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百歲“老翁”的煉丹房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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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還沒褪盡,回春宗丹堂後院的煉丹房就飄出股怪味——不是靈草焚燒的焦糊氣,也不是丹藥成丹時的清芳,倒像是某種油脂燒糊了,還混著點酸溜溜的腥氣。
    林風拄著棗木拐杖,佝僂著背,一步三晃地挪到煉丹房門口時,那股味道愈發濃烈。他抬起布滿“皺紋”的手,象征性地扇了扇風,喉嚨裏發出老氣橫秋的咳嗽聲:“咳咳……這是哪位賢侄在煉丹?老道活了九十年,還沒聞過這般‘別致’的藥香。”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探出個圓滾滾的腦袋,是負責看管丹房的外門弟子趙小胖。這小子築基三層,生理年齡五十歲,卻總愛穿著件洗得發白的少年款道袍,見了林風,臉上的肉堆成褶子:“林長老您來啦?是……是弟子在試煉新丹方,不小心……不小心燒了點東西。”
    林風眯起眼,透過門縫瞥見煉丹爐下的火盆裏,幾塊黑黢黢的東西正冒著青煙,那股怪味就是從那兒來的。他拐杖往地上一頓,發出“篤”的悶響:“燒了點東西?趙小子,你當老道瞎嗎?那火盆裏燒的,是三階靈狐的尾尖毛吧?還是帶血的新鮮貨——這玩意兒性烈,得用晨露浸過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入丹,你直接往火裏扔,是嫌丹房不夠熱鬧?”
    趙小胖臉“騰”地紅了,從門後擠出來時,手裏還攥著半張丹方,紙角都被汗浸濕了:“長老您慧眼!是……是弟子急著練‘固元丹’,聽人說靈狐尾毛能增快成丹速度,就……就沒按規矩泡晨露……”
    “聽人說?”林風拐杖尖挑起他手裏的丹方,老花鏡似的鏡片其實是他用靈力凝出的障眼法)往鼻梁上推了推,“這丹方是前院藥童抄的吧?你自己看看,這上麵寫的是‘靈狐尾毛陰幹)’,可不是讓你拿帶血的活物毛來瞎折騰——陰幹和新鮮的,差著十條街的藥性呢!”
    趙小胖這才低頭去看,果然見丹方角落裏用小字標著“陰幹”二字,頓時垮了臉:“難怪……難怪剛才丹爐差點炸了……”
    林風哼了聲,拄著拐杖邁過門檻,煉丹房裏果然一片狼藉:三足鼎式煉丹爐歪在牆角,爐蓋滾到了桌底,地上撒著不少焦黑的靈草碎屑,最顯眼的是桌案上擺著的瓷碗,裏麵盛著些黏糊糊的綠色膏體,還在“咕嘟”冒泡。
    “這又是啥?”林風用拐杖指了指那碗東西。
    “是……是弟子想做的‘傷藥’,”趙小胖撓著頭,聲音越來越小,“用二階青靈草和一階止血花搗的,就是不知道為啥會冒泡……”
    林風彎腰,用拐杖頭沾了點綠色膏體,放在鼻尖嗅了嗅,突然“噗嗤”笑出聲,那笑聲透過他刻意壓低的嗓音,像漏風的風箱:“你這哪是傷藥?是把催熟靈果的‘膨果液’當清水用了吧?青靈草遇著膨果液,可不就成了會冒泡的糊糊?抹在傷口上,保準比一階妖獸的爪子還疼。”
    趙小胖的臉瞬間慘白,撲通一聲跪下了:“弟子知錯了!求長老別告訴執法堂……要是被李執事知道我私自動用靈狐尾毛,非得把我扔去後山劈柴三年不可!”
    “起來起來,”林風拐杖往他膝前一攔,“老道還沒那麽閑。”他轉身走到煉丹爐前,伸手在爐壁上摸了摸,指尖沾了層灰黑色的粉末,“你這爐子,上次修的時候沒清幹淨爐底的積碳吧?難怪控火不穩——三階靈狐尾毛的火氣,加上積碳裏的濁氣,不炸爐才怪。”
    趙小胖愣了愣,爬起來時拍了拍道袍上的灰:“長老您怎麽知道?上周李執事讓人來修爐,確實說過積碳太厚,要多燒幾爐幹草清一清,弟子想著反正要煉丹,就沒特意處理……”
    “就你機靈。”林風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從袖袋裏摸出個小瓷瓶,倒出三粒灰撲撲的丸子,“這是‘清淤丹’,塞進爐底的火口,再燒半捆幹艾草,積碳能清得幹幹淨淨。”他把瓷瓶塞給趙小胖,又指了指桌案上那碗綠色糊糊,“至於這玩意兒,倒也不是全然沒用——摻點一階冰蠶的唾沫,攪成糊狀,能對付二階妖獸的酸液腐蝕,就是味兒衝了點。”
    趙小胖捧著瓷瓶,眼睛瞪得溜圓:“長老您連這都知道?”
