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靈舟上的"老頭"茶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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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風拄著那根被王鐵蛋修得油光鋥亮的拐杖,佝僂著背往靈舟甲板挪的時候,正撞見歐陽靖舉著倆妖獸骨啞鈴深蹲。啞鈴上還纏著幾圈符紙,是方燦燦新畫的增重符,據說能讓重量翻倍,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哐當亂響。
    我說小歐陽,林風故意咳得驚天動地,拐杖頭在甲板上篤篤敲了三下,你這啞鈴再晃,把靈舟底板砸穿了,咱們就得在天上當風箏飄著了——到時候先把你扔下去當錨。
    歐陽靖動作一頓,啞鈴扔在甲板上,撓著頭嘿嘿笑:師父您放心,這啞鈴我淬過器的,堅硬度頂呱呱!再說了,真砸穿了,我用蠻力給您焊上!他說著還拍了拍胸脯,結果沒控製好力道,震得靈舟都晃了晃,艙裏傳來葉青媛的驚呼:歐陽師弟!我的陣盤!
    林風扶著船舷順順氣,眼角的係統偽裝特效)擠成一團:你這蠻力要是用在正途上,也不至於昨天把秘境石門拍成齏粉,害得咱們多繞三裏地。
    那不是著急救師父您嘛!歐陽靖梗著脖子辯解,誰知道那石門是豆腐渣做的......話音未落,艙門開了,葉青媛抱著個圓盤狀的陣盤出來,鬢角還沾著點灰塵,臉頰泛紅——多半是剛才被晃得差點摔了。
    歐陽師弟的力氣,怕是能把逆生界的山都掀了。葉青媛的聲音溫溫柔柔,卻帶著點哭笑不得,她把陣盤小心翼翼放在甲板的石桌上,測靈陣盤是好不容易從百草堂換來的,能測出百裏內的靈草品級,剛才差點被你震得指針都歪了。
    林風湊過去瞅了瞅,陣盤中央的青銅指針果然斜斜指著西北方,邊緣刻著的一品至九品刻度被震得掉了個小角。他用拐杖頭輕輕撥了撥指針,故作嚴肅:你看你看,這下好了,測靈變成測了。
    師父您別埋汰我了!歐陽靖撓著後腦勺,突然眼睛一亮,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我這兒有好東西賠罪!早上在山腳下的靈食鋪買的百歲糕,據說吃了能......
    能讓你這愣頭青再老成點?林風伸手搶過油紙包,打開一看,裏麵是幾塊深棕色的糕點,散發著靈棗的甜香。他拿起一塊往嘴裏塞,含糊不清地說,味道還行,就是這名字不吉利——咱們逆生界誰樂意聽倆字。
    師父您就別挑了,方燦燦蹦蹦跳跳從艙裏出來,手裏還捏著支符筆,筆尖的朱砂滴在她的灰布道袍上,像開了朵小紅花,我剛畫了張甜嘴符,貼在糕點上,保證吃了能說好聽的!她說著就要往剩下的糕點上貼,被林風一拐杖敲了手背。
    少來這套,林風瞪她,上次你給王鐵蛋貼了這符,他對著頭野豬說妹妹你真俊,差點被拱斷腿。
    方燦燦吐了吐舌頭,把符紙塞回袖袋:那不是野豬沒文化嘛!再說鐵蛋哥後來不是把它烤了吃了?他還說那是他吃過最香的野豬呢。
    正說著,王鐵蛋抱著個巨大的丹爐從艙底鑽出來,額頭上還沾著炭灰,活像個剛從灶台裏爬出來的老灶王爺。師父,您要的溫靈炭我找著了!他把丹爐往地上一放,轟隆一聲,靈舟又晃了晃,嚇得葉青媛趕緊扶住陣盤,剛才翻遍了儲物艙,就剩這半箱了,夠煉三爐逆生丹不?
    林風瞥了眼那黑黢黢的炭塊,又看了看王鐵蛋沾灰的臉,突然樂了:你這模樣,再往丹爐裏撒把香料,就能冒充人形靈炭
    王鐵蛋嘿嘿笑,也不擦臉:隻要能幫師父煉藥,我當炭也行啊。對了,林辰師兄呢?剛才還看見他在艙裏搗鼓新丹方......
