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衣任飄渺,一劍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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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線天內,已然化作血肉磨盤。
    影衛隊長半邊身子被一頭三階“裂地熊”的巨掌拍得稀爛,骨骼內髒混著碎裂的黑衣,糊在冰冷的岩壁上,形成一幅觸目驚心的血色壁畫。他尚存一口氣,僅剩的獨眼中倒映出的,是地獄般的景象。
    他引以為傲的“絕影殺陣”,在近千頭狂暴妖獸組成的鋼鐵洪流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他精心培養的下屬,那些在陰影中收割生命的精英刺客,此刻卻成了被收割的麥子,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發不出來,便被獠牙撕碎,被鐵蹄踏成肉泥。
    “為……為什麽……”
    這是他意識中最後的一絲執念。他想不明白,為何情報中幾十上百頭的獸潮,會演變成席卷一切的末日天災?更想不明白,那個本該被這天災吞噬的紈絝子弟,為何自始至終,都未曾出現在這片死亡通道之中。
    他的疑問,注定得不到解答。
    裂地熊那磨盤大的熊掌再次抬起,帶著呼嘯的風聲,重重落下。
    “砰!”
    血霧爆開,這位築基巔峰的影衛隊長,連同他所有的不甘與疑惑,徹底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
    山巔之上,韓宇靜靜地聽著那最後的聲響,如同聽完了一曲終章。他緩緩站起身,那副慵懶散漫的姿態,如同褪去了一層外殼,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那雙半開半闔,總是帶著幾分醉意與玩味的眸子,此刻變得冰冷、深邃,宛如萬古不化的寒潭,倒映著蒼穹,卻不存一絲人間煙火。他身上那件騷包的亮銀色錦袍,在無人可見的微光中,化作了點點光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
    白衣勝雪,長發如墨,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自有一股超凡脫俗、遺世獨立的氣韻。他不再是那個沉溺酒色的韓家少主,而是化身為一位孤高絕世的劍者。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柄古樸的長劍憑空凝聚而成。劍身狹長,泛著秋水般的冷光,劍格簡約,沒有任何花紋,卻透著一股極致的鋒利與純粹。
    此劍,名為“無瑕”。
    神蠱溫皇化身任飄渺時,所用的佩劍。
    “身似秋水任飄渺,名劍求瑕亦多愁。”
    韓宇低聲吟誦著屬於這重身份的詩號,聲音清冷,不帶絲毫感情。他整個人仿佛與手中的劍,與周遭的天地融為了一體。他便是劍,劍便是他。
    “獨向蒼天開冷眼,笑問歲月幾時休。”
    詩號落下的瞬間,他的身影已從山巔消失。
    ……
    一線天,殺戮的狂歡仍在繼續。
    影衛們早已屍骨無存,但近千頭妖獸匯聚於此,在“引獸粉”與血腥氣的雙重刺激下,徹底失去了理智,開始自相殘殺。弱小的妖獸被強大者輕易撕碎,整個通道化作了一片修羅血場。
    就在這片混亂與血腥的中央,一道白色的身影,憑空出現。
    他走得很慢,步履從容,仿佛閑庭信步於自家的後花園。他那身雪白的衣袍,與周圍飛濺的鮮血、殘破的屍骸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仿佛他是這片汙穢地獄中,唯一的潔淨。
    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妖獸們的注意。
    “吼!”
    一頭體型最為龐大的三階裂地熊,剛剛將一頭二階的劍齒虎撕成兩半,它那雙猩紅的獸瞳,立刻鎖定了這個膽敢闖入它殺戮盛宴的人類。它咆哮著,人立而起,帶著一股腥風,巨大的熊掌卷起萬鈞之力,朝著那道白衣身影當頭拍下!
    這一掌,足以將精鐵拍成鐵餅!
