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不怎麽覺得困的，可是腦袋一沾上枕頭就開始變得意識昏沉，眼皮晃晃地抬了幾下，徹底地閉上了。
    意識似乎在一直往下沉。
    沒過多久，他似乎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草木香氣，懷裏的溫度和觸感也讓他忍不住努力睜開雙眼，直接對上水清鳶的麵容和目光。
    「小魚。」
    她輕聲喚他，眸中顧盼生輝。
    ……是她？
    兩人一同躺在一隻枕頭上，她嫣然一笑時叫人什麽都記不清了，隻知道看著她絕色般的容顏走神。
    比意識先動的是自己的雙手，雙眸閃爍時，便將麵前的人抱得更緊。
    瞳仁觸動間，魚鏡淵神色開心得很純粹，眼角笑意更是久久不散：「姐姐……」
    她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帶來熟悉的微涼和香氣，魚鏡淵也跟著抬手覆上，眉間蹙起擔憂和心疼：「那日洗髓經脈，你實在受苦了……幸好最後還是成功了，中途有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雖然是那麽厲害的修士幫忙，但他還是忍不住多擔心一下。
    再厲害，她也要承受那些痛苦。
    水清鳶輕輕搖頭，雙眼之中閃爍星光，抿唇笑道：「放心吧，我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
    回想到她受到的苦楚，魚鏡淵看著她溫柔的眼睛，眉眼逐漸塌陷似的軟下來。
    心中的千言萬語開始凝聚。
    良久之後，唇瓣開始顫動，他忍不住喃喃自語般地道：「你從前因病，身體不好，隻是略微動一動，便臉上沒了血色，身體緊得連抱你都僵硬得不得了。」
    「那病直到現在也還需要慢慢溫養……如今也免不了在有更好的結果之前，忍下那樣一份痛。」
    就好像是命。
    不論如何也逃不掉有關痛苦的深淵。
    疼惜的淚光閃爍，眼角的淚珠滾滾滑落，掉在枕麵的瞬間並未滲透進去，而是在下一秒被猛然吞噬掉了一般消失不見。
    真正的健康、幸福，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完全遇到。
    魚鏡淵隻希望它們能來得早一些。
    早點去到她身邊，好嗎？
    他繼續靠近，和她額頭相貼，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氣息深緩。
    「從前有痛有苦，卻見不到有什麽好事降臨……如今至少得以見到好結果，也算是有在變好，我們、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這些話吐出來時聲音輕到飄動，不知道是在安撫她，還是在安撫自己。
    魚鏡淵知道這是夢。
    因為水清鳶還在閉關，她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可他不敢醒。
    他很少做夢，又或者做了夢，但醒來時卻隻記得碎片，而那些夢也不過是從前與她之間的回憶重複上演罷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酒的緣故，這個夢無比真實，完全能做到切身體會。
    就好像她此刻真的在自己身邊。
    「會變好的，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的。」
    清淺的安撫聲化作一股暖流，在他的心口四處躥動，讓人不自覺放緩了呼吸。
    「嗯……」
    魚鏡淵舍不得鬆開手，就這樣與她緊緊相依，貪戀著這份虛假的溫度和氣息，還有她的聲音。
    直到平複好呼吸再睜眼時，他想說些別的話活躍氣氛，不想讓兩人之間太難過，卻不小心看到了處在脖頸下方的景色。
    她側躺時肩線微垂，素色的交疊衣領原本是無比嚴實的，隻是因著這麽個姿勢的緣故稍稍鬆散了些，露出的鎖骨大抵有半寸，不僅纖細，還隨著呼吸起伏緩緩律動。
    頸邊肌膚瑩白細膩，連著那份鎖骨一起叫人盡收眼底。
    瞳孔緊緊縮小，魚鏡淵呆滯地盯著。
    良久之後，原本放在腰間的手不自覺地抬起，在她的肩頸上方停留半晌，隨後捏著衣領輕輕撫平，擋住那一小片鎖骨。
    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的指尖在顫抖。
    臉上就不用仔細看了，那更是紅得坦坦蕩蕩、大大方方。
    倏地泛起的紅暈在某個瞬間早已擴散到了魚鏡淵的整張臉上，連呼吸都停滯住。
    直到她的衣領被撫平，看不見什麽別的景色時，魚鏡淵才堪堪鬆出一口氣。
    做完這一切後，對上她略帶笑意的溫柔目光，他隻能不好意思地閉上眼，撒嬌似的抱緊她，逐漸意識疏散……
    自然睡醒時正是快要日上三竿的時辰，終於睜眼的魚鏡淵發現自己的懷抱空空，仍舊不免有些失落。
    但也沒失落多久，因為他發現自己褲子有點不對勁，鬧了個大紅臉，連忙坐起來施展清潔術，這才狠狠鬆一口氣。
    呼——
    怎麽偏偏是在今天這個時候？！
    其實在這麽多年的修行當中，即便是這種正常的生理狀況，出現的次數也比較少。
    因為修煉先修心，隻要修心修得好，修士的七情六欲都會平靜下來。
    就像他，除了身體的自我正常生理狀況時不可避免地會出現這樣，魚鏡淵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做過春夢什麽的。
    按照以往大差不差的平均次數，一月當中應該就一次，而這個月已經出現了一次，昨天大概率是因為跟他們喝酒了才導致的。
    隻能說這種情況出現在今天，屬實是有點叫人別扭，因為昨晚才夢到姐姐，這時機真是詭異得太過尷尬……
    魚鏡淵呼吸急促，心中不止是緊張，還有些沒來由的惶恐。
    等等等等，不能想歪了。
    他們可是親人！
    平複呼吸時，他抬手撫摸眼角，眼睛有些幹澀，想必淚是真的。
    坐直的身體許久沒有動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再動時，他直接羞赧地一拳砸在自己腿上，狠狠地訓斥自己：“……怎麽會夢得那麽奇怪！”
    那麽溫情的時候，他居然夢到這種占便宜的場麵！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肯定是因為昨晚看了那個秘戲圖，影響到我的腦子裏去了。”
    “咚咚咚”地又敲在自己頭上，咬牙切齒又羞到不行的魚鏡淵起身去院子裏清醒清醒。
    手腕翻轉，絕癡劍便出現在自己手上。
    眼神在閃爍後垂眸，他忍不住將昨晚上夢到的一切都再仔細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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