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金珠珠所說，他去到神山後會選擇成為劍修，拜入劍宗宗主門下，看起來風光無限。
    不過他既然是話本子裏的反派，自然就有處處都壓他一頭的主角，那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不僅出身高貴，家世顯赫，天賦也是比他更好。
    劍宗宗主門下兩位新的純淨體質弟子，眾人卻隻知季山淮，不知魚鏡淵。
    並且因為宗主之師仙逝剛不久，按照禮數來說，劍宗宗主其實不該這麽快地再收下新弟子，那段時間的師門內務也一直由自己的大弟子掌管。
    於是在大弟子的安排下，魚鏡淵成了名義上的內門弟子。
    一個是來自德高望重、天材地寶隨手取用的世家出身親傳弟子；一個是不知從何處而來、性情冰冷不懂變通的內門弟子。
    孰高孰低，眾人自有判決。
    若隻是這般處處被壓一頭，眾人議論、另外師父偏心也就罷了，真正讓魚鏡淵心中開始產生芥蒂的，是來自好友兼師兄季山淮的看輕。
    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像外界流言那般惡劣，也並非互不相識，甚至算得上關係不錯的同門。
    但或許是季山淮自己心中也並不那麽在乎這個朋友，在魚鏡淵眼中，對方雖然把自己當朋友，偶爾卻也愛拿這些話來打趣自己，有時候說話刺得他很不舒服，不過他都選擇放下。
    再到後來兩人共同下山除妖，即便同樣不聽勸阻，師父卻隻罰他而輕輕揭過季山淮時，積壓的小怨小怒才終於開始融合。
    往後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偏差待遇刺激，來自自身周圍的壓力讓魚鏡淵道心失衡，委屈無處可訴，內心世界也發生偏頗，逐漸憤懣。
    「哭哭哭，有什麽好哭的，主角引氣入體就花了幾個時辰！你倆一樣的純淨體，你花了兩天時間才成功，也不知道著急！」
    金珠珠撇撇嘴，巴不得把這話罵進魚鏡淵的腦子裏，讓他意識到自己比別人差勁多了。
    “嗯……”
    激動過後，魚鏡淵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想把那粗餅咽下去，卻因為太幹了卡住了嗓子。
    “咳咳……！”
    他猛猛捶打自己的胸口，坐起來順氣。
    “慢些吃，這裏有水。”
    水清鳶從旁邊的柴堆上把那碗水拿來給他喝，讓他順順氣。
    魚鏡淵緩過來後，兩人又一起躺了回去，他握住她的手，將自己剛剛引進來的靈氣往她掌心裏送，目光澄澈：“你瞧，有沒有暖和些？”
    感受到那些暖意傳入手中，在全身遊走，水清鳶知道他這是在為自己取暖，無奈道：“你的身上已經夠暖和了，用不了多久我也會暖和……現在應該快寅時了，睡覺吧。”
    “快寅時了？……難怪我這麽餓呢。”
    魚鏡淵恍然大悟，還以為隻過去了半天，原來差不多過去一天了。
    “你盤腿坐下是前天的事，現在都要到第三天的早上了，當然餓。”
    水清鳶無奈笑笑，拉著他那邊的被子讓他壓住邊緣，防止漏風進來。
    「就是就是，速度這麽慢還不快自覺點努力起來，到時候跟主角差距太大，人家都不把你放眼裏。」
    金珠珠最愁的就是這個了，隻說這個反派劇情有偏差，偏差在哪裏它又不得而知，隻好自己下點猛料塞給以後的他了。
    「你可得好好催催他，他把你當姐姐，你就當自己是他的姐姐。」
    最後它還是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水清鳶，自己翻了個身合眼休息去了。
    “我現在睡不著，姐姐你快睡吧，我等早上出去買個包子吃。”
    他兜裏還有四個銅板，買兩個素菜包子回來，一個早上分著吃，一個晚上分著吃，再咽下粗餅，肯定是夠吃飽點的。
    “天氣好的話我就出去轉轉，能賺一點是一點，給我們路上用……”
    見他計劃盤算著，水清鳶輕柔地撫摸他的臉頰，剛剛被他一直暖著的手心現在還是暖的，覆在他臉上可舒服了。
    魚鏡淵現在已經多少習慣了她的撫摸，挪了挪腦袋又靠近些，讓兩人之間被子的開口變得更小。
    “怎麽了嗎？”
    即便現在烏漆麻黑，他也努力睜著眼看她，腦袋瓜裏不自覺地想，自己的臉好像比她的手還粗糙些。
    水清鳶露出一抹淡笑，將自己的臉貼過去，與他額頭相抵。
    “小魚，你願意……幫姐姐報仇嗎？”
    ——
    雪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飄小，威力更是一天不如一天，昨日的夜裏還能聽見雪粒子敲擊窗戶的聲響，今天便是晴空萬裏的好天氣了。
    “嗬——咕嚕嚕、呸！”
    幾日都懶得出屋的男主人終於也隨著這亮眼的太陽出來了。
    他用著葫蘆瓢漱口，用完了就被媳婦接過去，還得了一張用熱水泡好了的洗臉帕子。
    姑姑握著瓢，站在他身旁壓得住聲卻壓不住笑，眉眼間都是喜色：“今兒天氣我看不錯，你去找找那個劉婆子，問問她情況。”
    “情況肯定還是那麽個情況，人家既不缺錢不缺時間的……”
    姑父擦完臉，把帕子又丟給她，睨著眼睛瞧了瞧柴房：“你那侄女，還沒死吧？”
    病歸病，死了可不行。
    “死不了，我早上還見她出來洗漱，能走動的。病那麽多年了，哪能那麽輕易就死？”
    姑姑拿著東西，又湊近小聲囑咐他些什麽，畢竟模樣標誌得格外獨特，什麽身子病不病的，那叫姿態。
    價錢嘛……相應的也得提上來才是。
    “還用你說？”姑父嗤笑一聲，“去把屋裏的痰盂倒了，再做早飯，我吃了就出門去請她。”
    那位劉婆子手裏的渠道多了去了，不論是把人送進高門貴府裏做妾、做丫鬟，還是去青樓裏當歌姬，都有門路。
    隻要帶她來看看水清鳶，想必價格方麵也就有個定數了。
    “欸，路上小心些。”
    “兒子還在睡呢，你輕著點兒。”
    ……
    那位劉婆子身形不高，年紀莫約四十左右，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暖和厚實的皮子，尤其是頭頂那隻狼皮帽子，格外吸睛。
    “我可告訴你，要不是你嘴巴裏說這些那些的，我可不會過來跟你看看。”
    劉婆子手裏捧了隻暖爐，兩隻眼睛左瞧右瞧，棱角分明的薄唇裏絮絮叨叨的都是對四周環境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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