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後的靈舟甲板上，散落著五顏六色的符紙碎片、焦黑的辣椒彈殼，還有王鐵蛋那台徹底罷工的防護罩——此刻它正冒著最後一縷青煙，活像個耗盡最後力氣的老頭。海風帶著鹹腥味吹過，卷起幾片沒燒幹淨的符紙，在眾人腳邊打著旋。
    “咳咳……”林風拄著拐杖，故意佝僂著背，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看來咱們這‘引雷陣’效果不錯啊，就是有點費防護罩。”
    王鐵蛋蹲在防護罩旁邊，用手指頭戳了戳那團黑疙瘩，心疼得直咂嘴：“風哥，它好像真壞透了。昨天我還給它擦了三遍靈油呢，怎麽說罷工就罷工……”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林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故意放輕，怕拍散了這憨貨身上的憨厚氣，“回頭咱們給它裝個藍星發動機，保證比現在厲害十倍，冒煙都隻冒彩虹色的。”
    “真的？”王鐵蛋眼睛一亮，黝黑的臉上瞬間綻開笑容，露出兩排白牙，“那我現在就拆了它研究研究？”說著就要動手，被葉青媛一把拉住。
    “鐵蛋哥，先別拆，”葉青媛手裏捧著那枚裂開的陣盤，輕聲細語道，“師父說導電玉還有用，咱們先把能用的零件收起來。”她說話時臉頰微紅，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激戰中緩過神，但眼神裏卻透著一股認真勁兒。
    林風看著她小心翼翼地用靈力包裹住陣盤，生怕再碰壞一點，忍不住笑了：“還是青媛細心。記住了，咱們修東西就得像攢嫁妝似的，一點零碎都不能浪費。”
    “師父又說怪話！”方燦燦不知從哪兒摸出塊沒吃完的靈果幹，正吧唧吧唧嚼著，聞言晃著腦袋反駁，“嫁妝哪有我的符紙重要？你看我這‘打臉符’，剛才把那老東西扇得跟撥浪鼓似的，多帶勁！”她邊說邊比劃，結果沒注意腳下，踩到片辣椒彈殼，“哎喲”一聲摔了個屁股墩。
    眾人頓時笑作一團。
    方燦燦氣鼓鼓地爬起來，拍著屁股上的灰：“笑什麽笑！我這是在演示‘接地氣的戰術翻滾’，你們懂個屁！”
    龍傲雪抱著她的玄冰珠酒壇，麵無表情地補充：“是摔得接地氣。”
    “你！”方燦燦瞪圓了眼睛，剛想回嘴，就被歐陽靖打斷。
    “師父師父！”歐陽靖舉著他那對發光的妖獸骨啞鈴跑過來，獻寶似的遞到林風麵前，“您看您看，它又亮了！這次還帶金邊呢！是不是真要成神器了？”
    林風湊過去一看，啞鈴上確實泛著淡淡的金光，還帶著點餘溫。他用手指頭敲了敲，硬邦邦的，除了沾了點靈豬油脂，沒什麽特別的。正納悶，就聽腦海裏“叮”的一聲——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隊友歐陽靖觸發“氣運閃光”，獲得特殊物品“燙豬毛啞鈴”臨時）。效果：敲擊時可釋放高溫，對妖獸類敵人造成額外灼燒傷害，持續時間：一頓飯功夫。】
    林風：“……”他就說這憨貨的運氣沒地方用，合著都用在給啞鈴“鍍金”上了。
    “確實是好東西，”林風一本正經地點頭，拍了拍歐陽靖的肩膀，“就是用的時候別往自己身上敲，小心把你那身腱子肉燙成烤肉。”
    歐陽靖信以為真，趕緊把啞鈴背到身後，寶貝似的護著：“那我得省著點用，等下次碰到大妖獸再拿出來！”
    林辰默默走到林風身邊，遞過來一個玉瓶：“師父，新煉的清靈丹，剛才打鬥時吸入辣椒煙的人都能用。”他說話時聲音不大，眼神卻掃過在場每個人，見誰咳嗽就往誰手裏塞一粒，動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林風接過玉瓶，倒出一粒丹藥聞了聞，清清涼涼的氣息瞬間驅散了喉嚨裏的辣意：“不錯，比上次多放了一味‘冰心草’，開竅了啊。”
