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杳皺著眉頭，語氣裏帶著些許困惑，“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我砍中了他的手臂，但感覺胳膊很堅硬，不似血肉之軀，也不像是穿了護身內甲。”
    “我的木刀能挑破他的帽袍，但卻無法在他身上留下傷口。”
    眾人思索了一會兒，大師兄王岩看了眼林星杳的木刀，“會不會是練了什麽特殊的鍛體功夫？金鍾罩鐵布衫之類的？”
    三師兄程賢坐得離林星杳近，手欠地把牆邊的笤帚抓了過來，往人手裏的木刀上一碰，斷裂的半截笤帚柄直接飛了出去，差點打到門邊站著的二師兄。
    “你發什麽瘋，是不是欠收拾？”二師兄黑著臉質問他。
    程賢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抱歉抱歉，一時好奇，二師兄莫生氣，明天我幫你把衣裳洗了。”
    沈若雲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不是很想搭理不著調的徒弟們。
    林星杳被他們這麽一鬧，心裏那根弦繃得沒那麽緊了，甚至有幾分想笑。
    “二師兄也不怕崩著自己！”
    “師傅說過，外家鍛體功夫想練到極致太難，有這種大毅力的人幹點什麽不好，怎麽會淪落到做土匪強盜？”
    “而且那人骨瘦如柴，身形瘦小，不像是個能練鍛體功夫的人。”
    沈若雲想到白天梁闊跟她說過的事情，心裏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
    “杳杳可還有其他發現？月色昏暗，那人帽袍破了可有看清他的臉？”
    林星杳沉默了半晌，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看到了一點，那人長相怪異，像是一張人皮直接貼在了臉上，沒有半點血肉之感，比街上乞討的叫花子還枯瘦嚇人。”
    “我總感覺跟師傅說的慈濟院死者有點類似，血肉枯萎，皮包骨頭。”
    眾人聽了一驚，越發覺得此事離譜。
    程賢搓了搓胳膊，“怎麽有點像話本子裏形容得僵屍老鬼啊？莫不是真的鬼怪作祟？”
    一群半大少年麵麵相覷，明顯想到了很多誌怪故事。
    暗月無風，燭火也不甚明亮，好幾個人頓時打了個冷顫，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兒。
    沈若雲擔心他們被嚇到，連忙開口安撫，“想什麽呢，話本子裏的東西豈能當真？”
    “差役聽見動靜應該去追人了，說不定今晚就抓到了，不許自己嚇自家。”
    林星杳心裏沒那麽樂觀，鎮上除了師傅無一人是自己的對手，縣衙差役武功還不如她，就算人多，也不一定能抓到那賊人。
    大家又絮絮叨叨問了不少話，林星杳答的簡單，眼神時不時向外看，有點擔心那怪異的賊人會去而複返。
    梁闊回得很快，聽說家裏進了賊人立馬趕了回來，一群女眷孩子，哪怕有武藝在身，還是讓他不放心。
    “怎麽回事，可有傷到？”
    人還沒進屋，聲音已經先傳了進來。
    林星杳見到了自家師傅，心裏安定了一些，把自己發現賊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半點沒有隱瞞。
    梁闊聽得心驚膽戰，仔細確認了她沒受傷才放鬆了一點。
    “幸好杳杳機敏，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沒聊多久，就聽見了外麵開始吵鬧起來，動靜很大。
    梁闊既擔心外麵的情況，又放心不下家裏，一時有點為難。
    林星杳整理了下衣服，拿上刀主動起身，“師傅帶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一日沒抓到土匪，大家都放不下心。”
    梁闊思索了一下，讓他們都帶著武器一起出去了。
    家中也不是絕對安全，這會兒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反而更安心。
    沒等他們走出大門，差役已經來找梁闊了。
    剛剛聽見武館的動靜，附近巡邏的那一隊立馬開始追人，四處尋找，沒抓到土匪，倒是發現了好幾家都遭了難。
    許是這次提前被人發現了，土匪們沒來得及把孩子擄走，但老人及壯年們都被害了，死狀和今早發現的慈濟院幾乎一模一樣。
    梁闊沒讓林星杳他們跟進房裏看死者，一群人就在門口等候。
    被遺留在街上或者院中的小孩子們哭喊吵鬧，口齒不清地喊著什麽。
    “有鬼！怕怕……”
    “娘，爹！”
    沈若雲抱著隔壁的小娃娃輕聲安撫，大家都看得心裏不是滋味。
    白天還打過招呼的近鄰，一夜之間就遇了難，隻剩些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何其可憐。
    縣衙來的人越來越多，縣太爺也是一臉憤怒和悲哀。
    梁闊把林星杳跟他說的事情簡單複述了一下，聽得人愈發不知所措。
    非是他這個當地父母官無能，實在是匪徒手段凶殘詭異，行蹤又捉摸不透，今晚的反應已經算迅速了，但還是沒有抓到一個人。
    最後看到賊人影子的差役交代，這群人仿佛憑空消失了，拐個彎就看不到了，在夜色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衙門差役隻懂些簡單的拳腳，身手比普通百姓好些，若是匪徒們個個武藝超群，人數又多，鎮上根本無法抵抗。
    縣太爺看了看武館的一群人，不由暗歎可惜，懂武藝的人還是太少了，這群少年大部分並未出師，此番大劫難渡，也不知朝廷何時能派兵來支援。
    他想請梁闊去縣衙協商是否有什麽好辦法，沒等開口，異變突來！
    一陣邪風刮來，眾人手中的火把和燈籠被吹得幾近熄滅，夜色暗得嚇人。
    今夜不是月半，月光本就昏暗，這下更是黑得讓人心慌。
    梁闊長刀出鞘，上前兩步迎風而立，大喝一聲，“什麽人裝神弄鬼！”
    沈若雲和林星杳一左一右站到他身側，表情肅穆。
    一陣難聽的怪笑順著夜風吹來，讓人毛骨悚然。
    “桀桀桀，還算有點膽色，沒想到這偏遠邊陲小鎮，居然還有所謂的凡人武道高手！”
    “能死在老夫手上，也算你們的一場造化了！”
    一群身穿黑色長袍的身影漸漸靠了過來，人數約莫幾十，卻莫名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林星杳認出了被她割破帽袍的瘦小人影，此刻正站在為首的黑衣人身邊，對著自己抬手一指。
    梁闊腳步一錯站到林星杳身邊，將人護在身後，“閣下是誰？我?山鎮民風淳樸，與世無爭，應該沒有得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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