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丹房的窗欞就被什麽東西撞得“咚咚”響。林風披著件洗得發白的棉袍，拄著拐杖挪到窗邊，剛推開條縫，就被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撲了滿臉——是靈尾蜂的蜂後，翅膀上沾著片霜花，腿上還綁著片卷成筒的枯葉。
    “這是……”林風把枯葉展開，上麵用蜂蠟歪歪扭扭地畫著幅畫：一群小蜂子圍著個巨大的蜂巢，旁邊標著個“十”字，底下還有行更小的字，像是用蜂針刻的，“年終獎？”
    王鐵蛋不知何時湊到了身後，嘴裏還叼著半塊沒吃完的蜂巢蜜，含糊不清地說：“風哥，靈尾蜂這是要給咱們發年終獎？”他伸手想去摸蜂後，被蜂子“嗡”地一聲躲開，翅膀扇起的風帶起股清甜的蜜香，混著晨露的潮氣，倒比灶房新蒸的蜜糕還讓人舒心。
    “它們哪來的年終獎。”林風笑著把枯葉卷好，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裏，“怕是又從哪叼來的好東西，想跟咱們換辣條粉。”
    話音剛落，蜂後突然衝天而起，盤旋三圈後朝著後山飛去，尾尖的熒光在晨霧裏拖出道亮線。王鐵蛋眼睛一亮：“跟上去看看？說不定是啥寶貝！”
    林風剛點頭，就被係統的提示音噎了下【警告：宿主當前“老態龍鍾”人設穩定度98，過度興奮可能觸發“人設崩塌懲罰”強製學三聲狗叫）】。他狠狠剜了眼虛空，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跟上，心裏把這黑心係統罵了千百遍——當初突破元嬰時說好的“自由切換形態”，轉頭就加了個“人設穩定度”，合著他這元嬰修士，還得被個破係統管著怎麽喘氣？
    後山的竹林裏積著層薄雪，腳踩上去“咯吱”響。靈尾蜂群在前方的空地上空盤旋，形成個不停旋轉的光團，仔細看才發現，光團中央懸著個拳頭大的蜂巢，蜜蠟是罕見的赤金色，陽光透過蜜層照下來，在雪地上映出片流動的彩光。
    “赤金蜂巢！”王鐵蛋驚得把嘴裏的蜜塊吞了下去，差點噎著，“據說這玩意兒能讓靈蟲進階，上次百草堂的人花三百萬靈石都沒拍到！”
    林風湊近了些，能聞到蜂巢裏散出的靈力波動，溫和得像蘇清晏熬的蓮子羹，不似普通靈蜜那般衝。蜂後落在他的拐杖上，用觸角碰了碰他的手背，像是在催他收下。
    “這禮太重了。”林風猶豫著，他知道靈尾蜂築個普通蜂巢都要耗上百年，更別說這赤金的，“咱們拿什麽換？”
    王鐵蛋早從乾坤袋裏翻出了個陶罐，裏麵是昨晚新磨的辣條粉，紅得發亮：“風哥你忘了？上次給它們嚐過這玩意兒，蜂後當時就賴在罐口不肯走，估計是迷上了。”他把陶罐打開，一股又麻又辣的香氣瞬間散開，靈尾蜂群的嗡鳴聲都變了調，像是在歡呼。
    果然，蜂後聞到味，翅膀扇得更快了，用蜂針在蜂巢上劃了道痕，像是在說“一手交蜜，一手交粉”。林風被逗笑了，從懷裏摸出個玉盒，小心翼翼地接過蜂巢，又把整罐辣條粉遞了過去。蜂後立刻招呼著蜂群圍上來，你一口我一口地舔舐，連最警惕的工蜂都放下了戒心，有的還特意飛到林風肩頭轉了圈，像是在道謝。
    “它們倒比某些人懂規矩。”林風掂了掂手裏的赤金蜂巢，入手溫潤，靈力順著指尖往經脈裏鑽，竟讓他想起係統強製的“咳嗽帶喘”特效被壓製的瞬間——那種渾身靈力暢通無阻的感覺，已經很久沒體會過了。
    王鐵蛋突然“哎喲”一聲，指著竹林深處：“風哥你看，那不是清晏師姐嗎？她怎麽在那哭？”
    林風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蘇清晏蹲在塊大石頭後麵，肩膀一抽一抽的，手裏還捏著塊玉佩，正是他前幾天偷偷修複的那塊家族玉佩。晨光透過竹葉落在她發頂，銀絲裏摻著的幾縷青絲看得格外清楚——那是逆生丹起效的證明，說明她心裏的結，正在慢慢解開。
    “別過去。”林風拉住想往前衝的王鐵蛋，聲音放輕，“讓她自己待會兒。”他想起玉佩裏映出的畫麵：蘇清晏的族人在烈火中護著塊石碑，碑上刻的“逆生咒”最後幾句被血糊了，隻能看清“以魂為引，以壽為祭”八個字。這姑娘這些年過得不容易，怕是今早看到玉佩恢複了，觸景生情才掉的淚。
