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九四人藏身在一塊巨大的晶石後麵，悄悄觀察著。
    “是烈陽宗的人，一群不講道理的莽夫。”王長老低聲罵了一句，但眼神卻不住地往那些靈晶上瞟，顯然是心癢難耐。
    蘇九九的心思卻不在此處。她的目光越過對峙的人群，落在了天衍宗隊伍裏的那個清麗女子——林清婉身上。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若有所感地朝他們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目光清澈，卻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穿透力，讓蘇九九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又往雲舟身後縮了縮。
    這個女人，太敏銳了。
    “我們怎麽辦？”王長老有些躍躍欲試，“要不要上去分一杯羹？有咱們兩個元嬰長老在，那烈陽宗的趙虎也不敢太放肆。”
    “別衝動。”李長老按住了他，“靜觀其變。我們的目標不是靈晶。”
    雲舟的注意力則全在蘇九九身上，見她神色緊張，便將她護得更緊了些，低聲問：“要不，我們先退出去？”
    蘇九九正想點頭，場上的局勢卻驟然升級。
    那趙虎似乎是失去了耐心，他將闊劍重重往地上一插，地麵都為之一震。
    “廢話少說！給你們三息時間，滾！不然，就永遠留在這裏吧！”
    “欺人太甚！”天衍宗一名年輕弟子終於忍不住，怒喝一聲。
    “找死！”趙虎眼中凶光一閃，反手拔出闊劍，一道熾熱的火焰刀氣便朝著那名弟子當頭劈下。
    林清玄臉色一變，手中法訣急掐，一麵星光凝聚而成的盾牌瞬間出現在那名弟子身前。
    “轟！”
    火焰刀氣與星光盾牌悍然相撞，爆發出劇烈的轟鳴。星光盾牌應聲而碎，那名天衍宗弟子也被餘波震得連連後退，氣血翻湧。
    “動手！給這群神棍一點顏色看看！”趙虎大吼一聲，率先衝了上去。
    烈陽宗的弟子們瞬間如同出籠的猛虎，個個祭出法寶，帶著灼人的熱浪，撲向天衍宗眾人。
    “結‘七星守禦陣’！”林清玄高聲喝道。
    天衍宗弟子們雖驚不亂，迅速變換方位，七人一組，身上同時亮起星光，彼此相連，形成一個流轉不休的防禦陣法。
    一時間，山穀內法術光芒四濺，轟鳴聲不絕於耳。赤紅的火焰與清冷的星光激烈地碰撞、湮滅，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將地麵上的晶石碎屑都卷得四處飛射。
    場麵瞬間陷入了一片混戰。
    “好機會！”王長老看得雙眼放光，“他們打起來了，咱們正好可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九九輕輕拉了一下衣袖。
    王長老一愣，回頭便看到蘇九九那張寫滿了“我們快走”的蒼白小臉。
    她指了指山穀的另一側，那裏地勢複雜，可以繞過戰場。
    “這裏太危險了。”她小聲對雲舟和沈清辭說，眼神裏滿是怯意，“我們……我們繞過去吧，我感覺……我感覺我要找的東西，在那邊。”
    她演得真情實感，那副被嚇壞了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雲舟想也不想就點頭：“好，我們走。”
    沈清辭也無異議，對他而言，什麽靈晶礦脈，都比不上蘇九九的安全重要。
    李長老更是讚同，他本就不想卷入這種無謂的紛爭。
    隻有王長老，一步三回頭，看著那片打得熱火朝天的戰場和遍地的靈晶，臉上寫滿了肉痛和不舍，嘴裏小聲嘀咕：“敗家啊……真是敗家……隨便撿兩塊都夠了……”
    四人悄無聲息地退出了觀戰的位置，貼著山穀的邊緣，借著嶙峋晶石的掩護，快速向另一頭繞去。
    戰鬥的轟鳴聲漸漸被拋在身後，蘇九九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她不怕打架，但她怕暴露。天衍宗那個林清婉給她的感覺太奇怪了，像是一麵鏡子，隨時可能照出她的底細。在這種情況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們選擇的繞行路線十分偏僻，幾乎沒有路。腳下是尖銳的晶石碎塊，走起來磕磕絆絆。
    就在他們即將繞出這片山穀，戰鬥聲已經變得十分遙遠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沈清辭，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他沒有看身後混亂的戰場，也沒有理會腳下硌人的晶石，而是抬起頭，目光落在前方一處峭壁的夾縫中。
    那裏，遠離了靈晶礦脈的光華，顯得有些幽暗。但在那片幽暗裏，卻有一株小草，正散發著淡淡的、如月華般清冷的瑩潤光澤。
    那小草不過三寸來高，生有七葉，每一片葉子的脈絡都仿佛蘊含著星辰軌跡，而在頂端，結著一顆露珠般的剔透果實。
    “凝魂草……”沈清辭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
    作為精通丹道的修士，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株傳說中的聖藥。此草能滋養神魂，是煉製諸多高階丹藥、尤其是修複神魂創傷丹藥的主材，早已在外界絕跡了近千年。
    他的呼吸，有那麽一瞬間，變得有些急促。
    雲舟和兩位長老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雖然不識得此草，但見其靈光內蘊，便知絕非凡品。
    蘇九九也看了過去，然而，就在她看到那株凝魂草的瞬間，那屬於星衍術師的靈覺，卻猛地一跳。
    一股陰冷、嗜血的氣息，如同潛伏在深淵中的毒蛇，正從那峭壁夾縫的陰影深處，悄然無聲地蔓延開來。
    沈清辭正欲上前采摘，蘇九九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別過去！”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沈清辭的動作猛然頓住。他回過頭，看到的，是蘇九九前所未有凝重的臉。
    “那裏，”蘇九九盯著那片幽暗的夾縫，一字一頓地說道，“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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