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回春宗丹房的窗欞，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風拄著拐杖慢悠悠地挪到石桌旁，剛要坐下，就聽見身後傳來“哐當”一聲——王鐵蛋扛著防禦盾，一頭撞在了門框上，盾麵的凹痕正好卡進他新換的布靴帶。
    “鐵蛋，你這是趕著投胎？”林風瞥了眼他腦門上的紅印，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靈茶，“昨天讓你磨的辣條粉，磨成麵粉了？”
    王鐵蛋捂著額頭，防禦盾“哐當”砸在地上：“風哥，你是不知道！蘇師姐家的靈尾蜂半夜全飛來了，圍著我那袋辣條粉嗡嗡轉，我磨到後半夜才把它們哄走，還給了半袋當‘保護費’。”他突然壓低聲音，湊近石桌，“說真的，它們好像能聽懂‘辣條’這倆字，一喊就往我手裏鑽。”
    林風剛呷了口茶，差點噴出來：“靈尾蜂吃辣條？你咋不說是你自己嘴饞，想克扣原料？”
    “天地良心！”王鐵蛋急得拍桌子，防禦盾震得桌上的靈茶都晃了晃，“我王鐵蛋什麽時候克扣過東西？不信你問清晏師姐，她淩晨來送蜂糖糕時，正好撞見蜂群搶辣條粉！”
    話音未落，丹房門口飄來陣甜香。蘇清晏提著食盒走進來，素白的衣袖掃過門檻，帶起片落在地上的蜂翅：“剛好聽見有人說我壞話？”她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開時蒸騰的熱氣裹著桂花味，“鐵蛋沒說謊，靈尾蜂確實對辣條粉很感興趣，今早還在蜂箱裏堆了圈蜂巢蜜，像是在換購。”
    林風捏起塊蜂糖糕，桂花餡裏混著細微的辣粒，甜中帶辣的口感在舌尖炸開：“你往糕裏摻了辣條粉？”
    “試了點新方子，”蘇清晏笑著坐下，指尖輕輕點過石桌上的丹方，“靈尾蜂的蜜裏有股草木氣，加辣後更能激發靈力。”她忽然話鋒一轉，“說正事，百草堂的人今早又來了，想換你的‘逆生丹’配方，還說願意用三株千年雪蓮換。”
    林風把糕渣掃進茶盞：“告訴他們，拿劍影門的‘碎星劍譜’來換，少一頁都免談。”
    王鐵蛋突然“哎喲”一聲，防禦盾往地上一磕：“風哥，你是不知道！劍影門那老東西昨天在山門口罵街，說你是‘元嬰老騙子’，還說要……要扒你胡子！”
    “扒我胡子？”林風摸了摸下巴上並不存在的胡須，突然笑出聲，“那得讓他先看看，我這‘老騙子’的徒弟們有多能耐。”他轉向蘇清晏，“清晏，你去把方燦燦的‘隱身符’拿來，昨天她說畫成了半透明的‘幽靈款’，正好派上用場。”
    蘇清晏剛起身，丹房外就傳來方燦燦的尖叫：“師父！不好了！我的符紙被靈尾蜂叼走了！它們還在蜂箱上貼了張‘欠條’——用十斤蜂巢蜜換的！”
    三人趕到蜂場時，場麵熱鬧得像集市。數百隻靈尾蜂圍著個竹筐嗡嗡轉，筐裏的符紙已被啃得隻剩邊角，蜂箱上果然粘著片蜂巢，用蜂蠟寫著歪歪扭扭的“欠符紙三張”。王鐵蛋的防禦盾剛碰到蜂箱，就被蜂群圍住，盾麵瞬間爬滿了黃黑相間的蜂子。
    “別碰！”蘇清晏及時拉住他，從袖袋裏摸出個小瓷瓶，倒出些橙紅色粉末撒向蜂群，“這是辣條粉，它們怕嗆。”
    蜂群果然散開，卻齊齊落在林風肩頭，像披了件會動的黃黑披風。林風被蟄得齜牙咧嘴，卻聽見方燦燦舉著半張符紙跑來：“師父！我看懂了！蜂群不是要偷符，是想跟我們合作——它們幫我們盯著百草堂的動靜，我們給辣條粉當報酬！”
    符紙剩下的邊角上，確實用蜂蠟畫著個小人，正被群蜂追著跑，旁邊標著“百草堂”三個字。
    林風突然樂了，從懷裏摸出個油紙包：“這是昨天磨好的辣條粉，給它們當定金。”他看著蜂群哄搶粉末的樣子，對蘇清晏道，“清晏，你說要是讓靈尾蜂帶著方燦燦的‘幽靈符’去百草堂，會怎樣？”
    蘇清晏眼尾彎起笑意：“大概會讓他們以為撞了邪——半透明的符紙飄進丹房，還帶著辣條味的蜂群。”
    王鐵蛋扛著防禦盾，突然甕聲甕氣地說：“那我呢？我總不能跟蜂子搶活幹吧？”
    林風拍了拍他的盾麵：“你去劍影門門口‘碰瓷’，就說被他們的劍氣震傷了腰，記得多哼哼兩聲，越慘越好。”
    “碰瓷？”王鐵蛋撓撓頭，防禦盾往地上一頓，“風哥，我這身子骨，怕是演不像啊……”