    “知道又不稀奇。”林風拄著拐杖往門口挪,走到門檻邊時忽然停住,回頭看了眼還在冒泡的綠糊糊,“對了,你剛才說聽人說靈狐尾毛能增快成丹速度——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趙小胖撓了撓頭:“是……是丹堂的劉師兄,他說自己練固元丹時加了這個,半個時辰就成丹了。”
    “劉能?”林風眉頭一挑,那小子是內門弟子,築基五層,仗著自己生理年齡比同階小五歲,總愛擺出副前輩架子,“他倒是會省事——用靈狐尾毛催速,是能快成丹,可藥性虛浮得很,吃了跟沒吃一樣,還浪費材料。你等著瞧,不出三日,他準得因為這事被師父罰去藥園翻地。”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穿著月白道袍的身影站在晨光裏,聲音清冽如泉:“林師弟倒是看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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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風轉頭,見是蘇清晏——她今天換了件收腰的道袍,襯得本就清瘦的身形更顯挺拔,雖然臉上還帶著花甲老嫗的皺紋,可那雙眼睛亮得驚人,手裏還拿著個藥杵,顯然是剛從藥園過來。
    “蘇師姐。”林風拐杖往地上一頓,擺出長輩的架子,“你這是……剛搗完藥?”
    蘇清晏走進來,目光掃過地上的狼藉,最後落在那碗綠糊糊上,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剛在藥園見著劉師兄鬼鬼祟祟地埋東西,走近了才發現是沒煉成的固元丹殘渣,藥性散得厲害,想來是用了旁門左道。”她把藥杵往桌案上一放,發出“篤”的一聲,“倒是林師弟,不好好在屋中靜養,怎麽跑到這煉丹房來指點後輩了?”
    “閑著也是閑著。”林風往爐邊的石凳上坐,拐杖斜靠在腿邊,“老道我啊,就喜歡看這些年輕人折騰——想當年,我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還試過用硫磺和硝石煉丹,差點把整個宗門炸飛呢。”
    趙小胖在一旁聽得咋舌,蘇清晏卻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微動:“硫磺和硝石?那不是凡俗界用來做火藥的東西嗎?林長老還懂凡俗界的門道?”
    “略懂,略懂。”林風擺了擺手,故意露出手腕上一道淺淺的疤痕其實是用靈力畫的),“瞧見沒?這就是當年炸的——凡俗界的東西雖簡陋,有時候倒比靈草管用。比如那硫磺,磨成粉混著鬆脂,點燃了能驅蟲,比一階驅蟲符好用多了,還便宜。”
    蘇清晏的目光在那道“疤痕”上停了片刻,忽然轉身從藥簍裏拿出幾片葉子:“長老既然懂這些,不如幫我看看這‘醒神草’——按典籍記載,它的汁液能提神,可我搗了半天,隻搗出些黏糊糊的東西,連點香味都沒有。”
    林風接過葉子,指尖撚了撚,葉子邊緣立刻滲出乳白的汁液,帶著股淡淡的苦澀味:“這草性子怪,得用溫水泡了再搗。你直接生搗,汁液裏的醒神成分都被澀味蓋住了。”他指了指牆角的水缸,“去舀半碗溫水,把葉子泡一刻鍾,再搗的時候加點蜂蠟,能做成膏子,抹在太陽穴上,比你現在這副沒睡醒的樣子強多了。”
    蘇清晏低頭看了看自己眼下的青黑——為了趕製一批療傷藥,她已經兩夜沒合眼了。她沒說話,轉身去舀水時,趙小胖湊到林風身邊,小聲問:“林師兄,您跟蘇師姐很熟嗎?我瞧著她對您好像……挺不一樣的。”
    林風用拐杖敲了敲他的腦袋:“小孩子家家懂什麽。”嘴上這麽說,眼角卻瞥見蘇清晏倒水時,手腕上露出的一道紅痕——那是上次在亂葬崗,為了拉他躲開滾落的石頭,被碎石劃的,看樣子還沒好全。
    “水來了。”蘇清晏把泡著醒神草的碗放在桌案上,忽然看向林風,“剛才聽師弟說,當年炸了宗門?”
