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如刀，刮過蘇九九蒼白的臉頰。
    她已經退到了懸崖盡頭。
    身後是萬丈深淵，雲霧翻滾，吞噬一切光線。
    身前，三名玄天宗弟子呈品字形將她包圍，劍尖閃爍著冰冷的殺意。
    “蘇九九，你這妖狐，還想往哪裏逃！”為首的弟子林風眼神狠厲，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的笑意。
    他手中的長劍嗡鳴，靈力匯聚於劍身，隨時都能發出致命一擊。
    蘇九九的白裙被劃破多處，血跡斑斑，裸露的肌膚上滿是細密的傷口。她體內的靈力早已耗盡，每呼吸一次，胸口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她不是什麽妖狐。
    她隻是一隻意外化形、闖入人類世界的九尾幼狐。
    她不懂修行界的險惡，更不懂為何他們僅憑她身上的妖氣，就斷定她為禍人間。
    “我沒有……我沒有害過人。”蘇九九的聲音虛弱，帶著一絲顫抖。
    林風嗤笑一聲：“妖就是妖，天性狡詐。掌門有令，見妖必誅，以正天地玄門！”
    他的耐心已經耗盡。
    “師兄，別跟她廢話了，直接殺了她，取其妖丹，回去好向掌門複命！”旁邊的弟子催促道。
    林風點點頭，眼中殺機暴漲。
    他不再猶豫，手腕一振，長劍化作一道流光，直刺蘇九九的心口。
    劍尖破空，帶著尖銳的呼嘯。
    蘇九九瞳孔驟然緊縮，死亡的陰影瞬間將她籠罩。
    她想躲，身體卻不聽使喚。
    她想反抗，體內卻空無一物。
    絕望，徹底的絕望。
    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裏？
    不！
    她不想死！
    強烈的求生欲在心底瘋狂呐喊。
    就在劍尖即將觸及她皮膚的刹那，一股深埋於她血脈最深處的黑暗力量，轟然爆發。
    “嗡——”
    一股無形的氣浪以蘇九九為中心，猛然擴散。
    林風刺出的長劍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壁，瞬間凝固在半空，距離她的胸口不足半寸。
    劍尖劇烈顫抖，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什麽？”林風臉色大變。
    蘇九九緩緩抬起了頭。
    她的雙眸不再是驚恐的琥珀色，而是化作了深不見底的暗紅，仿佛兩輪血色的漩渦，吞噬一切。
    她周身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的怯弱與無助消失無蹤，取而代代的是一種俯瞰蒼生的漠然與孤高。
    仿佛一尊沉睡了萬古的君王，在此刻蘇醒。
    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空氣凝結成冰。
    “螻蟻，也敢在本座麵前動劍？”
    一個低沉、古老、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從蘇九九的口中說出。
    這聲音不屬於她，甚至不屬於任何一個她聽過的生靈。
    林風三人如遭雷擊，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扼住了他們的心髒。
    他們看著眼前的“蘇九九”，仿佛在仰望一尊從亙古黑暗中走出的神魔。
    那眼神，讓他們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頭。
    “你……你不是蘇九九！你是誰？”林風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調。
    “本座？”“蘇九九”微微歪了歪頭，暗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在思考這個簡單的問題。
    她抬起自己的手，纖細白皙的手掌，此刻卻仿佛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本座……是永夜。”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動了。
    沒有複雜的招式，沒有絢爛的靈光。
    她隻是隨意地抬起手，對著林風三人輕輕一揮。
    動作輕描淡寫，如同驅趕惱人的飛蟲。
    下一刻，三名玄天宗弟子的身體，連同他們手中的法劍，無聲無息地化作了最精純的黑色粒子，被風一吹，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沒有慘叫，沒有掙紮。
    就是湮滅。
    徹底的、不留痕跡的湮滅。
    懸崖邊，瞬間隻剩下她一人。
    風依然在吹，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蘇九九”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暗紅的眼眸中疑惑更甚。
    “為何會在此地醒來？”
    “這具身體……太弱了。”
    他，或者說“永夜魔主”，能感覺到這具身體的本源正在飛速流逝，根本無法長時間承載他的意誌。
    他的神念掃過這具身體，探查著蘇醒的緣由。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女孩破損的衣袖上。
    那裏，粘著一根細微的、潔白如雪的狐狸毛。
    看到這根狐毛，魔主暗紅的眼眸中，那萬古不變的漠然似乎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
    一絲遙遠到快要被遺忘的記憶碎片，悄然浮現。
    “九尾天狐一脈……”
    他低聲呢喃，聲音複雜難明。
    “原來如此。欠下的因果，終究是要還的。”
    魔主再次抬眼，看了一眼玄天宗的方向，眼神冰冷。
    “玄天宗……這筆賬，本座記下了。”
    他感覺到這具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再不離開，宿主的靈魂本源將會受到永久性損傷。
    他的意識如潮水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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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徹底陷入沉睡之前，一枚通體漆黑、雕刻著繁複魔紋的令牌，從虛空中凝聚，掉落在女孩的手心。
    暗紅色的雙眸褪去，恢複了原本的琥珀色。
    蘇九九的身體一軟，巨大的虛弱感和疲憊感席卷而來。
    她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最後看了一眼手中那枚冰冷的令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向前栽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刺骨的寒意讓她從昏迷中驚醒。
    蘇九九猛地睜開眼，掙紮著坐了起來。
    周圍空無一人。
    林風和那兩個玄天宗弟子，都不見了。
    仿佛他們從未出現過。
    但空氣中殘留的、那令人心悸的黑暗氣息，以及她腦海中模糊的、關於“永夜”的記憶碎片，都在告訴她，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低頭，看到了自己手中緊緊攥著的那枚黑色令牌。
    令牌入手冰涼，上麵雕刻的魔紋仿佛活物一般，緩緩流淌。
    她殺人了？
    不，不是她。
    是她體內的另一個存在。
    蘇九九心髒狂跳，恐懼和迷茫交織在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身體裏到底藏著什麽怪物。
    但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玄天宗弟子死在這裏，宗門很快就會派人來查。
    她必須立刻離開！
    蘇九…九強撐著劇痛的身體，踉踉蹌蹌地站起來，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遠離玄天宗的山脈深處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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