    “笨！”方燦燦突然從蜂箱後鑽出來，臉上還沾著蜂蠟，“學我師父啊！他上次假裝咳嗽，把百草堂長老騙得團團轉！”
    林風瞪了她一眼，卻見靈尾蜂突然集體起飛，在半空組成個“走”字。蘇清晏眼尖，指著西方天際：“百草堂的人來了，還帶著劍影門的執事。”
    林風迅速將剩下的辣條粉塞進蜂箱：“燦燦，把你的‘幽靈符’給蜂群分點，讓它們貼在百草堂的丹爐上。清晏，你帶著鐵蛋去左側山坡，等我信號再動手。”他最後拍了拍王鐵蛋的肩膀，“記住，疼要喊在點子上，比如……‘哎喲我的腰，怕是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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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鐵蛋似懂非懂地點頭，防禦盾被蘇清晏拖著往山坡走，嘴裏還嘟囔著“斷了腰是不是能多吃兩塊蜂糖糕”。方燦燦正指揮蜂群叼符紙，突然指著林風的肩頭笑出聲：“師父，您這蜂披風真時髦，就是蟄得有點紅……”
    林風揮手趕開肩頭的靈尾蜂，看著它們馱著半透明的符紙往西方飛去，突然覺得，這比正經打打殺殺有意思多了。陽光穿過蜂群，在他布滿紅點的胳膊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會動的金粉。
    百草堂的方向隱約傳來驚呼聲，夾雜著靈尾蜂的嗡鳴和“有鬼啊”的尖叫。林風靠在蜂箱上，撿起塊沾著蜂蠟的辣條粉，慢悠悠地嚼著——甜辣的味道混著蜂蜜香，竟比蘇清晏的蜂糖糕多了層煙火氣。
    “師父！”方燦燦舉著張新畫的符紙跑來，符上的小人被蜂群圍著，腳下還踩著個“劍”字，“靈尾蜂說劍影門的人也來了，要不要加錢？”
    林風接過符紙，在背麵添了筆辣條粉：“告訴它們，完成這單，送十斤蜂巢蜜拌辣條。”
    蜂群突然炸成一團，黃黑相間的翅膀扇得人睜不開眼。蘇清晏的聲音從山坡傳來，帶著笑意：“它們好像在說‘成交’呢。”
    林風望著西方漸起的煙塵，突然想起王鐵蛋剛才的話——劍影門要扒他胡子。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忍不住笑出聲。或許該讓靈尾蜂給劍影門捎個信：想扒胡子？先問問我這“蜂披風”答不答應。
    靈尾蜂的嗡鳴聲越來越急，方燦燦突然跳起來：“師父！蜂群說百草堂的丹爐炸了！還說……還說辣條粉放多了，有點嗆！”
    林風笑得直不起腰，咳了兩聲，卻牽動了胳膊上的蜂蟄紅點，疼得“嘶”了一聲。陽光正好，蜂群的嗡鳴裏混著遠方的驚呼，辣條的辛辣與蜂蜜的甜香纏在一起，釀成獨屬於回春宗的江湖味——熱熱鬧鬧，雞飛狗跳，卻又透著股誰也拆不散的暖意。
    王鐵蛋在山坡上的“哎喲”聲遠遠傳來，拖得又長又顫，帶著防禦盾砸地的悶響。林風知道，那憨小子終於學會了“碰瓷”的精髓——不是裝得有多像，是得讓聽的人願意信。
    就像此刻，靈尾蜂明明在偷符紙，卻用蜂巢蜜寫成“欠條”；蘇清晏的蜂糖糕裏藏著辣條粉，辣得人舌尖發麻卻忍不住再咬一口；方燦燦的“幽靈符”被蜂群叼著，在百草堂的丹房裏飄來飄去——這些亂糟糟的“整活”，偏偏比正經戰術更管用。
    林風撿起片被蜂群丟棄的符紙邊角，上麵還沾著點辣條粉。他突然很想知道，當劍影門的執事看到半透明的符紙上，印著王鐵蛋歪歪扭扭的“腰斷了”三個字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遠處的驚呼聲又高了些，靈尾蜂的嗡鳴卻漸漸平緩，像在匯報任務進展。林風靠在蜂箱上，眯著眼曬太陽，覺得這元嬰大叔的江湖路，雖然總被蟄得滿身紅點，卻比想象中要甜得多。
    至少，沒有哪本江湖誌上寫過，靈尾蜂會用蜂巢蜜寫欠條，還能跟修士討價還價換辣條粉。而他林風，大概是這逆生界裏，唯一一個穿著“蜂披風”，嚼著辣條粉，聽著徒弟碰瓷聲的元嬰修士。
    挺好。他想。這樣的江湖，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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