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破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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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衣閣在身後化作一片混亂的剪影。楚夜將【虛跡】催動到極致,身形如同鬼魅,在因能量衝擊而劇烈扭曲、明滅不定的陰影中穿梭。他並非盲目逃竄,而是遵循著係統根據結界波動計算出的最優路徑,同時最大限度地利用著脖頸烙印那近乎“斷連”狀態下的監控盲區。
耳邊是呼嘯的能量風暴,腳下是不斷震顫的大地。王庭往日肅穆莊嚴的景象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亂。遠處的天空被“裂痕”方向映照成一種不祥的、不斷撕裂又彌合的暗紫色,偶爾有巨大的、如同實質般的暗影能量束衝天而起,與那股虛無的毀滅性能量猛烈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那是女王正在與“裂痕”的力量正麵抗衡。
每一次碰撞,楚夜都能感覺到脖頸上的烙印傳來一陣細微的、仿佛不堪重負的悲鳴,監控感也隨之進一步削弱。
他心中沒有絲毫憐憫或猶豫,隻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這是他付出了無數次死亡、承受了無數屈辱和恐懼才等來的機會!
【警告:前方三百米檢測到高強度能量亂流,建議規避。】
【左轉,利用倒塌的回廊立柱陰影進行連續跳躍。】
【注意:右翼有王庭守衛正在穩定局部結界,保持距離。】
係統的提示音冷靜而高效,如同最精密的導航儀,指引著他在混亂中穿行。楚夜將【暗影感知】提升到極限,周圍的一切能量流動、生命氣息都在他腦海中構築成一張立體的地圖。他如同一條滑不留手的遊魚,在危機的縫隙中急速潛行。
他的目標明確——並非王庭邊界,那無疑是自投羅網。根據莫裏斯的提示和戒指記憶碎片的信息,他要去尋找那個可能與“回響之廳”相連的古老祭壇,或者,在女王與“裂痕”對抗最激烈的核心區域邊緣,尋找那道所謂的“漣漪”!
“同源相斥的力量……”楚夜一邊疾馳,一邊在心中飛速思考。他嚐試著在維持【虛跡】和【暗影感知】的同時,分出一縷心神,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體內那相互製約的兩種力量——暗影之心碎片的深邃暗影,與係統那來自異界、穩定時空的奇異能量。
這個過程極其危險,如同在體內引爆一顆炸彈。兩股力量接觸的瞬間,便產生了劇烈的排斥反應,經脈傳來針紮般的刺痛,精神力飛速消耗。但他咬牙堅持著,努力維持著一種極其脆弱的平衡,試圖讓這兩種力量在碰撞中,產生某種獨特的“頻率”。
就在他艱難嚐試之時,前方景象豁然開朗——他穿過了層層疊疊的宮殿群,來到了一片相對開闊的、位於王庭後方的廢棄區域。這裏似乎曾是某個遠古遺跡的一部分,殘垣斷壁遍布,地麵上銘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而在這片區域的中心,赫然矗立著一座與戒指記憶中高度相似的、由那種能吸收光線的黑色石材砌成的圓形祭壇!
祭壇古樸而破損,大部分區域都被塵埃和苔蘚覆蓋,但其上鐫刻的星辰軌跡卻依然隱約可見,在周圍混亂的能量風暴中,散發著微弱的、恒定的光芒。
找到了!
楚夜心中一喜,正要加速衝過去。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意誌,如同實質的巨山,猛地從“裂痕”方向壓來!伴隨著的,是洛菲絲那冰冷到了極致、仿佛蘊含著無盡怒火與決絕的叱喝,響徹整個天地:
“鎮!”
刹那間,整個世界仿佛凝固了一瞬。那肆虐的能量風暴,那不斷撕裂的暗紫色天空,那震耳欲聾的轟鳴,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到令人靈魂戰栗的暗影之力,以“裂痕”為中心爆發開來,強行將那不斷擴張的虛無缺口壓製、收縮!
成功了?女王強行鎮壓了這次的“裂痕”暴動?
楚夜心頭猛地一沉!這意味著她的注意力即將回轉!監控盲點窗口正在急速關閉!
果然,脖頸上那原本近乎斷連的烙印,如同被重新注入了能量,瞬間灼熱起來,監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開始迅速恢複、加強!
【警報!洛菲絲女士能量輸出驟減,“裂痕”活躍度被強行壓製!監控盲點窗口預計將在30秒內關閉!重複,30秒內關閉!】
來不及去祭壇了!
楚夜當機立斷,目光瞬間鎖定“裂痕”方向——那裏,因為女王力量的極致收束與“裂痕”本身的抗拒,在虛無與現實的邊界處,激蕩起無數肉眼可見的、色彩斑斕卻又充滿毀滅氣息的能量漣漪!
就是那個!莫裏斯所說的,“回響”的波紋!
他毫不猶豫地改變方向,將速度提升到極限,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衝向那片死亡與機遇並存的能量亂流區!
同時,他全力催動體內那勉強維持平衡的“同源相斥”之力,將其混合著自己的意誌,化作一道無形的、奇特的共鳴波紋,主動撞向那片混亂的“漣漪”!
“抓住……那道‘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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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共鳴波紋觸及到那片毀滅性能量漣漪的瞬間,異變陡生!
並沒有預想中的爆炸或撕裂。那狂暴的、足以湮滅傳奇的能量漣漪,在接觸到楚夜散發出的獨特頻率時,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蕩漾開一圈奇異的、相對平靜的“通道”!
