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鼎響鼠竄丹房亂,拳碎飛劍顯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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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亮透,回春宗後山的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白粥,林風剛把最後一爐高階逆生丹的玉瓶封好,眼皮子正打架,就被一陣“砰砰砰”的砸門聲震得差點從煉丹台上滑下去。手裏的丹勺“哐當”落地,在青石板上轉了三圈,一頭撞在牆角的丹渣堆裏。
    “哪個混小子在拆門?”他捂著後腰直起身,故意把背弓得像隻老蝦米,嗓子裏卡著練了半宿的沙啞咳嗽,“老頭子這把骨頭,經不住你們這麽折騰……”
    話音未落,那扇補過三次、釘著七八個銅釘的破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撞開,歐陽靖抱著個比他還高半截的青銅鼎,趔趄著衝進來,鼎底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溝,帶起的灰嗆得人直皺眉。他鼻尖沾著泥,腦門上還頂著片枯葉,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師父!你看我挖著啥寶貝?雜貨鋪李掌櫃說這叫‘聚靈鼎’,往丹爐底下一墊,丹藥成色能漲三成!”
    林風眯眼瞅那鼎,鏽得跟塊陳年臘肉似的,鼎身上刻著幾道歪歪扭扭的紋路,看著眼熟——上周王鐵蛋練器時沒掌握好火候,把自家傳下來的鼎耳砸掉一隻,嫌丟人就扔後山了。他剛要開口,就見鼎口“嗖”地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尖耳朵支棱著,紅眼睛滴溜溜轉,“吱”地叫了一聲——是隻偷藏在鼎裏的三階靈鼠,尾巴上還纏著半片丹房窗戶紙,顯然是從破窗鑽進去的。
    “我當是啥稀世珍寶。”林風撿起地上的丹勺,抬手往歐陽靖腦門上敲了一下,“這是王鐵蛋練廢的破鼎,你當撿著仙寶了?還有,把你那對破啞鈴扔了,天天扛著跟個扛鼎力士似的,早晚把丹房門檻踩塌了重修。”
    歐陽靖手一鬆,青銅鼎“哐當”砸在地上,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靈鼠“嗖”地竄出來,直奔林風放在桌角的辣條罐子——那是他昨晚剛用三枚下品靈石從係統兌換的,打算當宵夜。歐陽靖嗷一嗓子撲過去,沒撲著鼠,倒撞翻了旁邊的丹架,林風剛煉好的一爐初階逆生丹“嘩啦啦”滾了滿地,其中一顆彈起來,“啪”地砸在門口來人的布鞋上。
    “歐陽靖!”葉青媛站在門口,手裏還攥著塊溫熱的陣盤,看見滿地狼藉,臉“騰”地紅了,不是羞的,是氣的,“師父昨天才說過……不許在丹房追靈獸,你……你還把逆生丹撒了!”她說話時結巴得像咬著舌頭,卻還是梗著脖子瞪人,發梢的碎毛都氣得豎起來,活像隻炸毛的小刺蝟。
    歐陽靖蹲下去撿丹藥,撿到一半突然舉著顆滾得溜圓的丹藥笑:“葉師姐你看,這顆圓滾滾的,像不像方師妹畫砸的‘笑臉符’?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你還說!”葉青媛跺了跺腳,轉身要去找林風告狀,卻見林風早蹲在地上,把滾到腳邊的丹藥往袖子裏塞,嘴裏還嘟囔:“輕點踩輕點踩,一顆能年輕五歲呢,夠換兩包番茄味薯片了……”
    她頓時氣笑了,走過去幫著撿,指尖不小心碰到林風的手背,兩人都愣了一下。林風的手常年握著丹爐,指腹結著層薄繭,卻帶著丹藥的溫氣;葉青媛的手總在布陣時沾著靈粉,指尖微涼,像剛從溪水裏撈出來的鵝卵石。
    “師父,”葉青媛低下頭,聲音輕得像風吹過草葉,“我新畫了個‘聚靈陣’,你看看……能不能用在丹爐上?”她從袖中掏出塊巴掌大的陣盤,玉石質地,上麵刻著細密的紋路,是她熬了三個通宵畫的,邊角處還有幾處修改的淺痕。
    林風剛要接,就被一陣風刮得晃了晃——方燦燦舉著一摞符紙衝進丹房,辮子上的鈴鐺“叮鈴當啷”響,嘴裏喊著“師父快看我的新符”,沒留神腳下的丹藥,“啪嘰”摔了個屁股墩,符紙撒了一地,最上麵那張飄起來,正好糊在林風鼻子上。
    “咳咳……”林風扯下臉上的符紙,見上麵畫著個齜牙咧嘴的小人,旁邊歪歪扭扭寫著“懟人符”,他挑眉:“這符啥效果?”
