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天驕一言辯天譴,儒門三尺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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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天譴啊!”
李子玄那一聲淒厲、沙啞,卻又充滿了某種奇異的、劫後餘生般亢奮的嘶吼,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硬生生地擋在了律法天君那柄即將揮落的戒尺之前。
風雪,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那為首的白袍大儒,至聖學宮天刑殿的執法者——律法天君,眉頭緊鎖。他那雙仿佛能洞穿世間一切虛妄的銳利眼眸,從韓宇身上緩緩移開,落在了這個連滾帶爬,狀若瘋魔的天策府公子身上。
“李子玄?”律法天君的聲音,冰冷、威嚴,不帶絲毫感情,“天策府李家,世代忠良,鎮守人族邊疆,功勳卓著。你身為李家嫡子,竟與這疑為邪魔之輩為伍,甚至為其妖言惑眾?”
他的目光,如同一柄柄無形的法劍,刺向李子玄的神魂。尋常修士,在其威壓之下,早已心神失守,吐露真言。
然而,此刻的李子玄,精神正處於一種極度的亢奮與自我催眠的狀態。他親眼見證了仙山的崩塌,見證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如豬狗般死去,更見證了身旁這位“溫先生”那神鬼莫測、顛倒因果的通神手段。他的世界觀,早已被徹底重塑。在他眼中,韓宇,早已不是什麽邪魔,而是一位行走在人間的、代天行罰的……隱世神明!
“不!前輩!您誤會了!溫先生他……他不是邪魔!他是神醫!是來治病的!”李子玄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他指著那滿目瘡痍的廢墟,語無倫次,卻又無比急切地,開始講述他眼中的“真相”。
“一切……一切都是從那頭鎮獄龍獸開始的!它病了,病入膏肓!禦靈仙山束手無策,才廣邀天下醫者!是我,是我在望南關,親眼見證了溫先生一指斷炎涼的神技,才懇求先生前來診治的!”
“先生他,一眼就看穿了病根!他說,此獸身中三味心毒,病在龍獸之身,根,卻在禦靈仙山眾人之心!他說,解藥,需以‘償還’為引!”
李子玄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他仿佛一個狂熱的信徒,在向世人宣揚著自己所見的神跡。
“可是他們不信!禦靈仙山的那些人,他們貪婪、自私、虛偽!他們根本不信先生的診斷,反而起了歹心!是他們,自己起了內訌!是長眉真人,深夜密會溫先生,想要謀奪他法,圖謀不軌!又是禦獸真君,猜忌同門,設下毒計,親手導演了那場‘問罪’的血腥鬧劇!”
他指著遠處,那早已化作廢墟的觀雲洞府,眼中充滿了後怕與慶幸。
“我親眼所見!他們自相殘殺,血流成河!長眉真人臨死反撲,禦獸真君更是為了奪取道果,痛下殺手!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貪婪與罪孽所致!與溫先生何幹?!”
“先生他,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個旁觀者!一個試圖拯救病人,卻眼睜睜看著病人自己走向滅亡的、無奈的醫者!”
“直到最後,長眉真人的道果已成,先生才出手,以身為爐,以恨為火,煉製心藥,想要為那鎮獄龍獸,解開最後的心魔!龍獸掙脫枷鎖,殺的,也隻是那些囚禁了它萬年的獄卒!它解放百獸,更是天理循環,順應自然!這……這不是天譴,又是什麽?!”
一番話,說得是顛三倒四,卻又將他所見的“事實”,無比清晰地,呈現在了律法天君的麵前。
律法天君沒有說話。
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閃爍著理性的、審視的光芒。他身為天刑殿的執法者,辦案無數,絕不會輕信任何一麵之詞。
他的神念,如同無形的巨網,瞬間籠罩了方圓百裏。
他“看”到了觀雲洞府的廢墟,那裏,確實殘留著數股同源而又互相攻伐的合道境法則之力,是典型的內鬥痕跡。
他“看”到了清風洞府之內,那位已經氣絕的清風真人,其死因,確實是詭異的“道損”,而非外力所殺。
他“看”到了那些被解放的獸群,它們雖然狂暴,卻並未離開禦靈仙山的範圍,仿佛在遵循著某種無形的秩序,隻是在單純地破壞著那些象征著“囚籠”的建築。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頭已經將氣息完全收斂,安靜地趴在韓宇身旁的末日龍獸身上。他能感受到,這頭凶獸的身上,雖然依舊殘留著滔天的恨意,但那恨意的最深處,卻有一種獲得新生的、純粹的喜悅。
所有的一切,竟然,都與李子玄這個看似荒誕不經的故事,嚴絲合縫地,對應上了!
“一派胡言!”律法天君身後,一位年輕的儒生忍不住嗬斥道,“因果報應,乃天道至理,豈是你三言兩語,便能為這邪魔開脫?此人身上,毫無浩然正氣,反而氣息晦澀,深不可測,定是魔道妖人無疑!”