    話音剛落,艙門被猛地推開,林辰衝了出來,手裏舉著張泛黃的紙,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著:師、師父!您看我從舊丹經裏翻到什麽......他跑得太急,被甲板上的繩結絆了一下,差點摔個跟頭,手裏的紙飄到了林風腳邊。
    林風彎腰撿起,借著靈舟頂上鑲嵌的月光石一看,紙上麵用朱砂畫著個古怪的丹爐,旁邊寫著幾行字:逆生丹,輔以怨魂草,可增壽千年,然煉藥者需以自身精血為引......他眉頭一皺,剛想說話,就被方燦燦湊過來的腦袋擠了一下。
    怨魂草?那不是禁草嗎?方燦燦咋咋呼呼,上次我聽百草堂的老頭說,這草吸了太多枉死魂,煉出來的丹藥帶著戾氣,吃了會走火入魔的!
    林辰喘著氣點頭:我、我也覺得不對勁......可這丹方看起來很古老,不像假的......他緊張得脖頸處的字胎記都泛起淡金色,師父,您說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瞎寫騙傻子的?林風把紙往他手裏一塞,用拐杖敲了敲他的胳膊,你這孩子,看丹方也不看年份?這紙摸著都發潮了,說不定是哪個煉丹菜鳥的失敗筆記。他頓了頓,故意拖長了調子,再說了,增壽千年?真有這好事,逆生界還能有那麽多急著返童的老頭老太?
    林辰愣了愣,低頭瞅著丹方,突然撓了撓頭:好像、好像是有點道理......
    不是好像,是肯定。林風轉身往石桌走,拿起塊百歲糕遞給他,吃塊糕壓壓驚,回頭把你那堆舊丹經好好曬曬,別讓黴氣熏壞了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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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靈舟突然輕輕晃了晃,不是歐陽靖那種蠻力震動,而是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托了一下。葉青媛扶著陣盤站起身,指著西北方:師父您看,陣盤的指針動了!
    眾人湊過去,隻見剛才歪著的青銅指針正顫巍巍轉著圈,最後穩穩指向西北方,針尖在刻度上閃了閃紅光。葉青媛眼睛一亮:是七品靈草!而且距離不遠,就在前麵那片霧裏!
    歐陽靖立馬抄起啞鈴:那還等啥?我去探路!
    坐下。林風把他按回石凳上,自己拄著拐杖走到船頭,望著前方彌漫的白霧。那霧是淡紫色的,在月光石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隱約能聽見霧裏傳來細碎的響動,像有什麽東西在草葉上爬。
    這霧不對勁。林風眯起眼,七品靈草哪能這麽容易讓陣盤探著?說不定是個套。
    方燦燦掏出符筆,在指尖轉了轉,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套咱們?要不要我畫幾張倒黴符先扔過去?
    先別亂動。葉青媛仔細看著陣盤,這霧裏的靈氣很雜,既有靈草的清潤,還有點......血腥味。
    王鐵蛋握緊了丹爐的提手:那要不要繞開?
    林風沒說話,從懷裏摸出個東西——是鬼醫婆婆塞給他的小瓷瓶,裏麵裝著聞魂散,據說能聞出靈物裏藏沒藏邪祟。他拔開塞子,往空中倒了點,白色的粉末遇風就散,沒一會兒,船頭飄來股淡淡的焦糊味,像是什麽東西被燒著了。
    果然有問題。林風把瓷瓶塞回懷裏,拐杖在甲板上敲了敲,那霧裏藏著東西,不是妖獸,倒像是......被煉化過的怨魂。
    林辰臉色一白:就、就像剛才丹方裏說的怨魂草?
    不好說,但肯定不是好東西。林風轉頭看眾人,你們說,是繞開,還是進去看看?
    歐陽靖第一個舉手:進去看看!管他是什麽,先揍一頓再說!