    方燦燦爬起來,拍著沾灰的屁股笑:“貼誰身上,誰就忍不住跟人抬杠!剛才我貼給門房老張,他跟賣菜的王婆吵了半個時辰,把人家菜攤子都掀了,現在還在那兒互相數對方皺紋呢!”她說話時總愛晃腦袋,辮子梢掃到林風胳膊,“我還畫了‘誇人符’,貼了就隻會說好聽的,師父要不要試試?保準你見誰都想誇兩句!”
    “胡鬧!”林風板起臉,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趕緊收起來,回頭貼你自己身上,讓你對著丹爐誇一天。”他把陣盤遞給葉青媛,“放丹爐底下試試,要是好用,給你加十包蜂蜜味薯片。”
    葉青媛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把陣盤墊在丹爐下,剛注入靈力,就聽“嗡”的一聲,丹爐裏的火焰“噗”地竄起半尺高,把林風下巴上的假胡子燎了個角,焦糊味頓時彌漫開來,像有人在烤糊了的肉幹上撒了把草木灰。
    “哎呀!”林風捂著胡子往後跳,假胡子的黑灰蹭了一臉,活像隻剛偷吃完鍋底灰的貓,“你這陣盤火力太猛了,改改,改成文火的!再這麽燒,丹藥沒煉好,我這把老骨頭先被烤成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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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龍傲雪從外麵進來,手裏拎著個水桶,看見這場景,趕緊把水潑過去,結果準頭太差,大半桶水全潑在了歐陽靖身上。歐陽靖抹了把臉,抹下來一臉丹藥渣,他倒是不氣,還咂咂嘴:“哎?這丹藥渣有點甜,比王鐵蛋烤的靈薯還香,就是有點卡嗓子。”
    龍傲雪的銀鱗龍角上還掛著片青菜葉,顯然是從夥房直接跑過來的,她瞪了歐陽靖一眼,豎瞳裏閃過絲無奈——這憨貨總能把好好的事攪成一鍋粥。她轉頭對林風說:“師父,鬼醫婆婆讓你過去,說她煉了新丹藥,叫‘麻辣解毒丹’,讓你嚐嚐有沒有上次那包辣條夠味,不夠味她再加點靈椒。”
    “不去不去,”林風擺擺手,扒拉著被燎了角的假胡子,“那老太太準沒安好心,上次讓我嚐她的‘榴蓮丹’,差點把我前年吃的靈米團子都吐出來。對了,王鐵蛋呢?讓他給我找的新胡子還沒送來?再不來,我這半拉胡子都沒法見人了。”
    提到王鐵蛋,歐陽靖突然一拍大腿,青銅鼎都被他震得“哐當”響:“哎呀!忘了說了,鐵蛋師叔在夥房跟人打架呢!”
    “啥?”林風眼睛一瞪,瞬間忘了假咳嗽,背也不駝了,“誰敢動他?活膩歪了?”
    “就上次那外門執事劉成,”方燦燦搶著說,晃腦袋的幅度更大了,辮子上的鈴鐺響得像敲鑼,“說鐵蛋哥偷了他的靈米,其實是他自己忘在灶台上了,鐵蛋哥跟他理論,他還罵師父你‘老不死的占著茅坑不拉屎’,鐵蛋哥氣不過,就把靈米扣他腦袋上了!”
