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覺得自己快要被“養”廢了。
    每天不是在作死，就是在去作死的路上，偶爾被拉去接受變態輔導，然後用源源不斷的頂級資源回血。這種奢侈又痛苦的循環，讓他幾乎快要忘記“逃跑”兩個字怎麽寫了——主要是累得沒力氣想。
    就在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如果還能有的話）就要在禁庫的各個危險角落和暗影之間來回奔波，最終成為一名光榮的、特別能死的“王牌管理員”時，那個光影虛影帶來了新的指令。
    這一次，指令格外簡短，卻讓楚夜的心跳漏了一拍。
    “初級管理員楚夜，權限臨時提升。任務：跟隨卡米拉大人，進入‘深淵回廊’外圍，執行例行巡檢與低強度維護。”
    深淵回廊！
    楚夜對這個名字有印象！那是禁庫最深處、傳說中連接著永夜深淵真正核心區域的危險地帶！裏麵封存著最古老、最恐怖的知識和造物，甚至傳言有上古魔神被封印其中！平時那裏是絕對的禁區，連提一句都讓人心驚膽戰。
    現在，居然讓他去外圍巡檢和維護？！
    “虛影……你確定沒搞錯？”楚夜的聲音有點發幹，“我去那種地方……不是給裏麵的東西加餐嗎？”
    虛影的電子眼毫無波動：“權限已確認。任務危險等級已評估：高可控）。卡米拉大人將負責主要安全。你的職責是輔助觀察、記錄異常能量波動、並處理最低級別的維護作業。”
    高可控）？這評價聽起來就很不靠譜！而且跟著卡米拉？那個看他一眼都像要把他凍成冰雕的女侍衛長？
    楚夜心裏一萬個拒絕，但他知道這命令來自哪裏，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硬著頭皮，換上那套已經逐漸熟悉的、符文流轉的新輕甲，檢查了一下儲物戒指裏的補給主要是靜心石和藥劑，以及一些基礎的維護工具），深吸一口氣，走向約定的集合點。
    卡米拉已經等在那裏了。她依舊是一身利落的貼身皮甲，銀發束在腦後，眼神銳利如冰刃。看到楚夜過來，她隻是極冷地掃了他一眼，丟過來一個看起來像是羅盤和能量感應器結合體的複雜儀器。
    “跟緊。亂碰東西，死了活該。”言簡意賅，殺氣騰騰。
    楚夜趕緊接住儀器，大氣都不敢出，小雞啄米般點頭：“是是是，卡米拉大人，我一定緊跟！絕對不亂碰！”
    卡米拉不再廢話，轉身走向禁庫最深處那條他從未敢踏足過的、被濃鬱化不開的陰影籠罩的回廊入口。
    踏入“深淵回廊”的瞬間，楚夜就感覺像是從淺水區一下子被扔進了馬裏亞納海溝最深處！
    這裏的空氣沉重得幾乎凝固，每吸一口都仿佛有冰冷的、蘊含著無數瘋狂低語的能量灌入肺腑。光線極度黯淡，隻有牆壁上零星鑲嵌的、如同垂死星辰般的幽紫水晶提供著微不足道的照明，反而更添詭譎。
    龐大的、令人窒息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湧來，擠壓著他的靈魂，眉心的烙印灼熱得發燙，仿佛在瘋狂示警。各種難以名狀的、扭曲的、充滿惡意的感知如同潮水般衝刷著他的意識，全靠手指上那枚戒指提供的微弱思維屏障和精神高度集中才勉強抵擋。
    回廊兩側不再是書架，而是一個個巨大、猙獰、被無數重閃爍著的禁忌符文封鎖著的黑曜石拱門或水晶棱柱。每一個封印之後，都散發著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氣息。有的門後傳來沉重的、如同心髒搏動般的撞擊聲；有的棱柱內是永恒旋轉的、能撕裂理智的混沌星雲；甚至有一扇門上布滿了不斷開合的眼睛，齊刷刷地轉向他們……
    楚夜感覺自己像是走在巨獸的食道裏，每一步都踩在生死邊緣。他死死攥著那個能量感應器，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努力執行著“記錄異常能量波動”的任務，雖然大部分時間儀器上的指針都在瘋狂亂跳或者直接爆表。
    【回檔次數+1，當前77。因多看了一眼“千目之門”，精神遭受汙染，產生自毀傾向。】
    【回檔次數+1，當前78。腳下陰影突然活化，被拖入其中吞噬。】
    【回檔次數+1，當前79。感應器探測某個高能反應時引發輕微能量漣漪，驚動了封印後的存在，隔空一擊。】
    死得花樣百出，防不勝防。
    卡米拉對此視若無睹，她如同在自家後院散步般從容，步伐穩定，眼神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封印，偶爾會停下，伸出手指淩空點出幾個複雜的符文，加固某些略顯薄弱的結界。她的動作精準、高效、冰冷，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
    隻有在楚夜即將觸發真正致命的危險時，她才會極其不耐煩地、如同拍蒼蠅般隨手一揮，一道冰冷的暗影之力閃過，將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然後投給楚夜一個“廢物”的眼神。
    楚夜：“……”
    謝謝您嘞！雖然態度惡劣，但好歹救了我狗命！
    他咬著牙，強迫自己適應這種極端環境，將顧問教導的那些能量感知和控製的技巧運用到極致，同時瘋狂壓榨著思維戒指的潛力，處理著海量的、混亂的感知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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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漸地，在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後，他發現自己似乎……稍微適應了一點？
