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聖心泣血九兒危,末日神話譜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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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淚穀的最深處,萬籟俱寂。
那顆高達十丈、仿佛由億萬顆鑽石凝聚而成的【青丘之心】,在靜靜地、有節奏地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像是一聲無言的歎息,散發著足以讓天地都為之動容的悲傷。
蘇九兒站在它的麵前,那嬌小的身軀,此刻卻顯得無比堅定。她身後,是韓宇那鼓勵的、溫暖的目光,是她此行,乃至此生,所有勇氣的來源。
她不再猶豫。
一步,一步,她緩緩地,走向那顆正在為整個種族哭泣的聖心。
越是靠近,那股源於血脈的悲鳴便愈發清晰。她仿佛能聽到數萬名族人在烈火中最後的哀嚎,能感受到她們在被背叛的瞬間,那刺入靈魂的冰冷與絕望。她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一片由眼淚與鮮血匯成的汪洋,每一次呼吸,都充滿了令人窒息的鹹澀與悲痛。
但她沒有停下腳步。
她那雙總是流轉著嫵媚波光的水汪汪的眸子,此刻卻清澈、堅定,倒映著那顆泣血的聖心,也倒映著自己身為青丘遺脈,必須承擔的宿命。
終於,她走到了聖心的麵前。
那顆漆黑如墨的、由整個世界的悲傷凝聚而成的“先祖之淚”,仿佛感受到了同源血脈的靠近,它跳動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濃鬱了十倍的、充滿了“沉淪”與“寂滅”的詛咒之力,如同一隻無形的魔手,瞬間抓住了蘇九兒的心神!
“孩子……好痛……”
“為何……要回來……”
“與我們……一同沉淪吧……”
無數充滿了絕望與怨毒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瘋狂嘶吼,要將她一同拖入那永恒的悲傷地獄。
蘇九兒的俏臉,瞬間煞白如紙,嬌軀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但她,沒有退縮。
她看著那滴漆黑的“眼淚”,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恐懼,而是無盡的憐惜與心痛。
“先祖們,九兒……回來了。”
她的聲音,輕柔,卻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並起白皙如玉的食指與中指,在沒有任何猶豫的情況下,對著自己的眉心,輕輕一點!
一滴殷紅、璀璨,仿佛蘊含著世間所有“希望”與“新生”的皇族精血,自她那光潔的眉心,緩緩滲出。
那滴血,沒有滴落,而是化作了一隻小小的、栩栩如生的九尾火狐,在她的指尖,親昵地、歡快地跳動著。
“去吧。”蘇九兒輕聲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溫柔與鼓勵,“去告訴他們,家,已經幹淨了。該……回家了。”
那隻由精血化作的九尾火狐,仿佛聽懂了她的話,它發出一聲清脆的、充滿了生命喜悅的鳴叫,隨即,化作一道流光,義無反顧地,衝向了那滴漆黑如墨的“先祖之淚”!
一旁,蘇淩溪屏住了呼吸,她那雙美麗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這一幕,充滿了最後的、孤注一擲的期盼。
然而,下一秒,她臉上的期盼,便化作了無盡的駭然與絕望。
隻見那隻充滿了“希望”與“新生”的九尾火狐,在接觸到“先祖之淚”的刹那,非但沒有淨化那滴眼淚,反而如同飛蛾撲火,又似朝露遇陽,僅僅堅持了不到半個呼吸的時間,便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被那滴眼淚之中所蘊含的、積壓了五百年的滔天悲怨,徹底吞噬、同化!
“噗——!”
蘇九兒如遭雷擊,一口心血狂噴而出,那張本就煞白的俏臉,瞬間變得沒有一絲血色!她感覺自己與那滴精血之間的聯係,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充滿了絕望的力量,強行斬斷!
緊接著,那滴漆黑的“先祖之淚”,在吞噬了她的皇血之後,竟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遠古凶獸,徹底蘇醒!
它猛地一震,一股比之前恐怖了百倍的詛咒之力,化作無數條漆黑的鎖鏈,無視了所有的空間與距離,瞬間纏繞上了蘇九兒的神魂!
“啊——!”
蘇九兒發出了此生最痛苦的慘叫!她感覺自己仿佛被數萬名枉死的先祖,一同拖入了那片充滿了背叛與絕望的血色黃昏。無盡的悲傷、怨恨、不甘,如同最惡毒的洪水,瘋狂地衝刷著她的意誌,要將她也變成那怨念的一部分!
她額頭上的九尾圖騰,瘋狂地閃爍,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熄滅!
“不好!快回來!”
蘇淩溪臉色劇變,她做夢也想不到,那怨念之深,竟已到了連同源的、充滿了希望的皇血都能反向汙染的地步!她身後九尾再現,便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將蘇九兒從那詛咒的深淵中拉回。
然而,一隻手,卻雲淡風輕地,攔住了她。
是韓宇。
“前輩,稍安勿躁。”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焦急與擔憂,反而帶著一種近乎於“欣賞”的、古怪的表情,“你看,這才是最純粹的、未經任何稀釋的‘頂級悲劇’啊。若是就這麽被淨化了,豈不可惜?”
