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形山穀邊緣，凜冽的罡風似乎也畏懼穀中彌漫的灰白迷霧，在此處變得緩和。林風隱匿於巨岩陰影之下，氣息與周遭荒蕪的岩石幾乎融為一體，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那幾頭盤踞在穀口、彼此忌憚卻又貪婪地盯著迷霧深處的荒原生靈。
    岩石巨人沉悶地低吼，拳頭砸在地麵，激起一圈暗紅色的塵埃；陰影靈體無聲地飄忽，散發著凍結靈魂的寒意；金屬鱗甲的穿山甲異獸則焦躁地用利爪刨抓著地麵，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強行闖入，勢必會同時驚動它們，陷入圍攻。悄然潛入？這迷霧能隔絕感知，內部情況不明，風險同樣不小。
    林風心念電轉，目光最終落在那頭氣息相對陰冷、但似乎對實體攻擊抗性較弱的陰影靈體上。柿子，先挑軟的捏，也能起到殺雞儆猴之效。
    他悄然運轉斧鑰之力，並非凝聚於指尖，而是將其中的“鎮魂”意境極度內斂，化作一根無形無質、卻專克魂靈能量體的“破魂針”，悄無聲息地鎖定了那隻陰影靈體。
    就在那岩石巨人似乎按捺不住，準備向穀內邁步的瞬間——
    “嗤！”
    一聲極輕微的、仿佛氣泡破裂的聲響。
    那隻原本飄忽不定的陰影靈體，動作猛地一僵，周身翻滾的寒氣瞬間凝固，那兩點代表其意識的幽綠光芒如同被狂風吹滅的燭火，驟然黯淡、熄滅！它那半透明的軀體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連哀嚎都未曾發出，便化作縷縷精純的陰氣，消散在空氣中。
    這突如其來的、毫無征兆的詭異死亡，讓另外兩頭荒原生靈瞬間駭然！
    岩石巨人龐大的身軀明顯僵硬了一下，抬起的腳步驟然停頓，警惕地環顧四周，渾濁的眼珠裏充滿了驚疑不定。金屬穿山甲更是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猛地人立而起，覆蓋全身的鱗片“錚錚”作響，根根倒豎，顯然是受驚不輕。
    它們甚至沒搞清楚同伴是如何死的！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強大更令人恐懼。
    林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並未立刻現身，而是將一絲蘊含著斧鑰“破邪”與“鎮魂”威壓的氣息，如同漣漪般擴散出去，籠罩住那剩餘的兩頭生靈。
    這股氣息並不如何磅礴浩瀚，卻帶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層次的、至高無上的壓迫感，仿佛在麵對開天辟地的古老意誌，讓它們源自血脈深處的恐懼被徹底激發！
    岩石巨人發出一聲低沉的、帶著恐懼的嗚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金屬穿山甲更是“嗖”地一下縮成一團堅硬的金屬球，瑟瑟發抖，再不敢看向山穀方向。
    清場完成。
    林風不再隱匿，身形一閃，便出現在穀口。他看也沒看那兩頭被嚇破膽的荒原霸主，目光投向那翻湧的灰白迷霧。不周墟令傳來的微弱波動在此地變得更加清晰，而那股隱晦的金戈銳氣也愈發明顯。
    他運轉斧鑰之力護住周身，尤其是將“鎮魂”意境加持於靈台，邁步踏入了迷霧之中。
    一入迷霧，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外界的光線被徹底隔絕，視線受阻，神識探出也如同陷入泥沼，隻能延伸出身體周圍數丈範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老、沉寂、同時又帶著鋒利切割感的氣息，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細密刀刃在周圍盤旋。
    腳下是堅硬冰冷的岩石，崎嶇不平。林風小心翼翼前行，依靠不周墟令的微弱指引和自身對那股金戈銳氣的感應調整方向。
    前行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周圍的迷霧似乎淡薄了一些。而那股金戈銳氣卻驟然變得強烈起來！
    “嗡——！”
    一聲輕微的劍鳴般的顫音自前方傳來！緊接著，一道凝練無比、隻有手指粗細、卻散發著無物不破、斬斷一切意誌的暗金色氣流，如同潛伏的毒蛇，毫無征兆地從側前方的迷霧中激射而出，直刺林風胸口！速度之快，堪比閃電！
    這攻擊並非生靈所發，更像是某種殘留在此地的、強大的法則力量或者意誌碎片被觸動後自發的反擊！
