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李玄剛從溪邊回來，就看到蘇芷站在他茅屋外不遠處，神色焦急，來回踱步，時不時望向他的方向。
    見到李玄，她立刻快步迎了上來，眼圈有些發紅。
    “李…李玄師兄…”她聲音帶著哭腔，“出…出事了…”
    李玄眉頭一皺：“別急，慢慢說，出什麽事了？”
    “是…是那幾株月光草…”蘇芷帶著哭音道：“它們…它們好像變異了！”
    “變異？”李玄一愣，“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蘇芷慌亂地搖頭，“它們最近長得特別快，葉子也變得比以前更綠，還散發出很濃的香氣…結果…結果今天被負責巡查靈圃的張執事看到了！”
    張執事？李玄心裏咯噔一下，是那個刻薄的張管事的上司？
    “張執事說…說這月光草發生了良性變異，價值大增，要…要上交給靈植堂，還盤問我是怎麽種出來的…”蘇芷害怕得聲音發抖。
    “我…我不敢說用沉澱泥水的事，隻說就是普通種的…張執事不信，說明天還要來仔細檢查，要是說不清楚，就要…就要把我當偷學秘法的賊人抓起來！”
    李玄聽完，臉色沉了下來，麻煩了！
    用靈植堂汙水潭的淤泥種出變異的靈植，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雜役自己的小發明。往大了說，就是偷盜宗門資源、偷學靈植秘法，後者可是重罪！
    蘇芷顯然嚇壞了，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小雜役，根本經不起這種風波。
    “帶我去看看。”李玄沉聲道。
    兩人再次來到蘇芷的小院角落。那三株月光草果然長得異常茂盛，葉片翠綠欲滴，仿佛翡翠雕琢，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一看就知非同凡品。
    李玄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蘊含的靈氣遠超普通月光草。這變異，恐怕真是那沉澱泥水長期澆灌的結果。那泥水裏畢竟蘊含了靈植廢料的精華和雜亂靈氣。
    “現在怎麽辦？”蘇芷無助地看著李玄，“要是被查出來…”
    李玄大腦飛速轉動，矢口否認肯定不行，張執事不是傻子，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忽然，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主意。
    “別怕。”李玄冷靜下來，“明天張執事再來，你就說…就說你偶爾發現後山某種野獸的糞便似乎對靈草生長有益，便偷偷收集起來漚肥，嚐試著用在月光草上，沒想到真的起了效果。”
    “野獸糞便？”蘇芷瞪大了眼睛。
    “對。”李玄點頭，“比如…鬃毛彘的糞便？”
    他想到了靈獸園那種形似野豬的靈獸。
    “這…這能行嗎？”蘇芷將信將疑。
    “隻能一試。”李玄道，：“靈獸糞便本身確實有一定肥力，這個解釋勉強說得通，總比被發現用汙水潭淤泥要好得多。”
    “到時候你表現得更害怕一點，就說自己隻是想種好一點，不知道會變異，更不知道這是違規的…”
    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能混淆視聽的辦法了，關鍵在於態度要顯得無知和害怕，而非心虛。
    “另外…”李玄壓低聲音，“那些沉澱泥水的瓦罐，還有沒有剩下的？立刻處理掉，一點痕跡都不要留！”
    蘇芷連忙點頭：“沒…沒了，最近都沒怎麽去取了…”
    “那就好。記住，無論對方怎麽問，就一口咬定是野獸糞便漚肥，偶然發現。”李玄再三叮囑。
    蘇芷看著李玄鎮定冷靜的眼神，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慌亂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用力點了點頭。
    送走蘇芷，李玄眉頭依舊緊鎖。
    這件事，恐怕沒那麽容易過關，張執事既然注意到了，就不會輕易放棄，萬一他深究下去…
    看來，這汙水潭，以後也要更加小心才行了，一不小心，就可能引火燒身。
    第二天，李玄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刻意在自己的靈田裏磨蹭，注意力卻始終留意著翠竹苑方向的動靜。
    果然，臨近下午，他看到那位麵容嚴肅、身著執事服飾的張執事，在張管事的陪同下，再次來到了蘇芷所在的小院。
    李玄的心提了起來，遠遠地觀察著。他看不到具體情形，但能想象出蘇芷此刻的緊張和無助。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張執事和張管事才從小院裏出來。
    張執事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張管事則在一旁點頭哈腰，似乎在說著什麽。
    兩人沒有停留，直接離開了。又過了一會兒，李玄看到蘇芷從小院裏跑了出來，朝著後山方向而來，臉色似乎緩和了不少，但依舊帶著後怕。
    李玄迎了上去，低聲問道：“怎麽樣？”
    蘇芷看到李玄，長舒了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張執事盤問了好久，我就按你說的，一口咬定是用了鬃毛彘的糞便漚肥…他一開始不信，還讓張管事去靈獸園核實最近有沒有雜役偷糞…”
    李玄心中一緊：“然後呢？”
    “幸好…”蘇芷慶幸道，“靈獸園那邊回複說，確實偶爾會有雜役偷偷弄點糞便去肥自己的私田，雖然違規，但屢禁不止…張執事這才似乎信了幾分。”
    “他又仔細檢查了月光草和土壤，沒發現其他異常，最後警告我不得再私自使用未經允許的肥料，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那幾株變異的月光草也被他帶走了…”
    李玄聞言，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總算有驚無險地蒙混過關了。
    靈獸園雜役偷糞這種事，看來是普遍存在的潛規則，無意中幫他們做了掩護。
    “沒事了就好。”李玄安慰道，：“以後那些泥水，也盡量少用吧，太容易惹麻煩了。”
    蘇芷心有餘悸地連連點頭：“嗯嗯，不敢用了…這次多虧了你，李玄師兄，謝謝你！”
    她看向李玄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和依賴。
    經過這次危機，兩人之間的關係無形中又拉近了許多，多了一份共患難的信任。
    危機解除，但李玄卻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張執事對變異月光草如此重視，甚至親自盤問，說明這種良性變異在宗門內似乎也並不常見，價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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