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山淮點這個完全是因為他愛吃辣，並且他認為食物的辣和酒的辣完全不一樣，他能接受很辣的菜，但不太喜歡很辣的酒。
    時刻在用餘光觀察她的魚鏡淵自然是意識到了什麽，拿出一柄平時用來削果皮的小刀，從一串肉上分了一塊出來。
    “想吃就嚐嚐吧，很辣的話這裏也有茶。”
    魚鏡淵看出來她想吃，但又怕她會被這突然的辣度嗆到，便將這肉塊放自己的湯裏涮了涮之後再放到了她的碗中。
    “好。”
    看見他如此貼心的舉動，水清鳶眼中滿是溫和的笑意。
    “小心點啊，真有點辣，我吃太多了。”
    對麵的季山淮也被辣得直喝茶，他是喜歡吃，但是吃多了難免也會覺得上頭，臉上紅通通的：“我再去要一壺茶。”
    不過這麽火辣辣的吃一通，還感覺渾身的靈力都流轉得更通暢了。
    這時已經有其他的弟子來吃飯，看到季山淮紛紛和他打招呼，他也隻好在這種時候忍著火辣，粗略地回複他們。
    ……有時候太受歡迎了也不太好。
    若是從前，見了這溫和目光的魚鏡淵定然會覺得很開心，隻是如今物是人非，他的心境已然不同於當初。
    她這般欣喜，僅僅隻是因為覺得他這個“弟弟”做得很好。
    但他這般，不是想做“弟弟”。
    “……慢點吃。”
    不過心中剛剛的小別扭逐漸消散不少，魚鏡淵柔聲囑咐，怕她會被嗆到。
    一方麵，他想克製自己不要去破壞他們二人如今的關係，現在這樣便是最好了，他們可以一直這樣親近下去，什麽也不會變。
    可另一方麵，被挖掘出的貪婪和欲望在心中滋生成為了一個溝壑。
    這個溝壑隻會變大不會縮小。
    他甚至在腦子裏想，為什麽不能是他？
    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她把盛出去的湯分享給別人，心中情緒古怪地控製不住地作祟，毫無反應時間，瞬間就如毒素蔓延般，占據了內心的大部分空間。
    魚鏡淵的目光在她臉上沒有再挪動，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將食物送進嘴裏時，臉頰便多了一塊鼓起，直到開始慢慢的咀嚼後，原本被這些熱菜蒸得略粉的臉蛋開始慢慢染出了更深的紅。
    很漂亮的粉，因為是在她的臉上。
    他的眼眸緩緩眯起了些，多了幾分在氤氳邊緣徘徊的沉意。
    目光已然變成被她拴住的絲線，看似坦坦蕩蕩，卻正是小心謹慎的偽裝。
    姐姐，你會怪我心存異念嗎？
    “……有點辣。”
    水清鳶剛吃完的時候還沒覺得有多辣，直到東西咽下去之後，那股緩緩而來的辣感才逐漸升騰起來。
    其實也沒有感覺特別辣，但是嘴裏一直熱熱的，有灼燒感，不自覺地倒吸涼氣。
    聚成水霧朦朧在眼眶裏，周圍都被浸得泛紅，嘴唇更是不用多說，紅腫得十分誘人。
    這邊完全被這一幕吸引住的魚鏡淵頓時睜圓了眼睛，甚至忘記自己要給她遞茶，咽下口水，卻不是覺得口渴。
    心裏的思緒再次被強勢地轉換一輪，變成了一片空白和熱烈。
    “……你笑什麽？”
    猛猛喝茶的水清鳶被辣得倒吸好幾口冷氣，扭頭一看，這小子正盯著自己傻笑。
    她以為自己被這小子嘲笑了，揪起他的臉頰左搖右晃。
    辣是很辣，可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似乎有些通透的感受，很適合立即打坐修煉。
    清脆的笑聲從喉間溢出，魚鏡淵的眼神仿佛被一層溫水包裹，目光不移：“哈哈哈……我是覺得姐姐這樣很不一樣，俏皮得多。”
    他目不轉睛，早上還死守不要蓄意靠近她的誓言已經被丟去了看不見的地方。
    「被辣得直喝水是俏皮，你厲害。」
    金珠珠嘖嘖直歎，都想給他豎起大拇指。
    眼睛裏麵真是不知道糊什麽了。
    “就你會找理由，你也給我吃，我看看你怎麽俏皮的。”水清鳶當然也不信，鬆開手，用他的小刀再去切了一塊，夾到他碗裏。
    她被辣得那麽狼狽，還好意思誆騙她。
    “姐姐讓我吃的，我當然要吃。”
    魚鏡淵也吃不了辣，但既然是她給的，自己拒絕不了。
    “欸……”
    水清鳶看著他夾起來直接塞嘴裏了，也沒在湯裏麵涮一涮，怕他會被嗆到，也不敢突然說話嚇到他。
    果不其然，魚鏡淵的整張臉很快就被辣得漲紅，手忙腳亂地喝自己的茶，連湯也沒放過，仰頭就“噸噸噸”地喝下去。
    不過因為喝下去的是飄著紅的熱湯，嘴裏的辣意似乎更重了。
    他深呼吸，腦子裏的思緒卻無比清晰。
    “你忍一忍、你師兄可能是在聊天，我下去把茶要來。”
    水清鳶見狀也有點急了，想要起身卻被他拉住：“我沒事……”
    他臉上的神色忍了又忍，呼吸聲粗重。
    眼前的目光晃了晃，最終落到了旁邊。
    桌上還有一杯茶水剩了一小半，腦海中的念頭不過撕扯了不到片刻，魚鏡淵便果斷地抓起那個杯子，當即盡數喝光。
    那杯剩下來的茶水自然是她的。
    水清鳶對此隻是愣了愣，而後繼續關心他的情況：“應該沒什麽用，暫時還是深呼吸吧，冷靜一下。”
    喝了就喝了，緊急情況而已，人都要辣成傻子了，反正也不是別人。
    那種辣意並不尖銳，哪怕仍舊存在，或許是緩過神後變得習慣，她現在也感覺比之前好得多，他應該過一會兒也會覺得沒事了。
    “嗯……”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他也很快地攥在手裏，借著本就通紅的臉蛋，根本分辨不出是被辣的還是太害羞了。
    胸膛起伏之間，已經亂了方寸。
    淡定，淡定。
    這本來就是自己想要的。
    魚鏡淵舔了舔唇，他記得自己剛剛喝茶的時候碰到了杯壁處的水痕。
    心跳和呼吸共同紊亂，而心虛之下，他隻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變成了煎熬，這樣的煎熬居然讓他既愉悅又緊張。
    ……淡定不了，心跳快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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