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為了天父！都是為了主的光芒能夠更好的照耀在大地之上！
    尼科爾顫抖著將一袋袋沉甸甸的金鎊塞進教堂聖父像下的暗格，口中不斷地自我安慰
    “隻要咱們再合作兩個月，整個西境的糧食貿易都會攥在咱們手裏，到時候不僅是市場需要我們，就連王室想要解決這個爛攤子，也得咱們在背後點頭才行！”瓦德爾的神情已然扭曲，他眼中的貪欲幾乎要凝成實質流淌而出
    尼科爾不住的祈禱著，摩挲著手中的聖父十字
    “到時候你就可以修葺更宏偉的大教堂，也能收養更多的孤苦兒童了！你的老師會以你為榮的！”瓦德爾的話語就像魔咒般在尼科爾耳邊回蕩
    他驚懼地看向對方“可...可給窮人們吃這些東西，會吃死人的！”
    “這些東西？”瓦德爾的眉毛不由得挑了挑“這是好東西！”
    “你知不知道，國王發下來的救濟糧，根本養活不了這麽多泥腿子！咱們把糧食換成黑麥麩，一斤能兌出四斤來！能多養活多少張嘴！”
    “可那東西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賤民還算人嗎？”瓦德爾笑了，陰寒的笑聲發自肺腑
    不可置信的看著瓦德爾眼中的貪婪，尼科爾有些後悔踏上了這條賊船
    他整理了一番情緒，重新低聲道“最起碼看在天父的份上，不能讓伯爵領餓殍遍野！”
    瓦德爾不屑地笑笑“放心好了，隻要你穩住阿布薩隆那個老東西，別讓教廷插手，我自然有辦法穩住這些泥腿子的命！”
    說到這，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尼科爾“對了，上次羅納爾給你帶的點心，你吃了嗎？”
    “點心？”尼科爾仔細回憶了一番，似乎確實是有一份對方親手烘焙的蘋果派
    不過這時候提起這件事是做什麽？
    尼科爾煩躁的擺擺手“沒有，外麵兵荒馬亂，人民食不果腹，我們還...還在裏麵扮演這樣的角色，我沒心情大吃大喝！”
    聞言瓦德爾的眼神陰冷了幾分，隨後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還請神父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明天同一時間，帶上你的簽章南門集合...”
    “我知道了”尼科爾沒有挽留對方的意思
    他和瓦德爾合作，已經是承擔了墮入地獄的罪孽，沒有興趣再和他虛與委蛇
    隻是想到辛苦一生的阿布薩隆主教和一貧如洗的教堂內帑，他就忍不住一陣鼻頭發酸
    老師為北地操勞一生，卻始終沒能得到不虔誠的丹馬克王室支持，以至於如今還在這個小破教堂裏清貧度日，甚至還要看王室臉色才有日常用度
    “就幹最後一把，明天之後就收手..這些錢夠把教堂好好修繕一番了，剩下的部分可以用來好好做幾場布道，至於這些罪我餘生會慢慢償還...”他痛苦地在天父麵前跪下，心中不斷懺悔著
    “虔誠的神父，暮安”
    幹澀的聲音從尼科爾的身後傳來，引得他有些訝異的回身去看
    這個時間，除了和自己有私下合作的瓦德爾，應該沒有其他人會來教堂了才是
    他打量著麵前之人，眉頭微微皺起
    來者身披一件修士長袍，上麵的斑駁暗沉似乎很久沒有清洗過了，散發出一陣陣惡臭
    長袍之下，是一個剃的並不清爽的光頭，有些地方墜著碎發，有些地方還破了皮，看上去怪異得很
    可比起這些，更怪異的還得是他那枯瘦的四肢和渾濁昏黃的雙眼，搭配上他那有些凹陷的五官，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神愛世人，尼科爾當然不會以貌取人，起碼表麵上是的
    他擠出一個笑臉，友善的向對方施以一禮“暮安，這位...先生？不知這麽晚了，何事來訪啊？”
    來者露出一口黃牙，笑著看向尼科爾“先生嗎？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稱呼了...”