    林辰耳根微微發紅，低下頭小聲說：“是師父上次說的，辣椒屬火，得用寒性靈草中和。”
    “喲，我們家辰兒這是要青出於藍啊？”鬼醫婆婆不知什麽時候飄到了林辰身後，踮著腳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就是性子太悶，得學學你師父，臉皮厚點才能少吃虧。”
    林辰沒說話，隻是往林風身邊靠了靠，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有師父在，不用我臉皮厚。
    林風被這無聲的依賴弄得心裏一暖，剛想誇他兩句，就見蘇清晏提著劍走過來。她剛才打鬥時濺了點血在衣襟上，此刻正用靈力擦拭，月光白的勁裝被染得有點斑駁，反倒添了幾分颯爽。
    “剛才三大聖地的人雖然退了，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蘇清晏的目光掃過靈舟破損的地方，眉頭微蹙，“防護罩和陣盤都壞了，要是再遇襲，我們會很被動。”
    “放心，”林風晃了晃手裏的拐杖，杖頭的劍尖在陽光下閃了閃，“我早有準備。”他衝王鐵蛋喊，“鐵蛋，把我藏在艙底的‘秘密武器’抬上來。”
    王鐵蛋一聽“秘密武器”，眼睛都亮了，顛顛地跑進船艙，不一會兒就哼哧哼哧扛著個大木箱子出來。箱子用靈木打造，上麵還貼著幾張方燦燦畫的“加固符”，歪歪扭扭的，看著有點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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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麽？”蘇清晏好奇地問。
    林風神秘兮兮地打開箱子，裏麵露出一堆奇形怪狀的零件——有帶齒輪的木輪、纏著銅線的鐵管、還有幾個亮晶晶的玻璃珠子。
    “這是我用藍星知識改良的‘靈能炮’，”林風拿起一根鐵管比劃著，“原理很簡單，就是把靈力壓縮到玻璃珠裏，再用齒輪加速發射出去，威力堪比金丹期全力一擊。”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
    方燦燦伸手想去摸那玻璃珠，被林風拍開：“別碰，沒裝保險栓呢，小心炸你一臉灰。”
    “師父您什麽時候弄的這個？”葉青媛好奇地問，手指輕輕拂過那些齒輪，眼睛裏閃著求知的光。
    “上次去十大皇朝偷靈石的時候，順手拆了他們幾個攻城弩，”林風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拆人武器跟拆玩具似的，“本來想留著應付大場麵，現在看來，提前用上也不錯。”
    蘇清晏拿起一個玻璃珠，注入一絲靈力，珠子頓時亮起淡藍色的光：“確實巧妙，就是……這鐵管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是王鐵蛋之前用來烤肉的烤架改的？”
    王鐵蛋撓著頭笑：“嘿嘿，風哥說烤架的鋼管粗細正好，就借去用了。反正我現在有靈豬吃，也不用烤架了。”
    林風：“……”他就知道這憨貨藏不住話。
    正說著，靈舟突然晃了一下，不是被攻擊的那種劇烈晃動，而是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怎麽回事？”龍傲雪立刻握緊酒壇，豎瞳微微收縮，龍角上泛起銀光。
    歐陽靖把啞鈴舉到胸前，警惕地環顧四周：“是不是三大聖地的人又回來了？這次我用‘燙豬毛啞鈴’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林風卻擺擺手，示意大家別緊張：“不是敵人，氣息很弱，像是……某種水生妖獸。”他走到船舷邊往下看，隻見海水裏有個灰撲撲的影子，正用腦袋一下下蹭著靈舟的船底。
