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破爛不堪、沾滿汙漬的西裝，身形看起來甚至有些瘦弱。
    但他的臉——那張臉讓陳亮和陳硯修隻看一眼就感到頭皮發麻，san值狂掉！
    那是一張極度扭曲的麵容，雙眼不斷地流淌出渾濁的、仿佛摻雜著血絲的淚水，劃過蒼白的皮膚。
    他是在哭泣嗎？
    並不是。
    他的嘴角極力向兩邊耳根撕裂，固定著一個誇張到極致的、充滿瘋狂和惡意的笑容！
    哭與笑，兩種極端的情感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構成了一種無法理解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景象。
    他僅僅是站在那裏，那彌漫開的絕望和瘋狂的氣息就幾乎要將兩人的精神徹底摧毀。
    這個男人歪了歪頭，那雙扭曲的眼睛首先看向了掙紮中的陳亮和陳硯修。
    “剛才那種力量…很奇特…不是詭異的氣息，也不是普通的靈魂之力…是什麽？我從未見過…”他的聲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竊笑，語調扭曲，“告訴我…那是什麽？很有趣…”
    陳亮和陳硯修咬緊牙關，巨大的壓力讓他們根本無法開口，即使能，他們也不想回答。
    流淚卻笑著的人等了幾秒，沒有得到回應，他似乎也並不真的期待答案，扭曲的視線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陳硯修身後那如臨大敵、猩紅光芒劇烈閃爍卻同樣被極大壓製的紅衣女詭身上。
    那雙流淚的笑眼微微眯起，閃過一絲真正的訝異。
    “嗯？這個東西…”他像是發現了什麽稀罕物，帶著哭腔的笑聲變得更加明顯，“嘻嘻，沒想到，你居然還活？真有意思…”
    這句話信息量極大，讓陳硯修心中巨震！這個人認識紅衣的來曆？！
    陳硯修雖然和紅衣女詭達成了共生的關係，但是陳硯修自己都不知道紅衣女詭的來曆，隻知道這是一個相當強大的詭異。
    流淚卻笑著的人似乎暫時對失去抵抗力的兩人失去了興趣，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紅衣女詭吸引，仿佛在觀察一件失落的古董。
    然後，他打了一個響指。
    紅衣女詭的身上頓時出現了無數的黑色絲線，將其牢牢地束縛住。
    過了幾秒，他才仿佛剛剛想起要自我介紹一般，用那哭笑難辨的詭異腔調，悠然說道：
    “差點忘了…我是千麵的淚眼笑。”
    淚眼笑，這就是這個人的名字。
    的確是非常符合，因為他的臉上，在不停的流著淚水，但是嘴巴卻一直保持著誇張的笑容。
    而千麵，似乎就是一個組織。
    陳硯修立即就想到，當紅衣女詭第一次看到黑山遊樂山莊的旋轉木馬的時候，就低聲說出了千麵這個名字。
    難不成，紅衣女詭知道知道千麵這個組織？
    陳硯修的腦海之中，存在著許多的疑問。
    淚眼笑的目光再次掃向幾乎無法動彈的兩人，那誇張的笑容咧得更大，流出的淚水也更多。
    “那麽……”
    “誰能告訴我，這裏剛才發生了什麽？我的‘經理’怎麽不見了？而你們，又是什麽可口的小點心呢？嘻嘻…”
    淚眼笑的精神看起來很不正常，就像是一個精神病人一樣。
    “哦，差點忘了，你們連開口都做不到，自然是不會回答我的。”
    “那麽，就讓我親自來挖出你們的腦子，找到答案。”
    淚眼笑的淚水變得越來越多，嘴上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誇張。
    淚眼笑那流淌著濁淚的雙眼閃爍著殘忍而好奇的光芒，他那隻幹瘦、指甲尖銳的手緩緩抬起，朝著離他稍近的陳亮的頭頂伸去。
    那動作帶著一種解剖學家般的精準和冷漠，仿佛真的要徒手掀開天靈蓋，取出其中鮮活的大腦。
    陳亮瞳孔中倒映著那不斷放大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手掌，他想要掙紮，但他連一絲一毫都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
    陳硯修目眥欲裂，瘋狂催動體內力量想要掙脫束縛，甚至不惜燃燒靈魂試圖讓紅衣女詭掙脫那些黑色絲線，但一切都是徒勞，那恐怖的威壓如同亙古不變的冰川，紋絲不動。
    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非常自然地、甚至可以說是隨意地，從淚眼笑身後的陰影中伸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像老朋友見麵時打招呼那樣隨意。
    動作輕柔，甚至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但就是這輕輕一拍，讓淚眼笑所有的動作、臉上那扭曲的笑容和奔流的淚水，甚至那彌漫整個空間的恐怖威壓，都瞬間凝固了！
    淚眼笑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
    他那雙流淚的笑眼裏，第一次出現了截然不同的情緒——不是憤怒，不是殘忍，而是純粹的、極致的困惑和難以置信。
    怎麽可能？
    有人無聲無息地…來到了他的身後？
    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這片被他絕對掌控的領域裏，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
    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算是組織裏的其他“麵孔”，也絕無可能做到這一點！
    陳亮和陳硯修也徹底驚呆了。他們眼睜睜看著一個穿著休閑服、樣貌清秀、神情平靜的年輕人，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淚眼笑那令人絕望的身影之後。
    是那個在現實世界大巴車上見過的年輕人，是那個在酒店走廊抱著泡麵的鄰居，是那個將心靈修煉法塞進他們腦子、又將他們推入旋轉木馬的神秘人——方昊！
    他…他竟然也進入了裏世界？！他是怎麽進來的？他什麽時候出現的？
    無數疑問如同海嘯般衝刷著兩人的大腦，但都比不上眼前這一幕帶來的震撼——那個強大到令人絕望的淚眼笑，竟然因為對方一個拍肩的動作而僵住了！
    淚眼笑極其緩慢地、仿佛能聽到自己頸椎發出“哢哢”聲地，扭過頭去。
    他看到了方昊那張平靜得甚至有些懶散的臉，以及對方臉上那抹若有若無的、仿佛發現了什麽有趣玩具般的微笑。
    方昊看著淚眼笑那雙寫滿驚疑不定的流淚笑眼，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許，語氣輕鬆得像是是在討論今天天氣不錯：
    “巧了。”
    “我也挺想知道，你腦子裏的東西。”
    “關於‘千麵’…以及這裏的一切。”
    “要不，你先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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