    方燦燦跟著點頭:對!說不定那怨魂裏藏著寶貝,我正好畫幾張收魂符試試效果!
    林辰猶豫了一下,也道:如果真有怨魂草,說不定能弄清楚剛才那丹方的來曆......
    葉青媛沒說話,隻是看著林風,眼裏帶著信任——不管師父說走還是留,她都跟著。王鐵蛋更直接,把丹爐往肩上一扛:師父去哪我去哪。
    林風看著這群半大不小的徒弟,突然笑了,眼角的都舒展開些:行,那就進去瞧瞧。不過得聽我指揮,誰也不許亂闖。他頓了頓,指著歐陽靖,尤其是你,不準一衝動就扔啞鈴。
    歐陽靖嘿嘿笑:那我扔符?
    扔符也得看我信號。林風從石桌上拿起最後一塊百歲糕,塞進嘴裏,吃完這糕,咱們就進霧裏逛逛——記住了,不管看見啥,都別信自己的眼睛,信師父的拐杖。
    他晃了晃手裏的拐杖,杖頭的銅環叮當作響,像是在給這趟未知的霧中之旅敲起了開場鑼。靈舟緩緩駛進紫霧裏,甲板上的月光石光芒漸漸被霧氣吞沒,隻剩下眾人的呼吸聲,還有方燦燦偷偷往每個人背後貼護身符的窸窣聲——她貼完還不忘給林風的拐杖也貼了一張,邊貼邊嘀咕:師父的拐杖比師父還重要,得重點保護。
    林風假裝沒看見,隻是拄著拐杖,望著霧氣深處。那細碎的爬動聲越來越近了,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子正從四麵八方圍過來,而陣盤上的指針還在刻度上亮著紅光,像顆誘人的果子,等著人伸手去摘。
    都打起精神。林風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裏,記住,咱們是來撿靈草的,不是來給別人當點心的——誰要是被嚇破了膽,回頭罰抄一百遍丹方。
    師父您放心!歐陽靖把啞鈴舉得高高的,我壯膽得很!
    話音剛落,霧裏突然傳來陣小孩的笑聲,脆生生的,聽得人心裏發毛。方燦燦手裏的符筆掉在地上,王鐵蛋趕緊把她往身後拉了拉,林辰攥緊了手裏的舊丹方,指節都發白了。
    林風卻拄著拐杖,慢悠悠地往笑聲來源處瞥了一眼,突然開口:我說霧裏的那位,出來聊天可以,別裝小孩聲兒——你這嗓子裏像是卡了根魚刺,難聽死了。
    笑聲戛然而止。
    霧裏靜了片刻,接著傳來個沙啞的聲音,像是用砂紙磨過木頭:哪來的老頭,敢管本座的事?
    林風往石桌上一坐,拿起個空茶杯倒了杯靈茶,慢悠悠抿了一口:路過的,想采點靈草。倒是你,藏在霧裏裝神弄鬼,是怕見人,還是長得太醜不敢露臉?
    找死!
    隨著一聲怒喝,霧裏突然竄出條黑影,直撲林風而來。那影子細長細長的,像條沒骨頭的蛇,身上還纏著淡紫色的霧氣,細看之下,霧氣裏竟裹著無數雙小眼睛,正死死盯著甲板上的人。
    歐陽靖嗷一嗓子就要衝上去,被林風一拐杖按住腦袋:坐下,看師父給你露一手。他放下茶杯,拐杖在甲板上一頓,低喝一聲:踏風步!
    話音剛落,他那佝僂的身影突然變得輕快起來,像片葉子似的在甲板上滑出個弧線,恰好避開黑影的撲擊。黑影撲了個空,撞在石桌上,把剩下的靈茶都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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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的好茶。林風嘖了一聲,拐杖突然橫掃,杖頭帶著風聲砸向黑影的七寸——那動作快得根本不像個九十歲的老頭,倒像是練了幾十年的內家高手。
    的一聲,黑影被砸得發出淒厲的尖叫,霧氣裏的小眼睛瞬間黯淡了不少。它扭動著身子想要反撲,卻被林風用拐杖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林風居高臨下地看著它,拐杖又往下壓了壓,藏在霧裏守著七品靈草,是想釣哪個冤大頭上鉤?
