對著龍五深深一揖。他這也是無奈之舉,家族前途未卜,若能得此強援,生存幾率將大大增加。
    龍五看著一臉懇切的韓立,又想到韓雪那丫頭,沉吟片刻,道:“我們要前往北方,若順路,同行一段也無妨。至於報答就不必了,我與韓雪既是故人,力所能及之處,自會相助。”
    他並未大包大攬,隻承諾順路同行和力所能及的幫助。
    即便如此,韓立也已是大喜過望,連連道謝:“足夠了!足夠了!多謝少俠!不知少俠欲往北方何處?”
    “龍城。”龍五淡淡道。
    “龍城?”韓立先是一驚,隨即若有所思,“那可是龍族後裔聚集之地,遙遠無比,途中艱險重重……不過,我們韓家也打算先往北穿過南疆,再圖打算,倒是能與少俠同行很長一段路。”
    事情便這樣定了下來。韓家營地因為龍五的加入,仿佛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氣氛都輕鬆了不少。
    是夜,韓家舉辦了簡單的宴席,既是慶祝脫險,也是為龍五三人接風洗塵。韓雪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鵝黃色衣裙,明豔照人,一直坐在龍五身邊,為他布菜斟酒,笑語嫣然,引得不少韓家年輕子弟投來羨慕的目光。
    宴席散去,龍五回到帳篷,將血靈芝給爺爺服下,助他煉化藥力。感受到爺爺的氣息在藥力滋養下逐漸平穩強健,龍五心中稍安。
    他走到帳篷外,仰望星空。南疆的星空與荒原上看到的似乎並無不同,但身處這茫茫林海,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獸吼蟲鳴,感受著身邊韓家營地的點點燈火和人間煙火氣,他的心境卻與之前亡命奔逃時截然不同。
    重遇故人,暫得安寧。
    但這安寧注定是短暫的。前路依舊漫長,龍城遙遠,影龍殿和藥王穀的威脅如同懸頂之劍。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築基中期以及脫胎換骨後的強大力量。
    無論前路有何艱難險阻,他都將一步步走下去。
    隻為心中所念,手中所握。
    第46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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