    林風瞳孔微縮，這攻擊的銳利程度，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敵人！他不敢怠慢，幾乎是本能地，將“鎮魂”之力與斧鑰的“破法”特性結合，右手並指，一記高度凝聚的淡金斧刃精準無比地點向那道暗金氣流的尖端！
    “叮——！”
    一聲清脆悅耳，卻蘊含著極致危險碰撞的銳鳴響起！
    指尖與氣流碰撞處，迸發出一小圈肉眼可見的能量漣漪，將周圍的迷霧都短暫逼退！林風隻覺得指尖傳來一陣劇痛，仿佛真的點在了神兵利器的鋒刃上，那暗金氣流中蘊含的“斬斷”意誌更是試圖沿著他的手指侵入經脈！
    好在斧鑰之力本質更高，配合“鎮魂”意境，瞬間將那入侵的異種意誌碾碎、驅散。那道暗金氣流也被這一指點散，化作點點暗金色的光屑，湮滅在迷霧中。
    “好淩厲的金行之力！而且……帶著一種古老蠻荒的意味，並非後世仙道的路數。”林風心中凜然，甩了甩微微發麻的手指，更加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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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繼續前行，又陸續遭遇了幾道類似的暗金氣流襲擊，都被他有驚無險地化解。同時，他也發現，越往深處，地麵和岩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奇異的痕跡——那並非刀劍劈砍，而更像是一種巨大的、蘊含著極致金銳之氣的爪痕或撞擊痕跡！這些痕跡曆經無數歲月，其中殘留的氣息依舊讓他皮膚感到隱隱刺痛。
    不周墟令的波動越來越強，幾乎與他懷中的血玉產生了共鳴般的輕顫。
    終於，前方的迷霧豁然開朗！
    他走出了迷霧區，來到了一片相對開闊的穀中地帶。這裏仿佛是一個小型的盆地，中央矗立著一塊高達百丈的、通體呈暗金色的奇異巨石！巨石形狀並不規則，表麵布滿了無數細密的、如同被億萬刀劍劈砍過的痕跡，那股強烈至極的金戈銳氣，正是從這塊巨石上散發出來的！
    而更讓林風心神震動的是，在那暗金巨石的前方，地麵上銘刻著一個巨大而古老的、已經有些殘缺的圖騰！那圖騰的形象，隱約像是一頭人麵、虎身、背負尖刺、腳踏兩條金龍的巨獸！雖然殘缺模糊，但一股滔天的戰意、殺伐之氣以及對天地間金行元力的絕對掌控意味，撲麵而來！
    “這是……蓐收？！”林風猛地想起在玉虛宮藏書閣某部極其古老的洪荒典籍中看到的隻言片語。蓐收，乃是上古巫族大能，金之祖巫，執掌天地金行法則，司秋、主殺伐！
    這塊暗金巨石，以及周圍的痕跡，還有那殘缺的圖騰，無不指向此地曾與這位金之祖巫有關！那巨石，很可能是其當年修煉、或是戰鬥時留下的法則凝結之物，或者是其某種神通的殘留顯化！那些襲擊他的暗金氣流，便是這巨石自主散發出的、蘊含了祖巫金行法則碎片的無意識攻擊！
    難怪不周墟令會有反應！混沌晶壁誕生於盤古開天，而上古巫族乃盤古精血所化，其力量本源與盤古、與晶壁碎片同出一源，自然會產生親近感應！
    就在林風震撼於這上古遺痕之時，異變再生！
    那暗金巨石似乎感應到了他體內那純正的盤古斧鑰氣息，猛地劇烈震顫起來！表麵的無數痕跡同時亮起刺目的暗金光芒！
    “吼——！！”
    一聲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響徹在靈魂深處的、充滿了蠻荒、戰意與金鐵交鳴之感的咆哮，猛地從那巨石中爆發出來！
    緊接著，一道遠比之前任何氣流都要龐大、凝實的暗金色祖巫殘魂虛影，自巨石之巔緩緩凝聚、升起！那虛影依稀是虎身人麵的輪廓，雙眸如同兩輪金色的太陽，死死地盯住了林風！
    它沒有理智，隻有殘留的戰鬥本能和對同源高等力量的……考驗欲望！
    巨大的暗金虎爪虛影，攜帶著撕天裂地、斬斷萬物的恐怖金煞之氣，朝著林風當頭拍下！這一擊的威力，遠超之前的零星氣流，已然達到了能夠威脅林風生命的程度！
    麵對這上古祖巫的殘留意誌，林風眼中沒有絲毫退縮，反而燃燒起熊熊戰意！
    “來的好！便讓我領教一下，上古祖巫之威！”
    他長嘯一聲，體內斧鑰之力全麵爆發，淡金色的光芒衝霄而起，不再是單一的“鎮魂”或“破邪”，而是帶著一種麵對前輩、麵對考驗的敬意與超越的決心，悍然迎向那撕天裂地的暗金虎爪！
    第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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