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我一直放心不下，昨晚偷偷去了她們房間的窗外。” 賓特的聲音很低，帶著幾分複雜，“應該不是列娜的問題，她看起來像是被什麽東西迷暈了。”
    菲洛狠狠撓了撓頭發，表情扭曲，指節都開始泛白：“列娜…… 她現在一點都沒察覺？”
    “大概率沒有。” 賓特靠在沙發上，眼神沉沉的。
    “她對艾琳從來沒什麽防備，現在怎麽辦？”
    菲洛沉默了。
    兩人沉寂了很久，菲洛問道：“你怎麽看這件事，父親。”
    賓特淡然道：“她隻要幸福，我就覺得無所謂，畢竟艾琳有這樣的情感並不是一時興起，發生了這麽多事，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而且一開始因為詛咒我都沒想過她會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人。”
    菲洛聽後也陷入了沉思。
    他萬萬沒想到，一開始就是因為列娜是個女孩子，而且各方麵都很合適才把她帶回來，最後居然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菲洛揉了揉眉心，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灑在衣襟上的咖啡：“可她本來是要嫁到斐倫的，皇室那邊……”
    “十年、二十年後的事情誰說的準？” 賓特打斷他。
    “現在就是艾琳有了這樣的情感，列娜還沒察覺隻是專心做著自己的事。”
    “別捅破，免得兩個孩子都難堪。”
    菲洛點點頭，又忍不住自嘲：我這算是什麽？給自己女兒招了個上門女婿？不對，應該是是給自己女兒找了個老婆？”
    “誰管你，總之這件事我跟你說了，雖然可能有些奇怪，但我還是會支持艾琳，隻是她應該不願意讓我們知道這件事。”
    菲洛無奈道“那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不知道，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賓特便離開了菲洛的房間。
    菲洛看著灑了一地的咖啡笑了笑。
    “現在這麽一看，還真是可惜你是個女孩子了。”
    列娜的禮節課結束後，她照常例來到了圖書館，隻是這次她身邊跟著一位氣場不凡“女士”。
    “真沒想到，你居然也對書籍感興趣，這個還真是超乎我的意料。”
    阿特萊姆淡然道“沒什麽，隻是比較好奇，人類這幾千年的曆史是什麽樣的。”
    “幾千年前，你也生活在人類社會之中嗎？”
    阿特萊姆垂眸“隻是一段很短的歲月罷了，因為一些事情。”
    見阿特萊姆稍微有些低落的樣子，列娜便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轉移話題“在這裏適應嗎？跟哈姆現在怎麽樣。”
    提到哈姆，阿特萊姆的嘴角難得彎了彎：“挺好的，那孩子最近開始親熱我了。”
    “哈哈，那太好了，果然天下當母親的都一個樣。”
    兩人進入列娜和艾琳平時經常待在一起的房間。
    此時艾琳正安靜的像個洋娃娃一般坐在書架前翻著那本已經走過無數歲月的“異鄉人遊記”。
    就連兩人進入房間都沒有察覺。
    列娜壞笑一聲，悄悄的摸到了對方的身後，兩手並下的探向了對方的腰肢。
    艾琳也被這突然的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
    轉過頭一邊笑著一邊用拿著書的手推開列娜。
    “別撓了，別撓了，列娜，癢，哈哈哈。”
    “嘿嘿，艾琳大小姐最近是不是稍微變胖了一些啊，現在的手感可是越來越好了。”
    艾琳被撓的笑出了眼淚：“列娜討厭，別撓了！”
    但列娜並沒有停止，反倒是更加得寸進尺。
    艾琳見此索性撲到了列娜身上，手上的書也丟到了阿特萊姆的腳下。
    列娜擔心艾琳受傷，索性自己也順勢倒了下來給艾琳當了一次墊枕。
    艾琳趴在列娜身上終於找到機會了，也開始左右手在列娜的小腹上折騰。
    就在兩人鬧作一團時，阿特萊姆撿起地上的書，指尖摩挲著泛黃的書頁，突然開口：“這本書，你從哪來的？”
    列娜和艾琳瞬間安靜下來，列娜幫助艾琳坐回輪椅上。
    艾琳整理了下呼吸和衣角：“這是我祖上留下來的一本書，據說是一位很傳奇的異鄉人的日記，除了知道他是一位北人之外，剩下的什麽都不知道了，關於這位異鄉人的記錄都已經消失了。”
    阿特萊姆看著書愣神了片刻輕聲道“沒想到，那個家夥寸步不離的筆記，居然在這裏。”
    “你認識書的主人？” 列娜坐起身，眼裏滿是好奇。