    雖然依舊壓力山大，但至少不會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精神崩潰或者莫名暴斃了。他甚至開始能從那龐雜混亂的能量波動中，分辨出一些相對“穩定”的 patterns模式），比如某個封印正常的能量逸散節奏，某個區域空間結構的薄弱點。
    在一次卡米拉加固完一個不斷滲出黑色粘液的封印後，她冷冰冰地丟給楚夜一小塊黯淡的、已經失效的符文石：“替換掉三號監測點那塊快失效的。位置你知道。”
    楚夜一愣，接過符文石。三號監測點？他知道？他什麽時候……
    猛地，他想起來，在之前某次死亡回檔前，他好像用感應器掃描過那個區域，記得那裏有一個不起眼的凹槽，能量反應很微弱。
    所以……這種最低級別的維護作業，真的讓他來幹了？
    他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找到那個位於牆壁角落、被陰影半遮掩的凹槽。他屏住呼吸，調動起最近被顧問折磨出來的精細控製力，小心翼翼地將舊符文石取出，再將新的、蘊含著微弱穩定能量的符文石嵌入其中。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沒有引發任何異常能量擾動。
    “完成得……還算順利？”楚夜心裏剛升起一絲小小的成就感。
    就聽到卡米拉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慢了0.3秒。能量嵌入精度偏差1.5。廢物。”
    楚夜：“……”
    好吧，當我沒說。
    雖然被罵得狗血淋頭，但楚夜心裏卻莫名安定了一點點。至少，他在這恐怖的核心邊緣，真的能起到一點微不足道的作用了，而不完全是個累贅。
    巡檢維護任務就在這種極度緊張和卡米拉的日常辱罵中伴隨著頻繁的回檔）結束了。
    當楚夜跟著卡米拉踏出深淵回廊的入口，重新回到相對“正常”的禁庫區域時，他差點腿一軟坐在地上，感覺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卡米拉看都沒看他一眼，身影直接融入陰影消失不見，仿佛多待一秒都嫌髒。
    楚夜扶著牆壁，大口喘著氣，靈魂深處依舊殘留著那種可怕的壓迫感和無數瘋狂的餘音。
    但與此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也在他心底滋生。
    他……竟然從那種地方活著出來了？還完成了一點……事情？
    雖然隻是最外圍，雖然隻是打雜，雖然死了很多次……
    但那種接觸到了“真實”世界核心邊緣的感覺，那種在極致壓力下被逼出的潛能，那種……被“委以”哪怕一點點真正重要任務的微妙感覺……
    和他之前做的那些“打理”工作，完全不同。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個還在微微發燙的能量感應器，上麵記錄下的龐大而混亂的數據，仿佛還帶著深淵回廊那令人戰栗的氣息。
    就在這時，虛影再次無聲無息地浮現。
    “任務完成。評估：合格。”
    “基於你在高壓環境下的適應性與初步貢獻，獎勵已發放。”
    楚夜麻木地跟著虛影走到物資點。
    這一次，沒有箱子。
    地麵上，懸浮著一件物品。
    那是一副看起來極其輕薄、如同用液態陰影編織而成的半透明手套。
    手套表麵流淌著內斂的幽光，指尖部位銘刻著極其細微、複雜到令人頭暈目眩的符文。
    “【竊影者之觸】，”虛影冰冷地介紹，“提升能量感知精度百分之三百，大幅增強對微觀能量結構的操縱能力，並附帶初級‘能量竊取’與‘符文速寫’功能。適用於精密作業與高風險環境探測。”
    楚夜看著那副手套，心髒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這玩意兒……簡直就是為他接下來可能繼續的深淵回廊工作量身定做的！甚至對他學習那些複雜的暗影符文和法術模型也有巨大幫助！
    女王陛下……這投資真是……越來越下血本了啊！
    他伸出手，顫抖著戴上手套。
    手套如同第二層皮膚般貼合，冰涼的觸感瞬間蔓延，與他精神力連接。一瞬間，他感覺周圍世界的能量流動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能“觸摸”到它們的脈絡。
    這感覺……太棒了！也太可怕了！
    他抬起頭，望向深淵回廊那黑暗的入口，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女王陛下正在一步步地，將他拉向那個真正危險而又充滿誘惑的深淵核心。
    而他，似乎……正在逐漸習慣，甚至開始期待下一次的挑戰？
    這個發現，讓他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以及一絲……無法否認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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