    王鐵蛋撓撓頭，把剛從蜂群裏搶來的塊赤金蜜塞進嘴裏，含糊道：“那……咱們把蜂巢送她點？我聽歐陽靖說，這玩意兒能安神，對心結重的人好。”
    林風沒說話，隻是從玉盒裏切下一小塊蜂巢，用靈絲裹著，輕輕往蘇清晏那邊送。靈絲穿過竹林，精準地落在她手邊的石頭上。蘇清晏嚇了一跳，抬頭看到林風的拐杖尖正對著她，又看了看那塊泛著光的蜂巢，眼淚突然就止了，拿起蜂巢咬了一小口，然後對著他們的方向點了點頭，嘴角還沾著點金色的蜜漬。
    “你看，還是風哥你有辦法。”王鐵蛋嘿嘿笑，“比我這隻會喊‘師姐別哭’強多了。”
    林風沒接話，隻是望著蘇清晏的背影，突然覺得這赤金蜂巢來得正是時候。他想起係統昨晚更新的任務【支線：解開心結】，獎勵是“人設穩定度臨時清零一小時”——也就是說，他能有一小時的時間，做回真正的自己，那個40歲、靈力充盈的元嬰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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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蛋，”林風把玉盒蓋好，“回丹房後，把這蜂巢煉進安神丹裏，分三份。”
    “三份？”王鐵蛋數著手指，“一份給清晏師姐，一份咱們留著，那第三份……”
    “給鬼醫婆婆。”林風的拐杖在雪地上畫了個圈，圈裏的薄雪瞬間融化，露出片青石板，“上次她給的‘癢癢草種子’，幫咱們揪出了大長老的內鬼，這算還她的人情。”
    王鐵蛋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是想讓婆婆幫咱們看看，這蜂巢裏的靈力，跟逆生咒有沒有關係！”
    林風笑了，難得沒被係統強製咳嗽。晨光裏，他眼角的皺紋似乎淡了些，露出雙清亮的眼睛，像極了剛突破元嬰時，在銅鏡裏看到的自己。
    “聰明。”他拄著拐杖轉身往回走，靈尾蜂群跟在後麵，赤金色的蜜香和辣條粉的麻辣味混在一起，在雪地裏拖出條又甜又辣的軌跡。
    王鐵蛋追上來，又塞了塊赤金蜜給他：“風哥，你說等咱們解開了逆生咒，係統會不會就不折騰咱們了？到時候你不用裝老頭，我也不用扛著盾當肉盾，咱們痛痛快快地打一場，多好。”
    林風咬了口蜜，甜味在舌尖化開，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辣——是剛才辣條粉沾到了手上，蹭進了嘴裏。他想起蘇清晏含淚的笑臉，想起靈尾蜂交換禮物時認真的模樣，想起王鐵蛋啃著蜜塊傻樂的樣子，突然覺得，係統的懲罰好像也沒那麽難熬了。
    “會的。”他望著遠處丹房的飛簷，那裏已經升起了嫋嫋炊煙，是方燦燦在煮早飯，“到時候，讓歐陽靖把丹堂的牆重新砌好，咱們在那擺桌酒，請所有幫過咱們的人來喝一杯。”
    “那得讓林辰多煉點臭豆腐丹，婆婆就愛這口！”
    “還得讓方燦燦畫點好看的符，別總整那些‘幽靈符’嚇唬人。”
    “對了，得叫上龍傲雪，她上次說要跟我比盾法，我還沒答應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靈尾蜂群的嗡鳴聲像在伴奏，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拐杖尖的劃痕和腳印交疊在一起，在雪地上寫滿了細碎的希望。
    丹房的方向傳來方燦燦的喊聲：“師父！鐵蛋師叔！早飯煮好了，是你倆愛吃的辣油麵！”
    林風加快了腳步，拐杖敲在石板上的聲音“篤篤篤”的，倒比係統的“關節響”特效好聽多了。他想，等會兒得讓方燦燦多放兩勺辣油，就著赤金蜜的甜味吃，說不定能調出種新味道——就像他們現在的日子，又辣又甜，卻讓人舍不得放下。
    靈尾蜂後帶著蜂群落在玉盒上，赤金色的蜂巢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是在說：這年終獎，送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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