    “嗨,陳年舊事了。”林風往石凳上靠了靠,故意讓脊背彎得更厲害,“那時候年輕氣盛,總覺得凡俗界的東西配不上修仙,就想試試能不能用火藥的法子煉出仙丹,結果……”他攤開手,露出掌心用靈力畫的老繭,“不僅沒煉成,還被師父罰去山下挑了三天的水,每天看著凡俗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明白有時候最簡單的法子,反而最管用。”
    蘇清晏靜靜地聽著,目光落在他那雙“布滿老繭”的手上,忽然開口:“師弟倒是看得開。換做是我,怕是會不甘心——修仙本就是為了脫離凡俗,何必再回頭去學那些‘簡單的法子’?”
    “脫離凡俗?”林風笑了,咳嗽聲裏帶著自嘲,“蘇小友你看,師弟我活了11個月,修為不過金丹,連自己這把老骨頭都快撐不住了,哪有資格說什麽脫離凡俗?”他頓了頓,拐杖尖在地上畫著圈,“再說了,凡俗和修仙,本就沒那麽清楚的界限——你用來搗藥的這根杵子,不就是凡俗界鐵匠打的嗎?用著可比那些鑲嵌了靈石的法器順手多了。”
    蘇清晏無語的看著林風吹牛,這個才剛出生快一年的老頭,好想揍他一頓。
    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藥杵,確實是凡鐵所製,是她剛入宗門時,在山下集市花三個銅板買的,用到現在已經磨得發亮。她沒說話,隻是將泡好的醒神草放進石臼,搗起來時,動作比剛才輕柔了許多。
    晨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煉丹房裏不再有怪味,隻剩下藥草被搗碎的清香,和偶爾響起的、拐杖與地麵碰撞的“篤篤”聲。趙小胖蹲在爐邊,往火口塞進清淤丹,看著丹藥遇熱化作白煙,悄悄鬆了口氣——他總覺得,今天的林師兄和蘇師姐,好像跟平時不太一樣,具體是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隻覺得這滿室的藥香裏,似乎摻了點別的什麽,溫溫的,暖暖的,像初春的陽光。
    林風眯著眼,看著蘇清晏低頭搗藥的側影,忽然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好像很多年前,在地球加班到深夜時,同事也曾這樣,一邊抱怨咖啡太苦,一邊為他泡上一杯熱茶。他甩了甩頭,把這莫名的念頭驅散,拐杖往地上一頓:“趙小子,清完積碳就趕緊把靈狐尾毛處理掉——記得用晨露泡,少一天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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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趙小胖趕緊應著,手裏的艾草已經點燃,爐子裏冒出嫋嫋青煙,帶著點草木燃燒的暖意。
    蘇清晏搗好了醒神膏,用瓷盒裝了,遞到林風麵前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觸電似的縮了回去:“師弟要是不嫌棄,這膏子您拿著——煉丹時提神,比靈茶管用。”
    林風接過瓷盒,入手溫涼,打開來聞了聞,清冽的香氣混著淡淡的蜂蠟味,果然比尋常醒神藥清爽。他蓋上盒子,塞進袖袋時,故意用了點力,讓對方聽見布料摩擦的聲響:“多謝師姐了。師弟我這記性,是該備點提神的東西。”
    蘇清晏沒再接話,收拾好藥簍轉身要走,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回頭看了眼爐邊的青煙,輕聲道:“劉師兄那邊,我會去說——他浪費的靈材,讓他自己去藥園補種,就不勞煩執法堂了。”
    林風拐杖往地上一篤,算是應了。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晨霧裏,他才打開瓷盒,用指尖沾了點醒神膏,抹在太陽穴上。清冽的涼意瞬間散開,帶著股微甜的餘味,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這味道,倒有點像小時候外婆做的薄荷膏,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卻比那些動輒千金的靈丹藥草,更能讓人想起些溫暖的事。
    爐子裏的青煙漸漸淡了,趙小胖歡呼一聲:“師兄!積碳清幹淨了!爐壁亮得能照見人影呢!”
    林風抬頭,透過爐壁的反光,看見自己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嘴角卻咧開一個與年齡不符的弧度。他拄起拐杖,慢悠悠地往外挪:“行了,你自己慢慢練吧——記住,煉丹和做人一樣,急不來,也騙不得。”
    走出丹房時,晨霧剛好散去,陽光灑在青石板上,映出他佝僂的背影,卻在地麵投下一道筆直的光痕,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劍,隻待時機一到,便會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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