“住口!”李子玄此刻卻是膽氣十足,他梗著脖子,對著那年輕儒生怒目而視,“溫先生乃是海外高人,修的是無上醫道,是自然之道!與你們的浩然正氣,本就不是同一種道!你們看不透,便是邪魔嗎?!這是何等的可笑與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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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年輕儒生被噎得滿臉通紅。
就在這時,韓宇,終於動了。
他對著那劍拔弩張的雙方,輕輕地,擺了擺手。
“是非曲直,自有公論。”他的聲音,依舊是那般慵懶,那般平靜,仿佛這世間的一切紛爭,在他眼中,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在下,不過一介郎中。見病,則醫。病入膏肓,自取滅亡者,亦隻能,報以一聲歎息。”
他緩緩抬起頭,直視著律法天君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臉上,沒有半分畏懼,隻有一種屬於醫者的、坦然的悲憫。
“這位前輩,你若不信,盡可查驗。在下,問心無愧。”
這份從容,這份坦蕩,讓律法天君那顆堅如磐石的道心,第一次,產生了一絲動搖。
他深深地看了韓宇一眼,隨即,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那柄三尺戒尺。
“【春秋戒尺】,斷善惡,審是非。”他聲音冰冷地說道,“在本君麵前,任何虛妄,都無所遁形!”
他手中的戒尺,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其上,無數古老的、充滿了浩然正氣的金色符文,驟然亮起!
他沒有先指向韓宇,而是,指向了李子玄!
“本君問你,方才所言,可有半分虛假?”
戒尺之上,一道柔和的白光,籠罩了李子玄。李子玄隻感覺一股溫暖的力量流遍全身,讓他那顆亢奮而混亂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
“回稟前輩,子玄所言,句句屬實,皆是親眼所見!若有半句虛言,甘受天打雷劈!”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春秋戒尺之上的白光,沒有絲毫變化。這代表,李子玄所說的,確實是他自己所堅信的“真實”。
律法天君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緩緩轉動手腕,那柄散發著無上威嚴的戒尺,終於,指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平靜得不像話的年輕人——韓宇。
“本君再問你!”他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宏大,如同天道之音,在韓宇的識海之中,轟然炸響,“禦靈仙山之覆滅,是否,與你有關?!”
這是蘊含了“言出法隨”之力的神魂拷問!任何一絲心虛,任何一點謊言,都會被戒尺無限放大,從而引動天刑,當場鎮殺!
蘇九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韓宇的臉上,卻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他隻是,迎著那柄足以讓仙神都為之戰栗的戒尺,輕輕地,笑了。
“有關。”
他坦然地,吐出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就在那年輕儒生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喜色,就在律法天君眼中殺機爆閃的刹那,韓宇的聲音,再次悠悠響起。
“草木枯榮,與春風秋雨有關。潮起潮落,與皓月當空有關。禦靈仙山,種下萬年惡因,今日自食其果。我,恰逢其會,如春風,如皓月,隻是作為一個‘條件’,出現在了此地。”
“若這也算‘有關’,那便,有關。”
他的聲音,平靜,淡然,充滿了玄之又玄的哲理。
而那柄春秋戒尺,在聽到這番話後,竟發生了讓所有人,都為之目瞪口呆的異變!
戒尺之上,那璀璨的金色光芒,在接觸到韓宇的刹那,竟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它沒有示警,沒有審判,沒有降下天刑。它隻是,安靜地,懸浮在那裏,其上的所有符文,都黯淡了下去。
它,竟無法從此人身上,判斷出善,也判斷不出……惡!
他仿佛,不在此方天地的因果之中,不入世間善惡的評判體係!他,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隻是一個客觀存在的“條件”,如同風,如同雨,如同自然本身!
“怎麽……怎麽可能?!”那年輕儒生失聲驚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律法天君握著戒尺的手,更是猛地一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從戒尺上傳來的,不是探查到結果的反饋,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仿佛麵對著浩瀚星空般的……茫然與困惑!
眼前這個人,是一片迷霧,一個深淵,一個無法用常理去揣度的……異數!
許久,律法天君,終於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戒尺。
他知道,自己,殺不了眼前這個人了。至少,在這裏,在沒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他殺不了。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韓宇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烙印下來。
“好一個‘有關’。”他收起戒尺,聲音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冰冷,“此間事了,本君會親自上奏學宮,將此地列為‘天譴之罰’的卷宗,封存萬年。”
“至於你……”他的目光,再次鎖定韓宇,“溫如玉,是嗎?”
“你之來曆,太過蹊奇。你之存在,已然影響一方因果。此事,已非我天刑殿一殿所能定奪。”
“你,必須隨我,回一趟至聖學宮。”
“屆時,自有學宮的‘春秋大祭酒’,以聖人遺寶【春秋筆】,親自為你……書寫命格,判斷因果!”
“你,可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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