    阿特萊姆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是一個千年難遇的笨蛋，想做一個曠古爍今的事，但卻失敗了，最後死掉了。”
    艾琳眼中放光的問道“您能講講嗎，這本書我真的很喜歡。”
    阿特萊姆思考了片刻淡然道“一個白癡而已，想要改變世界，卻被世界的潮流吞噬。”
    列娜和艾琳詫異了一刻。
    列娜問道“原來阿特萊姆不是你的名字嗎？”
    “恩，本來神獸也不會有自己的名字，隻是那家夥死後，我覺得我應該這麽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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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問道“那是個怎樣的人？”
    阿特萊姆陷入回憶後會心一笑“那是個傻瓜，明明是個北人，還是個絲毫神力沒有的普通人類卻敢一個人闖入日之教國，你覺得他能有多聰明。”
    艾琳笑道“不過我在這本書裏看到了那個人的執著，我覺得他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阿特萊姆聽到這，聲音中不禁帶著一絲失落“也正是因為這份執著才殺死了他。”
    “那家夥總是帶著一臉的傻笑和執拗。”
    “不管遇到什麽事情，總是自說自話的往前走，每次都差點搞砸。”
    “不過也是，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搞砸了。”
    阿特萊姆說完這句話已是滿臉落寞。
    列娜第一次見到她這個樣子，也愣住了。
    阿特萊姆最後將書又遞給了艾琳說道“總之看他的日記不一定是什麽好事，小心被他傳染成白癡了。”
    艾琳笑道“謝謝你，炎神龍姐姐，不過我想那個人能得到你這樣的評價說明他確實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阿特萊姆聽到艾琳這麽說淡然道“看來你被這本書影響的已經有些奇怪了，居然能說出那家夥了不起這種話。”
    艾琳笑了兩聲“哈哈，看來您與那位阿特萊姆先生關係很好啊。”
    阿特萊姆愣了愣“關係很好嗎，或許吧。”
    就在這時，曲若推門進來：“小姐，米格侯爵來問明天送別會的流程，需要您確認。”
    “好，我現在就過去。”
    艾琳轉頭看向阿特萊姆笑道“下次再聽您講關於那個人的事吧。”
    阿特萊姆卻撇過頭輕聲道：“沒什麽可講的。”
    艾琳笑了笑沒再應聲，將書交給列娜後，便在曲若的幫助下離開了。
    列娜看著手中殘破的日記，再次仔細的翻開了它。
    次日，萊頓的天空飄著細雨，灰蒙蒙的壓得人心裏發沉。
    萊頓廣場上擠滿了人，所有人都穿著黑白衣服，手裏捧著白色的野花，排隊給犧牲的戰士獻花。
    送別會的台子上，艾琳穿著黑色的長裙，坐在輪椅上，手裏拿著致辭稿。
    列娜沒去廣場，她一個人撐著傘，站在郊外的墓碑前，這裏埋著懷奧。
    墓碑上還沒有名字，隻有一束新鮮的野花，是昨天伊凡和西奧送來的。
    “懷奧，抱歉，隔了這麽久才來看你。” 列娜蹲下身，從包裏拿出兩罐啤酒，一罐倒在墓碑前的泥土裏，泡沫順著雨水滲進土裏。
    “這東西我還是喝不慣，但今天陪你喝一口。”
    她打開另一罐，仰頭灌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嗆得她皺眉：“這東西果然還是不太適合我啊。”
    “一切都結束了，都挺順利的。”
    “愛迪還活著。”
    “阿特萊姆也得救了。”
    “艾琳的詛咒也搞定了。”
    “莫瑞也通過了艾琳的考驗。”
    “要說唯一的遺憾嗎，大概就是你這個笨蛋吧。”
    “明明有那麽漂亮的老婆和憧憬你的孩子，還要跟我一起去冒險，真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癡。”
    “西奧那孩子我沒收下，別怪我，他還太小了，不明白戰爭的含義。”
    “少了你在我旁邊說垃圾話，還真有點不適應。”
    列娜抬頭望向天空，雨水打在她的臉頰上，雨滴順著臉龐流淌而下。
    “真是無論什麽時候都無法適應這種事啊。”
    “再會了，我的戰友，下次再來看你。”
    看著遠方被烏雲壓住的地平線，列娜走去了。
    她無法後退，也不想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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