    他佝僂著身子，踱步到了宣講台旁，玩味的撥動著上麵放置的珍藏版天父聖經“貪財是萬惡之根。有人貪戀錢財，就被引誘離了真道，用許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
    在尼科爾震驚的目光下，他的笑容愈發邪異“《提摩太前書》6章第10節...不要告訴我你沒背過？”
    “你是誰！你都知道什麽！”尼科爾不複方才的和善，緊張的低喝，隨後從神像後麵的架子上拽下了一柄銅製燭台，陰冷的看著麵前的長袍人
    “你是天生的信徒，尼科爾·古德溫澤”長袍人的聲音如同鬼魅，不斷地從尼科爾的四麵八方傳來，他的身形也隨著忽遠忽近的聲音而模糊變換，引得尼科爾內心一陣驚懼
    “就算沒有人指引你、勸誘你、脅迫你，你一樣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貫徹信仰之途的方式，不在今天，就在明天”尼科爾用力朝著身側聲音傳來的方向刺去，卻撲了個空
    下一秒，這道聲音像是貼在了他的耳邊突然響起，尼科爾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氣
    “想明白了嗎？你並非是偽主的信徒，合該是真神的布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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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什麽！”尼科爾奮力用燭台在四周揮舞，卻什麽也打不中，隻有他自己的喘息和揮舞聲在教堂裏回蕩作響
    等到尼科爾精疲力盡的停下了動作，氣喘籲籲的坐在了地上，那長袍人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現了
    他昏黃的眼眸和尼科爾對視在了一起，這一瞬間就仿佛讓對方的思緒穿越了千年萬載，投射在了無垠的時空之中，竟變得癡了
    他緩緩的伸出一根枯瘦細長的手指，上麵尖利的黑色指甲之中盡是汙穢，一點點探向了尼科爾的脖頸
    “啊！！嗚！！”
    被一陣劇痛喚回了意識，尼科爾震驚的看著正在用指甲劃破自己脖頸的長袍人，吃痛的想要叫出聲來，卻被對方散發著腥臭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此時，尼科爾才反應了過來，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長袍人指甲中的汙穢像是墨水一般，隨著一點點劃破尼科爾的肌膚，主動滲透進了鮮血之中！血液連滴下來的時間都沒有就變成了烏黑的液體，均勻的順著長袍人的動作繪製下去
    片刻後，一道猙獰褻瀆的印記，被生生刻在了尼科爾的肌膚之上
    伴隨著印記的到來的，是能夠撕裂耳膜的淒厲咆哮，無休無止的對著尼科爾的大腦發出著責問！
    “你！到底信奉誰！”
    尼科爾淚流滿麵，雙手緊緊捂住耳朵，用力的在聖父像前跪拜磕頭，口中不斷頌揚著主的偉業和光榮，可這不僅沒有讓這股責問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令他的口鼻都滲出了縷縷殷紅
    “尼科爾·古德溫澤！你到底信奉誰！”
    “天..天父...我唯一的主...唯一的...”
    “說出你的真心！到底是誰！！”
    這樣的拷問和對話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尼科爾隻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抽離，他渾渾噩噩的跪在地上，已然分不清天地為何物
    腫脹的大腦之中仍不停地回蕩著那淒厲的質問，不管他回答多少次，這質問都不曾停熄
    “嗬嗬...”他突然笑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張狂
    “為什麽？為什麽不承認我對你的愛！為什麽不救我！”他衝出教堂，在無人的庭院中奮力睜開流淌著血淚的雙眼，怔怔的望向天空，發出著靈魂深處的問題
    “神愛世人...神在何處？？”
    即便是此刻，他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看來你想通了，你其實根本不是他的信徒，你注定要為你的真神奉獻一生”長袍人又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角落裏，昏黃的雙眼不斷轉動
    尼科爾虔誠的跪在地上，將脖子上的十字墜飾用力扯下丟在了一邊，低低誦讀著
    “《馬太福音》第6章24節...一個人不能侍奉兩個主...你們不能又侍奉神，又侍奉貪婪...”
    說著，他抬起了麵容，嘴角掛起了一抹邪異的笑容，雙眼已經完全被黑暗淹沒
    “蒙主恩召...我將全心全意虔誠侍奉我的真神...我唯一的主...”
    “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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