    黑影掙紮著,沙啞的聲音裏帶著驚恐:你、你不是普通的老頭......
    廢話。林風撇撇嘴,普通老頭能一拐杖敲得你現原形?他轉頭衝林辰喊,小林子,拿你的丹經來,給它念念剛才那怨魂草的丹方,聽聽它怕不怕。
    林辰趕緊把丹方遞過去,林風接過,展開來,故意拖著長調念:逆生丹,輔以怨魂草,可增壽千年......
    剛念到一半,黑影突然劇烈掙紮起來,霧氣裏的小眼睛全閉上了,像是在發抖:別念了!別念了!那是禁術!是會遭天譴的!
    林風停了下來,挑了挑眉:哦?看來你知道點什麽。他蹲下身,拐杖依舊按著黑影,說清楚,這霧裏的靈草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那丹方是誰弄出來的,說了就放你走。
    黑影沉默了半天,最後像是泄了氣,霧氣漸漸散去,露出裏麵的真身——竟是株半人高的植物,根莖像人的手臂,葉子是深紫色的,上麵布滿了細小的眼睛狀斑紋,剛才發出聲音的是它頂端的花苞,此刻正耷拉著,像個被打蔫了的喇叭花。
    我、我是怨魂草成精......花苞動了動,聲音低了下去,那丹方是三百年前一個修士留下的,他用我同族的根莖煉藥,害死了好多人......後來他被正道修士追殺,臨死前把丹方藏在了我這裏,還布了這霧陣,讓我守著,說等他後人來取......
    後人?林風哼了一聲,我看是想找個替死鬼吧。
    怨魂草精抖了抖:他說、他說隻要煉成那丹,就能打破逆生咒......可我親眼看見他煉藥時被怨魂反噬,變成了怪物......
    眾人都愣住了,葉青媛忍不住問:打破逆生咒?這丹方真有這麽厲害?
    不知道......怨魂草精的葉子垂得更低了,但那修士說,逆生咒是仙界下來的詛咒,得用怨魂的力量才能衝開......
    林風沒說話,手指敲了敲拐杖,心裏卻在打鼓——仙界的詛咒?這跟鬼醫婆婆說的對上了。他抬頭看了看霧裏,陣盤的指針還在亮著,看來七品靈草是真的,說不定就是這怨魂草精本身。
    你這草,算幾品?林風突然問。
    怨魂草精愣了愣:我、我修了三百年,勉強算七品......
    那正好。林風站起身,拍了拍褲子,既然你沒真害人,剛才也說了實話,這靈草我們不采你的,放你走。
    怨魂草精的葉子猛地抬起來,像是不敢信:真、真的?
    真的。林風指了指霧外,但你得把這霧撤了,別再守著那破丹方騙人。
    好好好!怨魂草精趕緊晃了晃葉子,周圍的紫霧像退潮似的慢慢散開,露出外麵清亮的夜空,遠處還能看見連綿的山林,我這就走,再也不回來了!它說完,根莖往土裏一鑽,就想沒入地下。
    等等。林風叫住它,從懷裏掏出個東西扔過去,這個給你。
    是顆初階逆生丹,林風昨天剛煉的,本來想給王鐵蛋試試,結果忘了。怨魂草精接住丹丸,葉子上的斑紋亮了亮:這是......逆生丹?
    林風揮揮手,吃了能年輕點,也算積點德。
    怨魂草精愣了半天,突然用花苞對著他鞠了一躬,然後地鑽進土裏不見了。
    霧散了,靈舟穩穩飄在夜空下,月光石的光芒灑在甲板上,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歐陽靖撓著頭笑:這就完了?我還沒動手呢。
    不然呢?林風白了他一眼,難不成真把人家拔了煉丹?咱們是修士,不是強盜。他走到陣盤邊,看了眼指針,已經恢複了正常,安安靜靜指著前方,走吧,前麵應該有真的七品靈草,去晚了該被別人搶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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