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星骸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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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神宗遺跡的震動愈發劇烈,如同一位步入暮年的巨人最後的喘息。通道兩側牆壁上那些蘊含著力量真意的軌跡圖寸寸龜裂,光芒迅速黯淡,仿佛隨著核心傳承的授予,這座沉睡萬古的殿堂也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維係存在的能量。
    我們沿著來路疾馳,身後是不斷崩塌湮滅的黑暗。來時步步驚心的引力亂流帶,此刻卻因遺跡本身的崩潰而變得極不穩定,混亂的引力撕扯著空間,形成一道道短暫存在的虛空裂痕。
    “跟緊我!”我低喝一聲,體內那經過“力之神髓”洗禮的星核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散發出一種沉穩而包容的力場,並非強行對抗混亂的引力,而是如同水中礁石,巧妙地引導、分流,在狂潮中開辟出一條相對穩定的路徑。李傲天、王大石等人緊隨其後,他們周身氣血與星辰力圓融一體,雖不及我這般舉重若輕,卻也步伐穩健,顯露出脫胎換骨般的掌控力。
    墨塵和他僅存的兩名隊員則狼狽得多,他們依仗著法器與身法,如同驚濤駭浪中的扁舟,險象環生,看向我們背影的目光中,敬畏之餘,更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那是一種目睹了更高層次力量後,自身道路受到衝擊的茫然。
    終於,我們衝出了那片正在徹底歸於混沌的引力亂流帶,回到了相對穩定的碎星帶空域。回首望去,隻見那片原本五彩斑斕的星雲區域,此刻正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揉捏般,向內急劇坍縮,最終化作一個微不可查的奇點,閃爍了一下,便徹底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力神宗,這個曾經輝煌的上古道統,其留在世間的最後痕跡,也於此徹底湮滅。唯有我們,以及那對跨越百萬年終於短暫相聚的戀人如果雕像與靈魂的相依也算相聚),是它存在過的最後見證。
    短暫的沉默籠罩著所有人。遺跡中的經曆,尤其是最後那“力之神髓”的傳承,信息量太過龐大,需要時間消化。
    “老板,繁星商會的艦隊發來訊號,他們一直在外圍等待,詢問情況。”薇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打破了沉寂。
    “告訴他們,任務完成,可以繼續前往天霜星域了。”我回複道,同時感受著體內那顆仿佛擁有自身生命律動的星核。它不再僅僅是力量的源泉,更像是一個萌芽的“世界”,自行吞吐著宇宙能量,反哺己身。我對力量的認知,提升到了一個新的維度。這並非量的暴漲,而是質的飛躍,是對“力”之規則的深刻理解與掌控。
    “感覺如何?”我看向身邊的夥伴們。
    李傲天握了握拳,拳鋒周圍的空間微微扭曲,他咧嘴笑道:“從來沒這麽好過!感覺以前的力量運用,簡直像是在掄王八拳!現在,才算摸到了點門道。”他心念一動,一道凝練如實質、帶著熾熱與不朽意味的氣血之力在指尖纏繞,如臂指使。
    王大石憨厚地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隨手朝著遠處一塊漂浮的、堪比小山大小的隕石虛虛一按。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那隕石表麵甚至沒有留下掌印,但其內部結構卻在瞬間被一股滲透進去的震蕩力量徹底瓦解,無聲無息地化為了齏粉,飄散開來。這是對力量極其精妙的掌控。
    蘇婉清並指如劍,一道細微的劍氣射出,並非斬向實物,而是劃過虛空。劍氣過處,留下一道極其細微、久久不散的空間裂痕,仿佛連空間的“韌性”都被她這一劍暫時改變了屬性。她的劍,已然觸及規則層麵。
    星織周身星輝流淌,仿佛與這片星域的星辰產生了更深層次的共鳴,她輕聲道:“很多織星者傳承中晦澀難懂的部分,如今豁然開朗。這力之神髓,補全了我們體係中對‘力量本源’認知的缺失。”
    收獲是巨大的。肌霸流的根基,因這上古體修至高殿堂的饋贈,被夯實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我們回到了方舟。錢萬貫看到我們安全返回,尤其是感受到我們身上那雖內斂卻更令人心悸的氣息,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溢出來,態度更加殷勤備至。墨塵則帶著剩餘的隊員,鄭重地向我們道謝並告辭,他們需要找個地方靜靜,消化此行見聞,重新審視自己的道路。臨行前,墨塵將一份複製的、關於力神宗以及他們旅團收集的其他一些上古體修宗門線索的星圖交給了我們,作為額外的酬謝。
    艦隊再次啟航,駛向天霜星域。
    方舟修煉室內,我閉目凝神,仔細體悟著“力之神髓”的奧妙。它並非具體的功法,而是一種“總綱”,一種“認知”。它告訴我,力量無處不在——肉身氣血是力,星辰光輝是力,意誌信念是力,甚至時空本身,也由力的規則編織。真正的強者,不在於擁有多少力量,而在於能認知、統禦、乃至化身多少種“力”。
    我的《星核不滅體》正在沿著這條康莊大道飛速進化。星核內,那微縮的星河演化得更加生動,恒星的生滅,星雲的流轉,都帶上了規則的韻味。我嚐試著將一絲領悟到的“引力規則”融入拳法,一拳揮出,並非剛猛無儔,卻能讓遠處的星塵不由自主地向我拳鋒匯聚,仿佛拳心誕生了一個微型的引力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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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這份收獲的喜悅深處,一絲若有若無的陰霾始終縈繞。力神宗如此強大的道統,為何會湮滅?遺跡最後時刻,那試圖吞噬一切生機的核心指令,冰冷而絕對,不像是對傳承者的考驗,反倒像是一種……清除程序?它在防備什麽?或者說,它在畏懼什麽?
    還有阿隕和青蘿的故事,那百萬年前的變故,力神宗的隕落,似乎都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獲得傳承,或許並非終點,而是觸碰到了某個更大謎團的邊緣。
    “薇拉,分析從遺跡崩潰邊緣收集到的所有能量殘跡和數據碎片,尤其是那些異常波動。”
    “星織,重新梳理織星者文明中所有關於上古時代末期、關於力神宗,以及關於……大規模文明斷層或‘清除’事件的記載。”
    我下達了指令。直覺告訴我,力神宗的傳承,或許與我們在更早之前遭遇的“虛無低語者”,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聯。它們都涉及到了某種對“存在”本身的否定與抹除。
    就在這時,薇拉傳來了新的信息:“老板,接收到一段來自未知源頭的、經過多重加密的星際廣播,信號很微弱,但加密方式極其古老……似乎與力神宗遺跡中檢測到的某些能量簽名,有微弱的同源性。”
    我猛地睜開眼睛。
    力神宗的迷霧,似乎……正在星海的另一端,悄然散開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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