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樣，既然芝蘭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玉珠也沒有真的敷衍了事，打扮上還是花了些心思。
    她穿了一身顏色鮮嫩的粉色衣裙，又專程戴了柳姨娘昨日給的金鐲子，這才跟著芝蘭去了芙蓉苑。
    一路上，芝蘭的小嘴就沒停下來過。
    一會兒誇玉珠生得漂亮叫人挪不開眼睛，一會兒說自家姨娘如何心善和氣好相與，且芙蓉苑裏已經備好了各色茶水點心，本來昨日就該來請的，隻不過擔心她昨日第一次侍寢過後太過勞累雲雲。
    話裏話外，都表達著一個意思——柳姨娘十分看重玉珠。
    可至於為何，玉珠除了品出幾分柳姨娘似乎是個顏控以外，沒聽出別的意思。
    芙蓉苑在後院東側，名字源於院外栽了一片的木芙蓉，這會兒還不到開花的時候，便隻有茂密的心形葉片隨風搖曳，看上去很是生機活力。
    玉珠還沒進去，院門就被人從裏頭打開，另一個小丫鬟已經興奮地迎了上來，湊到玉珠跟前，福了福身：
    “玉珠姑娘好，奴婢是柳姨娘身邊的芳草，姨娘正等著玉珠姑娘呢！”
    玉珠剛想還禮，人就已經被兩個小丫鬟簇擁著往院裏走了。
    走進來，才發現芙蓉苑裏栽種了不少花草樹木，夏日裏分外陰涼爽氣。
    一直被領著進了東廂房，玉珠隔著紗簾，行了一禮，一雙手就已經從裏麵伸了出來，拉過了玉珠的手，直直將人往裏頭拽：“你可算來了！”
    不用說，這就是那位過分熱情的柳姨娘了。
    玉珠一直被拉著坐在了羅漢床上，這才瞧清楚麵前柳姨娘的模樣。
    昨日請安時隻是看了一個大概，柳姨娘生得俏麗活潑，頗有幾分家中寵慣了的孩子氣，這會兒拉著她，一雙杏眼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玉珠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玉珠，你一路過來，熱不熱？”柳姨娘目光落在她沁了薄汗的額頭上，竟主動掏出自己的帕子，就要給玉珠擦拭。
    嚇得玉珠連連後仰，“多謝姨娘關心，芙蓉苑中清涼，奴婢已經好多了，此時並不算太熱。”
    柳姨娘麵露失望地收回了帕子，又將小桌上的幾碟子樣式精巧漂亮的點心往玉珠的方向推了推：“那你嚐嚐這些點心，都是我一早吩咐人去廚房做來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盛情難卻，玉珠隻好伸手，撚了一塊小小的荷葉糕送入口中。
    鬆軟綿密的糕點入口即化，芳香馥鬱。
    玉珠眨了眨眼睛，這是她第一次吃到這兒的點心，沒想到比藍星的那些甜品店做的還要好吃！
    想到這裏，她麵上不免露出了幾分驚豔之色。
    柳姨娘看在眼裏，眉眼幾乎彎成了月牙。
    看美人吃點心也是一種享受啊。
    “這還有茶，你嚐嚐，我專程找人去外頭買來的金駿眉，府裏都尋不著。”她說著，又將一杯散發著清甜香氣的茶水推了過去。
    玉珠也順從地端起喝了。
    茶水一入口，玉珠的眼睛都瞪圓了。
    好喝！
    不愧是好茶，這茶又香又甜，竟然一點苦澀味都沒有，怪不得有錢人喜歡品茶呢，原來喝的都是這樣的好東西！
    還得是這些小領導生活優渥啊，想她做了通房兩天，一日三餐也不過是多了些葷腥的飯菜，什麽點心茶水，除非自掏腰包，否則廚房根本不會主動送。
    點心吃了，茶也喝了，玉珠重新抬眼看向柳姨娘，問：“柳姨娘，奴婢不過一介通房，實在當不得姨娘如此厚愛，不知姨娘今日尋奴婢來，是有何吩咐？”
    吃人嘴軟，玉珠很明白，但僅僅是這些茶水點心，就想讓她做什麽高風險的事情，那顯然也是不夠的。
    所以她幹脆直接問出來，如果要求太過分，那趁早走人。
    誰知這麽一問，柳姨娘卻麵露茫然：“你這話是何意？”
    說完，又再度揚起一抹笑臉，說：“你也別在我跟前自稱奴婢了，我身邊的丫頭都不會如此，在我這兒沒有那些煩人的規矩，我叫柳心瑤，你叫我心瑤或者阿瑤都行。”
    一邊說，她晶亮的目光一直落在玉珠臉上，看得玉珠心中發毛。
    壞了，這波真是衝著自己來的。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了和柳心瑤對視的視線，走下了羅漢床，朝著柳心瑤福了福身：
    “奴婢不敢，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也知曉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姨娘若是有事吩咐，奴婢定當盡心竭力。”
    她姿態誠懇，不似作假，柳心瑤的眉心一點點蹙了起來，半晌，她才說：“是不是我嚇到你了？”
    她也跟著從羅漢床上走了下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結識罷了。”
    柳心瑤伸手出來，剛想去拉玉珠的手，想了想還是作罷，站在原地，道：“除了我身邊這幾個丫頭，我在這府裏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也不瞞你說，我就是覺著你生得好看，我從小就喜歡好看的人，這才生了幾分想與你親近的心思，你信我。”
    玉珠隻信了一半。
    她微微抬起頭，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心瑤姐姐既然如此說，我自是相信。”
    柳心瑤這才重新綻開笑臉，拉著人又坐了回去。
    兩人吃著點心茶水，時不時聊些有的沒的，半日光陰很快消磨了過去。
    午膳時間，柳姨娘才意猶未盡地放玉珠回了前院。
    人一走，芙蓉苑重新歸於平靜。
    芝蘭進了屋，見自家姨娘歪坐在羅漢床上，一張俏臉上若有所思，心下一驚。
    她快步走了過去，低聲道：“姨娘，咱們的銀子著實不多了，像今日這些，怕是最多再置辦個十來日……”
    她說著，目光向小桌上琳琅滿目的糕點果子看去，一臉為難。
    若是得寵的主子，不消多說，廚房也會上趕著巴結送來這些。
    可柳姨娘不過是個一年到頭也見不到王爺的貴妾，要吃這些，也得花銀子。
    別看隻是這一小桌子，上上下下至少要打點出去至少五六兩銀子才能得來。
    芝蘭繼續說：“若不然咱們下回少要些，我瞧她吃用的也不多，想來不在意這些東西，隻是走個過場。”
    柳心瑤改為用手肘撐著桌麵，掌心隨意支著自己的下頜：“無妨，有失才有得，這玉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多了，這點銀子算什麽？以後咱們能從她身上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