    然而,麵對這雷霆萬鈞的一擊,那白衣劍者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隻是隨意地,揮了揮手中的劍。
    沒有驚天動地的劍氣,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那隻是一道輕飄飄的、仿佛情人撫摸般的劍光,如同一縷清風,一抹流雲,悄無聲息地劃過。
    《飄渺劍法》——劍一·風之痕。
    劍光過後,一切仿佛都沒有變化。
    裂地熊那巨大的熊掌,依舊保持著下拍的姿勢。
    但下一刻,時間仿佛重新開始流動。
    “噗嗤!”
    一道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血線,從裂地熊的眉心處浮現,瞬間貫穿了它整個龐大的身軀。緊接著,這頭凶威赫赫的三階妖獸,如同被最精準的刀工切割過的豆腐,從中間一分為二,轟然向兩側倒下,切口平滑如鏡,連一絲鮮血都未曾濺出。
    秒殺!
    一頭堪比築基後期的三階妖獸,就這麽被輕描淡寫地一劍斬殺!
    這詭異而恐怖的一幕,讓周圍狂暴的妖獸們瞬間一滯。它們那被嗜血欲望充斥的腦海中,第一次浮現出了名為“恐懼”的情緒。
    但恐懼,很快便被更加洶湧的凶性所取代。
    “嗷!”
    “嘶!”
    數十頭二階、三階的強大妖獸,從四麵八方同時撲了上來,利爪、毒牙、妖術,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要將這個帶來恐懼的白衣人徹底淹沒。
    白衣劍者終於有了動作。
    他動了,身形如鬼魅,在數十頭妖獸的圍攻中穿行。他的每一步,都妙到毫巔,恰好能避開所有的攻擊。他手中的“無瑕”劍,則化作了死神的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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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二·雲之漪。
    劍光如水波般蕩漾開來,看似輕柔,卻蘊含著無堅不摧的鋒銳。凡是被劍光觸及的妖獸,無論是堅硬的鱗甲,還是強橫的肉身,都如同薄紙般被輕易切開。
    劍三·月之華。
    一抹清冷的劍光,宛如九天之上的月華灑落,美麗,卻冰冷刺骨。劍光過處,三頭妖禽從空中墜落,它們的喉嚨上,都多了一道細細的紅痕。
    他沒有多餘的動作,每一劍都精準、高效,充滿了暴力美學。他不是在戰鬥,而是在進行一場優雅的死亡之舞。他的白衣,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始終纖塵不染。
    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場中所有還能站立的二階以上妖獸,盡數伏誅。
    剩下的數百頭一階妖獸,此刻終於被徹底的恐懼所支配。它們哀嚎著,顫抖著,再也不敢上前一步,紛紛調轉方向,亡命奔逃,恨不得多長出幾條腿來。
    白衣劍者沒有去追。
    他靜靜地立於屍山血海之中,目光掃過滿地的妖獸屍體,最終,落在了那幾名影衛殘缺不全的屍骸上。
    他緩步走過去,用劍尖輕輕一挑,一枚刻著“韓”字與一抹陰影圖案的令牌,從影衛隊長的碎肉中飛出,落入他的手中。
    “韓家……影衛。”
    他低聲念出這四個字,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隨即,他屈指一彈,那枚令牌便化作齏粉,隨風而散。
    做完這一切,他開始從容地收取戰利品。那些三階妖獸的內丹、利爪、皮毛,以及一些珍稀的伴生靈草,都被他一一收入一個憑空出現的儲物戒指中。這些,都是逍遙閣初創時期,最寶貴的資源。
    當最後一件戰利品被收起,這片修羅場,也徹底恢複了死寂。
    白衣劍者持劍而立,目光望向一線天之外,那更加深邃、更加危險的百獸穀核心區域。
    “風滿樓,卷黃沙,舞劍春秋,名震天下。”
    他緩緩吟誦著,聲音在空曠的峽穀中回蕩。
    “雨飄渺,倦紅塵,還君明珠,秋水浮萍。”
    詩號盡,人影消。
    他如同出現時一樣突兀,憑空消失在了原地,仿佛從未踏足過這片血腥之地。
    隻留下滿地的妖獸屍骸,和一個注定要震驚整個韓家,乃至流傳於九洲大陸的,關於一位白衣劍神的傳說。
    從此,江湖上多了一個名字——任飄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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