    林風一聽,抄起牆角的拐杖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把桌上的辣條罐子塞給葉青媛:“看好丹房,別讓這幾個活寶再拆家,尤其是歐陽靖,看好他的鼎,別讓他再往裏麵塞靈鼠了。”
    葉青媛點點頭,看著林風佝僂著背,拐杖“咚咚”敲著地麵往外衝,假胡子的黑灰還掛在臉上,卻莫名讓人覺得安心。她低頭看了看滿地的丹藥和符紙,又看了看忙著收拾的龍傲雪和歐陽靖——龍傲雪正用法術烘幹歐陽靖的衣服,結果不小心把他的袖子燒了個洞,兩人正對著破洞大眼瞪小眼——突然笑了。這丹房亂是亂,卻比她以前待過的任何地方都熱鬧,像個真正的家。
    剛走出丹房,就見林辰站在廊下,手裏捧著件新做的假胡子,黑絨絨的,還沾著點靈膠的清香味。他看見林風,默默遞過來,又從袖中掏出塊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踮起腳想幫林風擦臉。林辰現在看著像個八十歲的小老頭,比林風的“九十歲”還顯老,踮腳的樣子有點滑稽,脖頸處的“辰”字胎記卻微微發亮,透著股執拗的認真。
    “我自己來。”林風接過手帕,胡亂擦了擦臉,把新胡子往下巴上一貼,故意壓低聲音,“走,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你鐵蛋哥。”
    林辰點點頭,跟在林風身後,走到月亮門時,突然停下腳步,從懷裏掏出個灰撲撲的丸子,比綠豆還小,表麵坑坑窪窪的:“師父,剛才丹房裏的丹藥渣,我撿了點,煉了顆‘渣靈丸’,能提神,你要不要試試?”
    林風瞅了瞅那丸子,又瞅了瞅林辰認真的臉——這孩子總愛收集他的丹渣,說“扔了可惜”,上次還真用丹渣煉出顆能提神的丸子,雖然味道跟嚼曬幹的泥土似的。他突然笑了:“留著吧,回頭給歐陽靖當糖吃,正好治治他的饞嘴。”
    林辰也笑了,嘴角彎起個淺淺的弧度,跟在林風身後,一步一步踩著他的腳印往前走。廊下的風帶著靈草的清香,吹得林風的新胡子輕輕晃,遠處傳來王鐵蛋的大嗓門,還有方燦燦的起哄聲,吵吵鬧鬧的,卻讓人心裏踏實得很。
    轉過月亮門,就見夥房門口圍了一圈人,王鐵蛋叉著腰站在中間,他那件打了補丁的粗布褂子沾著靈米,臉上還有道抓痕,卻梗著脖子喊:“你憑啥罵我風哥?他老人家比你懂規矩多了!你算哪根蔥,也配說他壞話?”
    他對麵站著個穿灰袍的中年修士,梳著油亮的發髻,正是上次被林風設計摔進糞坑的外門執事劉成。劉成捂著腦袋,發髻歪在一邊,腦門上還沾著幾粒靈米,氣得渾身發抖:“王鐵蛋!你敢以下犯上!還有你那死鬼師父,一個九十歲的金丹老頭,也配當內門長老?我看他就是個騙子,靠耍手段混進來的!”
    “你說誰騙子呢?”林風拄著拐杖,慢悠悠從人群裏走出來,故意咳嗽兩聲,“劉執事這話說的,老頭子我雖然年紀大了,可煉丹的本事還是有的。不像某些人,連自己的靈米都看不住,還好意思在這兒撒野,傳出去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劉成看見林風,眼睛都紅了——上次摔糞坑的事讓他成了全宗笑柄,連掃地的雜役見了他都繞著走,背地裏還叫他“糞坑劉”。他指著林風的鼻子罵:“林風!你少裝模作樣!你那逆生丹肯定是假的,不然憑你這把年紀,怎麽可能練出中階丹?我看你就是偷了宗門的秘方,才有這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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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林風挑眉,“劉執事有證據嗎?沒有的話,可就是誹謗長老了。按宗門規矩,誹謗長老,可是要罰抄《回春宗規》一百遍,抄不完還得去後山劈柴三年呢。”
    “我當然有證據!”劉成從懷裏掏出個小玉瓶,得意洋洋地舉起來,像舉著什麽天大的寶貝,“這是我從你丹房後窗撿的廢丹,裏麵摻了凡人吃的麵粉!你敢說這不是你煉的?我看你就是用這些假貨糊弄宗門!”