    “是隻小海龜。”林風看清了，忍不住笑了，“還沒我胳膊長呢，估計是把咱們的船當成浮島了。”
    眾人湊過去一看，果然是隻巴掌大的小海龜，背甲上還沾著些海草，正努力地往船底爬，動作慢吞吞的，看著有點憨。
    “哪來的小家夥？”方燦燦伸手想去撈，被龍傲雪攔住。
    “別碰，”龍傲雪盯著小海龜，眉頭微蹙，“它身上有微弱的龍氣。”
    “龍氣？”林風愣了一下，仔細感應，果然在小海龜身上察覺到一絲極淡的、和龍傲雪同源的氣息，“難道是龍族的遠親？”
    正說著，小海龜突然從嘴裏吐出個東西，“啪嗒”一聲掉在甲板上。眾人一看，是枚巴掌大的貝殼，殼上布滿了流光溢彩的花紋，一看就不是凡品。
    【係統提示：檢測到特殊物品“潮汐貝”，內含“千年海靈液”，可用於修複靈舟或提升水係功法，是否收取？】
    林風眼睛一亮，剛想彎腰去撿，就見小海龜突然伸長脖子，用腦袋頂了頂他的拐杖，然後又指了指貝殼，像是在說“給你”。
    “這是……送給我們的？”葉青媛驚訝地睜大眼睛。
    “看來是知道咱們船壞了，送修船材料來了，”林風撿起潮汐貝，入手冰涼，裏麵果然傳來汩汩的水聲，“這小家夥倒是懂事。”他從兜裏摸出顆林辰煉的清靈丹，捏碎了扔進海裏，“給你的謝禮，雖然對你來說可能有點辣。”
    小海龜聞了聞丹藥碎末，居然真的一口吞了下去，然後擺了擺爪子，慢悠悠地沉回海裏不見了。
    “師父，這海靈液真能修船？”王鐵蛋湊過來，眼巴巴地看著潮汐貝，“比我的靈油好用嗎？”
    “好用十倍都不止，”林風掂量著貝殼，“這玩意兒提煉出來，別說修防護罩，給靈舟裝個‘水上漂’功能都夠了。”
    “那趕緊提煉啊！”方燦燦急不可耐地搓著手，“我還等著用新防護罩裝逼呢！”
    “急什麽，”林風敲了敲她的腦袋，“先把甲板收拾幹淨，再去弄點吃的。打架也是個體力活，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幹活。”
    一提吃的，歐陽靖立刻舉手：“我去烤靈豬！剛才剩了半隻呢！”
    “我去弄點靈米，”葉青媛輕聲說，“用海靈液泡一泡，說不定能煮出靈粥。”
    “我來幫忙！”方燦燦晃著腦袋跟上去，“我會用‘旺火符’燒火，比靈火還快！”
    龍傲雪抱著酒壇，默默跟在後麵，估計是想去看看靈粥裏能不能加玄冰珠。
    林辰則留下來，幫著王鐵蛋收拾甲板上的碎片，兩人一個撿符紙，一個拾彈殼，配合得倒也默契。
    蘇清晏走到林風身邊，看著眾人忙碌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真沒想到，你這‘老頭’還挺會籠絡人心的。”
    “那是，”林風得意地挑眉，故意佝僂著背咳嗽兩聲，“想當年我在藍星……咳咳，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
    “哦？”蘇清晏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那你年輕的時候，也用辣椒彈打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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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沒有，”林風摸了摸鼻子，“不過我用過更絕的——在對方飯盒裏加芥末，讓他吃一口就懷疑人生。”
    蘇清晏沒聽過“芥末”，但看林風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忍不住笑了：“你這人，歪點子倒是不少。”
    “沒辦法，”林風望著遠處的海平麵，語氣難得正經了些，“在這破世界，光靠拳頭硬沒用，還得腦子活。不然別說打破詛咒了，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一定。”
