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儀頓時心中湧現出強烈不妙的情緒。
    但此刻他並未有幫手在側，隻得聲色俱厲道：“你想怎樣？”
    蘇暮雲掌勁吞吐，內力所化的牛舌擬態而出將地上龍小雲席卷於半空，這才道：“簡單，這小子出手狠辣，一看就是手上有過不少人命。”
    “他錦衣玉食，絕不會為了生存殺人。所以要麽是為了修行陰毒武學。要麽是殺人取樂。”
    “我此刻就算殺了他，也無愧道心。”
    “現在我來發問，你來答。若是我感覺有半分不真，我就砍掉這小子一根手指。”
    話音剛落，秦孝儀就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厲聲道：“你敢！！”
    隻是莫名的，這憤怒之中似有恐懼。
    蘇暮雲沒理會他，反而明知故問道：“這小子剛剛意圖殺我，你為何不阻止？”
    秦孝儀冷哼一聲，沒有作答。
    他身旁梅二此刻已經緩過勁來，張口嘲諷道：“可能他以為那小孩武功不錯，隻有殺人的份，絕不會被人所殺！”
    蘇暮雲搖頭卻道：“不。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家中父母長輩慣壞了，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出手也算合情合理。但……這位秦老爺子可是老江湖，剛剛我展露殺意，他絕然不會看不出來，明知我武功比他強上許多，卻並不阻止……你和他父母有仇？”
    這兩次停頓讓秦孝儀心髒都直顫。
    他額頭上全然是細密汗珠，張口卻道：“胡說，我和他父親乃是拜把子的交情，怎麽會與他家有仇。”
    梅二不由大為好奇，就連阿飛也湊上前來。
    秦孝儀知曉怎麽都邁不過這個坎，當即皆是道：“這孩子武功確實不錯，不少老江湖都曾栽在他手中。我卻也不曾料到他敗得這麽快。”
    阿飛不由了然，但心中卻是暗道：【生死搏殺都在一念之間。即便那孩子武功不錯，卻也要看和誰相比。這般對待子侄，卻也是大大的不應該。】
    梅二沒有說話，但眼中的懷疑之色怎麽都掩飾不住。
    蘇暮雲就要會直接很多。
    “胡說！他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但你秦老爺子可是老江湖。你絕不可能看不出來，我取他性命不過翻手之間。你連開口提醒都未曾提醒，還是等其落敗之際才開口聲援，還敢說其中沒鬼？”
    說著，蘇暮雲咧嘴微笑道：“看起來，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秦孝儀喃喏了幾下嘴唇，為了活命終究還是開口道：“老夫確實看得出他不是你對手，但隻是未曾料到你連他都不認識，竟然膽敢下此毒手。”
    言及至此，秦孝儀似乎莫名有了底氣：“如果你知道這孩子父母叔伯是誰，就絕不敢動他分毫。”
    蘇暮雲沒有言語，反倒是阿飛饒有興趣道：“難道他家人還是天王老子不成？”
    秦孝儀嗤笑道：“他父母就算不是天王老子，去也差不多。”
    眼見阿飛不識得身前，當即又誇讚道：“他父親龍嘯雲，乃是名震河北的‘興雲莊’莊主，江湖人稱‘龍四爺’，義薄雲天。一杆銀槍曾挑翻太行九寇，江湖中誰人不敬他三分？”
    梅二聽聞不由皺眉道：“原來是他！怪不得！”
    說話間，他深深望了龍小雲一眼，眸中滿是忌憚。
    蘇暮雲不由大為稱奇。
    這位梅二先生放蕩不羈，就算是見到李尋歡本人也不過是將之當做酒友，並未表現出特殊之處。
    而且，剛剛他也與李尋歡算是打過照麵。
    這種已經浮於表麵的忌憚甚至於恐懼，明顯是和原著有些相悖。
    試探已經到了這一步，蘇暮雲也不繞彎子。
    當即單刀直入：“哦，原來這小娃娃的靠山就是那‘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尋歡啊！”
    “聽聞此人小李飛刀例無虛發，乃是兵器譜排名第三的高手。”
    “不過他早已不問江湖事事，是死是活都難說得清，我又何須懼他？”
    聽聞此言，秦孝儀不由捧腹大笑。
    “閣下是今日才初入江湖嗎？連興雲莊二莊主，【笑麵閻羅】龍嘯九天都不知道嗎？”
    蘇暮雲不由舔舐了下嘴唇。
    終於，這算是問到正主了。
    “哦，什麽時候，江湖中竟然出了這等人物？”
    秦孝儀是最喜歡抬高身價，不僅僅是自誇式得抬高身價，更喜歡吹捧身邊的朋友。
    這種商業互吹中，大家的圈子階層都會迅速得到晉升。
    這個習慣實在根深蒂固，聽到蘇暮雲這麽問，他當即負手而立傲然道：“遠的不說。就去年上月淮南【霹靂堂】雷震天那老匹夫，在酒席上借著三分醉意，竟敢拍著龍四爺的桌子叫罵。當夜他偌大基業就燒成了白地。”
    梅二挑眉道：“江湖中流傳說，都說那夜是火藥庫走水，”
    秦孝儀皮笑肉不笑的“嗬嗬”了一具，問道：“走水？走水能走出一百多條漢子齊齊斷了喉管，血漫出門縫，倒像開了滿堂紅花？雷老匹夫喉嚨裏，還塞著他自己造的霹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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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河西那九個不長眼的煞星，敢動龍四爺馬廄裏的人。第二天被人發現時，九個人整整齊齊倒在馬糞堆裏，身上不見半點傷痕，甚至至死都麵露微笑。”
    說著，他目光轉移到龍小雲身上又是笑道：“江湖中任誰都知道，這位【笑麵閻羅】最是疼愛自己小侄子。便是他要天上星星月亮都會采摘來。”
    “就因為這位興雲莊小少爺換牙時被蘋果磕掉了門牙。他就匹馬趕赴川滇交界，從歡喜女菩薩那裏得來了一本魔教鎮教神功的《嚼鐵大法》。”
    “濟南府‘金刀沈家’的二少爺沈孤雲，背著自家【金背砍山刀】招搖過市。 小雲看得那寶刀金光閃耀，心中歡喜。哪料出口討要被拒絕。”
    說到這裏，秦孝儀撚須眯眼道：“當夜，沈家七十三口，連人帶狗，沒留一個活口。”
    阿飛挑眉怒道：“竟是這般狠毒！！”
    梅二麵露懼色，歎息道：“不僅僅是沒有活口。沈家七十三具屍首，整整齊齊麵朝興雲莊方向跪在祠堂前，人人臉上帶著笑——不是普通的笑，是嘴角被人用刀子生生劃到耳根，硬割出來的！”
    “現在江湖中都傳聞，寧奪小鬼買路財，不碰興雲一片瓦，”
    秦孝儀笑卻是似敬佩似恐懼的詭笑道：“還有沈老爺子那口傳了五代的【金背砍山刀】。等被人抬回興雲莊，就因為小雲一句‘不喜歡不了’，結果那寶刀就被熔成了鐵水，澆進沈家祠堂的香爐裏。”
    “正正澆在祖宗牌位上，凝成一坨鐵疙瘩！”
    話落，周圍一片安靜，喝酒吃飯的食客都一個個仿佛被定身般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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