通道的盡頭,不再是王庭的景象,也不是恐怖的“裂痕”內部,而是一片……光怪陸離、無數景象碎片瘋狂閃爍的混沌邊界!
“回響之廳”的入口?!
就在楚夜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片光怪陸離的混沌,自由的曙光仿佛已映亮眼底的刹那——
時間,仿佛被無形的大手猛地攥住,驟然凝滯!
前方那片誘人的通道入口,如同被凍結的湖麵,所有的光影碎片、扭曲的規則,都僵在了原地。楚夜感覺自己像是撞進了一堵無形而充滿彈性的牆壁,前衝的勢頭被硬生生遏止,整個人被固定在了半空中,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唯有思維,在極致的驚駭中瘋狂運轉。
怎麽回事?!“裂痕”不是被壓製了嗎?盲點窗口應該還在!係統!係統!
【警告!檢測到超高維度時空鎖定!規則層麵幹擾!無法解析!無法對抗!】
【警報!監控連接強度急劇回升!已達峰值300!超出安全閾值!】
【……目標……出現……】
係統的提示音斷斷續續,充滿了雜音,仿佛也在這突如其來的力量下變得紊亂。
一股冰冷、熟悉、卻遠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恐怖億萬倍的威壓,如同宇宙初開時的寒潮,自他身後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瞬間充斥了每一寸空間,凍結了能量,凝固了思維。
楚夜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用盡全身僅存的、尚未被完全凍結的力氣,轉動眼球,看向身後。
就在他身後不足三步遠的地方,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
一道窈窕的身影,自虛無中一步踏出。
是洛菲絲。
但她與平日截然不同。身上那套便於行動的銀灰色勁裝沾染了些許未曾消散的虛無塵埃,裙擺處甚至有細微的破損,顯然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她的長發不再一絲不苟,幾縷發絲垂落在光潔的額角,為她平添了幾分罕見的、卻更加危險的淩亂之美。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神。
那雙深邃如夜的眼眸,此刻不再是無波的古井,而是翻湧著晦暗深沉、幾乎要將人靈魂都吸進去的漩渦。裏麵沒有怒火,沒有斥責,隻有一種……洞悉了一切、掌控了一切、以及所有物試圖逃離時引發的、極致冰冷的不悅。
她的目光,先是淡淡地掃過那片被凍結的“回響之廳”入口,唇角似乎極輕微地勾了一下,帶著一絲嘲弄。然後,那目光便如同最精準的鎖鏈,牢牢地釘在了楚夜身上,最終,落在了他脖頸間那個因極度恐懼而劇烈搏動、散發出灼熱溫度的曼陀羅烙印上。
她緩步上前,動作優雅依舊,卻帶著一種令空間都為之顫栗的壓迫感。三步的距離,瞬息即至。
冰冷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幽香的氣息,拂過楚夜的耳廓。
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了一根纖長如玉、指尖卻縈繞著毀滅性能量的手指,輕輕地、如同情人般纏綿地,摩挲著楚夜脖頸上那個妖異的烙印。
指尖所過之處,烙印如同被激活的烙鐵,傳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那不僅僅是物理的痛楚,更是規則層麵的標記與懲罰,仿佛在宣示著絕對的所有權。
楚夜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那撲麵而來的、令人窒息的絕望。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的聲音,如同瀕死的鼓點。
終於,洛菲絲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繾綣,卻如同億萬載不化的寒冰,直接凍結了楚夜的血液和思維:
“你的命,歸我了。”
這句話,不是詢問,不是宣告,而是陳述一個早已注定、不容更改的事實。
“從你第一次在我麵前‘醒來’,帶著那點可憐又可笑的不同開始,就是了。”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按壓著烙印的中心,那點暗紅仿佛要滴出血來。
“第三百二十一次試圖觸碰邊界,第一百零七次暗中嚐試破解烙印,第五十五次在心底咒罵我,還有剛才……第四萬九千八百三十四次,因為以為即將獲得自由,而發出的、愚蠢至極的狂喜心跳……”
她每說出一句話,楚夜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眼中的驚駭就加深一層。她都知道!她真的全都知道!不僅僅是回檔的次數,連他每一次細微的嚐試、每一次內心的念頭、每一次因情緒而起的心跳,她都如數家珍!
這根本不是全知,這是將他從肉體到靈魂都徹底剖開、每一個數據都記錄在案的、絕對的控製!
“玩夠了麽?”她微微偏頭,美眸近在咫尺地凝視著楚夜因恐懼而收縮的瞳孔,那晦暗的眼底,終於掠過一絲近乎殘忍的興味,“我的……小影衛。”
就在這時,楚夜腦海中,那作為他最後依仗、無數次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的【死亡回檔】界麵,毫無征兆地劇烈閃爍起來,然後,在他絕望的注視下,界麵上的所有選項、所有文字,如同被潑上了濃墨,迅速黯淡、灰敗下去,最後,徹底變成了一片死寂的、沒有任何反應灰色!
讀檔鍵……灰掉了?!
徹底……無法使用了?!
楚夜看著那徹底失去光澤、仿佛從未存在過的係統界麵,大腦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如同驚雷般炸響:
……這劇本不對啊!
誰家boss能記住玩家每一次讀檔、每一次心跳,還能直接封號啊喂?!
無盡的寒意,伴隨著女王那冰冷而絕對的掌控目光,將他徹底吞沒。自由在望的狂喜還殘留在眼底,卻已被打入了永世不得超生的無間地獄。
他,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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