    蘇清晏看著他佝僂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九十歲的老頭”身上藏著太多秘密。他懂的東西那麽多，會的招式那麽怪，明明看起來弱不禁風，卻總能在絕境裏想出辦法。就像剛才，明明靈力消耗巨大，卻還要強撐著開玩笑，隻是為了讓大家安心。
    “林風，”蘇清晏輕聲說，“剛才謝謝你。”若不是他用辣椒彈和陣道拖延時間，她未必能那麽順利地擊退敵人。
    林風愣了一下，轉頭看她，正好對上她認真的眼神。陽光透過雲層照在她臉上，給她四十歲模樣的側臉鍍上了一層金邊，竟有種說不出的柔和。
    “謝什麽，”林風趕緊移開目光，故作瀟灑地揮了揮拐杖，“咱們現在是盟友，我總不能看著你被那群老東西欺負。再說了，你長得這麽好看，要是被打壞了，多可惜。”
    蘇清晏臉一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沒個正經。”嘴上這麽說，嘴角卻忍不住彎了起來。
    就在這時，鬼醫婆婆抱著個糖紙罐子走過來，罐子上還貼著張方燦燦畫的“保鮮符”。她踮著腳，從罐子裏摸出顆糖葫蘆，塞到林風手裏：“喏，給你的。剛才打架挺賣力，賞你的。”
    林風看著手裏沾著糖渣的糖葫蘆，心裏一暖：“謝了婆婆。”
    “誰給你謝了，”鬼醫婆婆傲嬌地扭過頭，羊角辮一翹一翹的，“我是怕你累死了，沒人給我買薯片。”她說著又摸出顆糖葫蘆，塞到蘇清晏手裏，“給你也來一個，看你剛才打起來挺狠，吃點甜的潤潤嗓子。”
    蘇清晏愣了一下，接過糖葫蘆，看著上麵晶瑩的糖衣，輕聲道：“謝謝婆婆。”
    “不客氣，”鬼醫婆婆擺擺手，蹦蹦跳跳地去找方燦燦他們了，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叮囑，“你們倆別在這兒膩歪了，趕緊過來幫忙，不然靈粥就被歐陽靖那吃貨全喝光了！”
    林風：“……”
    蘇清晏：“……”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忍不住笑了起來。
    甲板上漸漸熱鬧起來，歐陽靖的烤豬香味飄了過來，混合著葉青媛靈粥的清香，還有方燦燦時不時發出的“哎呀，火太大把粥煮糊了”的叫聲。王鐵蛋和林辰已經把碎片收拾幹淨，正蹲在角落裏研究怎麽用潮汐貝修防護罩。
    林風靠在船舷上，啃著糖葫蘆，看著眼前這亂糟糟卻又充滿生氣的一幕，突然覺得，就算每天要應付係統的惡搞任務，要和三大聖地的老東西鬥智鬥勇，好像也沒那麽難熬。
    至少，他不是一個人了。
    正想著，腦海裏又響起係統的聲音——
    【係統任務發布：請宿主在半個時辰內，教會歐陽靖唱《藍星烤豬之歌》歌詞：烤豬啊烤豬，皮脆肉嫩；烤豬啊烤豬，越吃越胖……）。任務獎勵：隨機藍星零食大禮包一份。失敗懲罰：宿主接下來三天說話都帶著豬叫聲。】
    林風：“……”他就知道這係統沒安好心。
    遠處，歐陽靖正舉著他的“燙豬毛啞鈴”，對著烤得滋滋冒油的靈豬流口水。
    林風看著那憨貨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裏啃了一半的糖葫蘆，深深吸了口氣。
    行吧，為了零食大禮包，別說教唱歌了，就算讓他給靈豬跳廣場舞，他也認了。
    畢竟，在這逆生界，能讓人笑著活下去的，不就是這點煙火氣和……沙雕任務嗎？
    他清了清嗓子，朝著歐陽靖走去，準備開始他的“音樂教學”大業。陽光正好，海風不燥，靈舟上的“災後重建”，就從一首離譜的烤豬之歌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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