    林風瞅了眼那玉瓶,心裏樂了——那是他故意扔的“試驗品”,上次想試試用麵粉當輔料能不能降低成本,結果煉廢了一爐,懶得處理就扔了,沒想到被這蠢貨撿去當寶貝。他剛要開口,就見人群外擠進來個小小的身影,紮著倆羊角辮,手裏攥著根紅彤彤的糖葫蘆,正是鬼醫婆婆。
    “喲,這不是劉大執事嗎?”鬼醫婆婆舔了口糖葫蘆,聲音奶聲奶氣的,卻帶著股子尖酸的嘲諷,“上次在糞坑裏撲騰的勁兒呢?怎麽?沒撈著寶貝,改撿人廢丹了?這癖好挺別致啊。”
    劉成看見鬼醫婆婆,臉色一白——這三歲女童模樣的小不點,上次隻用了半包辣條就把他中的毒給解了,手段邪門得很,他可不敢得罪。他強裝鎮定:“鬼醫婆婆別開玩笑了,這林風煉假丹,有損宗門聲譽,你可得為我作證,不能讓他壞了回春宗的名聲!”
    “作證?”鬼醫婆婆蹦到林風身邊,仰著小臉看他,突然伸手揪了揪他的新胡子,“這胡子不錯,哪買的?比上次那撮順眼多了,至少沒掉毛。”她轉頭衝劉成吐了吐舌頭,“他煉的是不是假丹,我最清楚。上個月我煉高階逆生丹,還是他給我當的助手呢,火候拿捏得比我還準,你行嗎?你連初階丹都煉廢三爐了吧?”
    劉成頓時語塞——高階逆生丹,整個回春宗除了宗主,就隻有這位鬼醫婆婆能煉,林風要是能當她的助手,那煉丹術確實沒話說。他漲紅了臉,還想爭辯,就見林風慢悠悠地掏出個玉瓶,倒出顆中階逆生丹,丹藥通體瑩白,散發著淡淡的靈光,像一塊浸在水裏的月光石。
    “劉執事要是不信,”林風把丹藥遞過去,“不如試試?這顆能年輕三十歲,夠你從六十歲返到三十歲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找個道侶,不用再天天對著你的破飛劍發呆了。”
    周圍的弟子們“哄”地笑了起來,劉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著那顆丹藥,眼裏閃過絲渴望——他卡在金丹五層好幾年了,生理年齡一直停留在六十歲,早就想找機會突破了,可哪有那麽多靈石買逆生丹。可他又拉不下臉,隻能梗著脖子說:“誰知道你這丹藥裏加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說不定是用毒草煉的,吃了就會掉頭發!”
    “加了啥?”方燦燦不知啥時候擠了進來,舉著張符紙晃了晃,“加了‘誠實符’!誰吃了誰就得說真話!劉執事不敢吃,是不是怕說出自己偷藏了宗門靈草的事啊?我可是聽說,你私藏了半斤凝露草,打算偷偷賣給烈火穀的人呢!”
    劉成嚇得一哆嗦,下意識摸了摸袖袋——他確實私藏了半斤凝露草,那是宗門分發的修煉物資,他想偷偷賣掉換靈石買逆生丹。他色厲內荏地吼:“胡說八道!我看你們就是一夥的,合起夥來欺負我!”
    “一夥又咋地?”歐陽靖抱著他的青銅鼎,擠到林風身邊,鼎裏的靈鼠探出頭,衝劉成“吱吱”叫了兩聲,像是在嘲笑,“我師父就是厲害,比你厲害一百倍!你再吵,我就用這鼎把你扣起來,讓靈鼠啃你胡子,啃成個沒毛的老鴿子!”
    “你……你們欺人太甚!”劉成氣得渾身發抖,突然祭出一把飛劍,靈力波動帶著金丹三層的威壓,劍身上還閃著寒光,“林風!有種跟我比一場!輸了的,自廢修為,滾出回春宗!敢不敢?”
    林風歎了口氣,心裏卻樂了——正好試試剛圓滿的《崩山拳》,看看威力咋樣。他把拐杖遞給旁邊的王鐵蛋,活動了活動筋骨,故意佝僂著背:“老了,經不起打了,不過既然劉執事非要比,那我就陪你玩玩,權當活動活動筋骨了。”
    王鐵蛋趕緊把拐杖接過來,小聲說:“風哥,小心點,這老小子的飛劍挺陰的,上次他跟人比鬥,就用飛劍偷襲,把人家胳膊劃了個口子。”他臉上的抓痕還在滲血,卻一臉關切地看著林風,像隻護主的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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