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
    “鏗鏘”聲根本沒有間斷，金鐵交鳴。
    如今時間推進到這會兒，剩下的便是兩方無法再抑製的粗重呼吸聲，劇烈且不斷的大幅度消耗讓他們已經無法再保持剛開始的穩定。
    現在的場內畫麵可平靜不起來，甚至兩個人過招之間神色愈發猙獰。
    “咚！”
    揮劍的嘯聲和撥弦的琴聲兩兩相撞，攻勢之間見不到半點間隙，雙方都在步步緊逼，毫不相讓。
    嗯……不錯不錯。
    就是各自都有些太衝動了，不過畢竟年輕嘛，少年人有些衝勁也是好事。
    千冉絮正靠著蒼葭看得津津有味來著，忽然看到樓微瑤從空中淩空騰飛，落在自己身邊時連忙站好自己歪歪斜斜的身子朝她頷首，儼然正經起來的模樣：“師姐。”
    她們二人一個習琴一個練琵琶，並不是一個師父的同門，在對方擔任宮主之前沒有多少交集，所以論關係的話不算太熟悉。
    尤其，樓微瑤也不喜與人有太多私交。
    “嗯。”
    樓微瑤專心看場內的比試，應過一聲後便沒了下文。
    她本該早點來的，隻是那些事務實在處理得麻煩，一件接著一件，這才耽誤了些許時間。
    淺淺看了這麽幾眼，她眉心微蹙。
    此時兩人已經打了近兩個時辰，下麵的兩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可他們連嘴角的血也不敢擦，略微的間隙都將是對方的機會。
    這麽長的時間內，靈力消耗不可避免。
    季山淮握劍的手早就有些沒了知覺，身上其他被音刃割出來的外傷先不管，最影響他對戰的是被幹擾的聽覺，這麽長時間，即便有靈力護體也被琴聲刺激得受損。
    聽力受損會大幅度降低他判斷的敏銳程度，他的反應會越來越慢。
    太史長宇也被劍氣傷得不輕，劍氣附著在傷口處難以消弭，身上處處可見的血痕看上去比他要多些。
    “嘶，都快兩個時辰了啊……”
    看著天上越來越靠近正上方的太陽，有人不自覺喃喃出聲。
    對於築基初期的修士來說，在這麽激烈的打鬥下，這樣長的時間已經差不多要全然消耗完了。
    “錚——”
    指尖勾出的音刃無形波動，長劍橫起，斜斬破開，劍光化作金烏圖騰，猝不及防地刺向他，速度極快。
    季山淮目光凜冽，決心知道就是現在！
    眾人心口拉高，想不到季山淮已經學會了金烏刺的後式劍招。
    即便現如今的實力和真正施展出來的金烏刺還有很大的區別，但起碼他真的學會了，著實令人感慨。
    “崩！”
    太史長宇猛然一按斷弦，清脆如裂帛的高音響起，一道音刃堪稱橫空出世，竟然以崩壞一根琴弦為代價，與金烏鳥轟然相撞。
    場內光芒四散，刺得人睜不開眼。
    場外則是陣陣驚呼聲起，沒想到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兩個人都還能各自有絕招，就是不知道誰輸誰贏了。
    “未免太冒險了。”
    樓微瑤麵色嚴厲，心中已經預判到了兩個人的下場。
    “轟——”
    塵土飛揚之間，地上被波及到的齏粉肆意彌漫，兩道靈力相撞的地方連土地也開始寸裂。
    毫無疑問的，兩個人當即同時飛出去，雙雙倒在地上吐血，這次波動造成的傷勢，單是肋骨都斷了好幾根，內傷更不用說，比昨天那場接連爆炸造成的傷勢還要嚴重得多。
    昨天的爆炸雖然是意外，但是為幾處接連，範圍廣泛，這次卻是力量集中，偏偏二人也都無法躲過。
    就像兩條鹹魚粘了鍋，誰都爬不起來。
    ……她就知道。
    樓微瑤暗暗歎息，當即叫停：“比試結束，兩人平手！”
    就算兩個人還能打，硬要再打下去也已經沒有必要了，所謂真正的輸贏細節，他們心中自有定數。
    「嘖——哪裏就是平局了？他明明出手更快、攻防有序懂不懂啊？先有攻才有防，防了就是慢了，慢了就是輸了！你等主角去秘境的吧！此一時非彼一時！」
    金珠珠收起驚掉了的下巴，氣呼呼地炸毛，想證明這才不是平局，傷勢不同、局內表現不同，怎麽就能算平局了？
    而且現在隻是還沒開後麵的金手指呢！！
    金珠珠嘟嘟囔囔好半晌，從鼻孔裏噴出兩道帶著淡金色的氣，顯然是過於激動了，但下一秒又被它稀罕地全部吸回去。
    不能浪費、不能浪費。
    ……話說，它也沒想到那小子居然會斷弦。
    其實琴並不是不能斷弦，相反，在高境界琴音修當中出現這種手段算一種底牌，威力強大且突然，可以達到出奇製勝的效果。
    因為但凡是自身故意把控，這弦就並非是從中間斷開，而是故意從琴弦頂端撥開的，實際上沒有損壞太多或者根本不損壞琴弦，後麵可以再接上。
    隻是這樣做要是把握不好，就很有可能會真的導致斷裂並且反噬到自己，有的人即使成功了這一次，並不代表下一次也能做到不反噬。
    此種手段威力雖大，風險卻同樣極高，而資質尋常的人甚至連學也學不會。
    “咳、咳……”
    季山淮從地上爬起來咳血不止，眼冒金星，耳朵裏聽到的聲音都很小，更多的是刺耳的嗡鳴雜音。
    耳朵聽不清外麵的聲音，他說話的音量便不自覺提高不少，開口呼喊時連帶著體內的五髒六腑都十分刺痛：“喂！你的琴不會壞了吧？！”
    真斷了假斷了啊？
    要是真斷了的話那他可罪過大發了，給人逼得弦都彈斷了，又厲害又不好意思的，哈哈哈哈。
    太史長宇沒有受到斷弦的反噬，卻也遭到了兩股攻擊的波及，仍舊受傷嚴重。
    他支撐著讓自己坐起來，調整呼吸，看到對方臉上壓不住的笑容後，抬起“哢哢”響的手臂將嘴角血流一抹，保持得體的姿態：“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哪有那麽容易壞，這可是他特地準備的招數，本來以為打得這麽膠著沒機會用，沒想到還是用出來了。
    不過，這場比試確實打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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