“你……!”蘇淩溪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這種時候了,他竟然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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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韓宇沒有再理會她。
他緩步走到那因為承受著巨大痛苦而嬌軀痙攣、幾乎要跪倒在地的蘇九兒身旁,伸出手,輕輕地,按在了她的頭頂。
一股溫和、霸道,卻又充滿了絕對掌控力的意誌,瞬間湧入她的神魂,如同天神下凡,輕易地,便將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黑色鎖鏈,盡數斬斷!
蘇九兒頓時感覺身上一輕,那股幾乎要將她撕裂的痛苦,瞬間消失不見。她癱軟在地,大口地喘息著,如同溺水之人,重新呼吸到了空氣。
“都說了,這不是毒藥。”韓宇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中帶著一絲寵溺的責備,“這是食糧。而食糧,自然,該由專業的‘食客’,來享用。”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那顆因為被激怒而瘋狂跳動、散發著無盡詛咒之力的“先祖之淚”,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慵懶的眼眸,此刻卻閃爍著一種如同在欣賞一件完美藝術品般的、熾熱而又詭異的光芒。
“如此瑰麗的悲劇,如此醇厚的哀傷……”
“若不能將其譜寫成一曲流傳萬古的末日神話,豈不是,辜負了這五百年的……等待?”
他緩緩攤開手掌,掌心之中,沒有令牌,沒有法器。
隻有一根平平無奇的、仿佛由枯木雕琢而成的……指揮棒。
他舉起指揮棒,對著那滴漆黑的“先祖之淚”,如同一個即將指揮一場宏大交響樂的藝術家,輕輕地,淩空一點。
“應我之邀,入此紅塵。”
“永夜的劇作家,該你……登場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先祖淚穀,所有的光,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刻,被徹底剝奪。
世界,陷入了一片極致的、仿佛連神明都會迷失的……永夜。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那顆泣血的【青丘之心】前。
他身著一襲華麗而詭異的黑色禮服,麵容俊美得近乎妖異,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在無光的永夜中,散發著淡淡的、如同月華般的光輝。他的手中,同樣握著一根與韓宇手中一模一樣的指揮棒。
他沒有散發出任何強大的氣勢,但他的存在本身,就仿佛是“悲劇”與“宿命”的化身。他看著那滴充滿了無盡悲怨的“先祖之淚”,那雙仿佛能洞悉世間一切劇本的眼眸,流露出的,不是厭惡,不是淨化,而是……一種近乎於癡迷的、病態的欣賞。
“酆都路,殉道行,梟雄葬荒骨。”
“天無聲,地無語,凡塵豈視人中末。”
他輕聲吟誦著自己的詩號,聲音中帶著一種獨特的、充滿了磁性的韻律,仿佛在為這場即將落幕的悲劇,譜寫最後的篇章。
“好一場,持續了五百年的盛大悲歌。”他伸出另一隻手,用指尖,輕輕地,觸碰向那滴漆黑的“眼淚”,臉上露出了陶醉的、近乎於高潮的表情,“如此純粹的絕望,如此濃鬱的哀傷……真是,最完美的素材啊。”
他,正是韓宇召喚而來的,另一位來自霹靂世界的、最詭譎、最深不可測的存在——【地冥】!
地冥看著那滴“先祖之淚”,仿佛在看一位絕世的美人。
“來吧。”他張開雙臂,用一種充滿了誘惑與蠱惑的聲音,柔聲說道,“不必再哭泣,不必再哀嚎。你的悲傷,你的絕望,你的所有不甘……”
“都將成為我筆下,最華麗的詩篇。”
“都將化作我這‘末日武典’中,永恒不朽的……一頁。”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手中的指揮棒,對著那滴“先祖之淚”,輕輕一劃。
那滴足以讓天仙道祖都為之墮落的、積壓了五百年滔天悲怨的黑色眼淚,竟仿佛受到了最致命的吸引,又似找到了最完美的歸宿,它不再狂暴,不再掙紮,而是化作一道最純粹的、充滿了悲劇美感的黑色流光,主動地,溫柔地,融入了地冥手中的那本、不知何時出現的、散發著無盡不祥氣息的黑色法典之中。
法典之上,一頁空白的書頁,悄然浮現出一行行充滿了血色與淚痕的、屬於青丘的……悲傷史詩。
隨著“先祖之淚”的徹底消失,那顆布滿了裂痕的【青丘之心】,猛地一震!
隨即,它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滿了歡欣與喜悅的頻率,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咚!咚!咚!”
每一次跳動,都散發出足以讓萬物複蘇的、浩瀚無垠的生命神光!那蛛網般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整個先祖淚穀,不,是整個青丘半位麵,都在這一刻,徹底蘇醒!
無數枯萎的靈根,重新發芽。無數幹涸的靈泉,再次噴湧。那殘破的白玉宮殿,竟也在神光的照耀下,緩緩地,自我修複!
地冥合上了手中的“末日武典”,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滿足的、屬於藝術家的笑容。
他轉過身,對著韓宇,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優雅的、屬於劇作家的謝幕禮。
“主上。”
“感謝您,為我,尋來了如此……精彩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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