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睺被卡爾基如同抹去塵埃般隨手“抹除”，這一幕帶來的震撼，遠超任何能量對轟的爆炸。那不是毀滅，而是“存在”的被否定，是連“曾經存在過”這一事實都被強行歸於“無”的終極手段。這冷酷到極致的畫麵，如同一柄冰錐，狠狠刺入了林風與阿瑜陀的心神，讓他們對卡爾基所代表的“終末”，有了更加直觀而驚悸的認知。
    然而，這驚悸隻持續了一瞬，便被更加洶湧的怒火與決絕所取代。羅睺固然該死，但卡爾基這種視萬物為芻狗、隨意裁定終局的行徑，更是對他們守護之道最根本的踐踏！
    “你所謂的‘剔除冗餘’，便是如此肆意妄為，扼殺一切嗎？！”林風秩序之瞳中的純白火焰熊熊燃燒，那並非憤怒的失控，而是信念淬煉後的極致凝聚。他周身擴散的秩序領域在寂滅氣息的壓迫下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穩固，甚至開始反向“界定”那些彌漫的灰色霧氣，將其排斥在領域之外。
    阿瑜陀亦是梵光流轉，輪回之盤的虛影在他身後隱隱浮現，那包容生滅的意韻與卡爾基絕對的終結意誌形成了鮮明的對立。“萬物有始有終，此乃天道循環。然此‘終’，當循其自身軌跡，而非由外力強加！你之行徑，已非清道，而是……逆亂綱常！”
    卡爾基那虛無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對於他們激烈的言辭，並未有絲毫動容。他仿佛隻是在觀察兩個不符合預設模型的異常數據，平淡地開口：“綱常……亦為虛妄。爾等信念，源於對‘過程’之執著。然，過程終將指向結果。吾，即是結果之體現。”
    他不再多言，似乎認為解釋已無必要。他隻是再次抬起了那柄寂滅鐮刀。但這一次，目標不再是周圍的環境，而是直接鎖定了林風與阿瑜陀！
    沒有殺氣，沒有能量波動，隻有一種仿佛命運注定、無法回避、無法抗拒的“終結”概念，隨著鐮刀的抬起，跨越空間，直接降臨在兩人的神魂與道基之上！
    林風隻覺得自身的存在，仿佛被放置在了時間的終點，一種無可挽回的“消亡”感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要將他連同他的力量、記憶、信念一同拖入永恒的沉寂。他的秩序之火在搖曳，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他的盤古斧鑰核心在哀鳴，似乎連“界定”本身都將被終結。
    阿瑜陀同樣不好受，他感覺自身維係的輪回之理正在被強行打斷，那流轉不息的梵光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運轉滯澀，連意識都開始變得緩慢、模糊，仿佛要永久地停滯在某個刹那。
    這是比之前心魔的意識攻擊更加可怕的“概念打擊”！卡爾基在直接動用“終末”的權柄，試圖從法則層麵，強行終結他們的“存在過程”！
    “不能……放棄！”林風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他緊守靈台最後一點清明，將所有的意誌都灌注到那剛剛成型的梵盤之鑰雛形之中！他不再試圖去“對抗”那無處不在的終結概念，那是徒勞的。他轉而將所有的意念，聚焦於一個點上——守護住“此刻”的自我認知，守護住與阿瑜陀並肩的“這一瞬間”！
    “界定……自我！永恒……刹那！”
    一個明悟如同閃電般劃過他近乎凍結的思維！既然卡爾基代表的是指向終點的“過程”的終結，那麽，他就反其道而行，將全部的信念與力量，用於無限放大並定格“當下”存在的價值與真實！
    他將秩序之瞳的力量催發到極致，但那純白的光芒不再向外擴散，而是猛地向內收縮，與他體內的梵盤之鑰雛形、與阿瑜陀渡來的輪回梵光、與他所有關於守護的記憶與信念，徹底融合！
    一股奇異的力量波動，以林風為核心蕩漾開來。那並非強大的能量衝擊，而是一種……存在感的極致強化！
    在他身周方寸之地，時間仿佛被拉長、定格！那侵襲而來的“終結”概念，在觸及這片被強化了“當下”存在的領域時，竟如同陷入了無限的循環，其終結的“過程”被無限延緩，仿佛永遠也無法真正抵達那個“終點”！
    並非抵擋，而是……以“刹那”之執著，對抗“永恒”之終結！
    這是林風在絕境中，基於自身“守護當下”的道心，結合雙鑰本源，領悟出的全新境界——刹那永恒！
    雖然這領域範圍極小，僅能護住他與阿瑜陀，持續時間也未知，但在這一刻，它成功地在卡爾基那無解的“概念終結”之下，撐起了一片不容侵犯的“此刻”淨土！
    卡爾基那一直古井無波的虛無之眼中，終於泛起了一絲清晰的、類似於“意外”的漣漪。他顯然沒有預料到，林風能以這種方式，暫時抗衡他的終末權柄。
    “有趣……”他再次吐出了這兩個字，但語氣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他放下了抬起的寂滅鐮刀，那籠罩林風二人的“概念終結”之力如潮水般退去。
    他深深地“看”了林風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刹那永恒”的領域，直接烙印在了林風的道基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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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數……已確認。”他平淡地陳述，“然，終末不可逆。爾等之掙紮，將為最終的‘寂滅’，增添一絲……別樣之韻。”
    說完，他不再理會如臨大敵的兩人，身影向後緩緩退入那片灰色的空間漣漪之中，如同融入水麵的倒影，迅速變淡、消失。連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彌漫東海、加速萬物終末的寂滅氣息。
    海麵恢複了正常的波濤，雖然那片被侵蝕的區域依舊死寂，但進一步的“沙化”停止了。陽光重新灑落，驅散了些許陰霾，卻驅不散留在林風與阿瑜陀心頭的沉重寒意。
    卡爾基走了。但他並非敗退，更像是……完成了某種“確認”後，暫時失去了興趣。
    “他……到底想做什麽？”阿瑜陀心有餘悸，方才那直麵“終結”的感覺，讓他至今神魂發冷。
    林風緩緩散去“刹那永恒”的領域，臉色有些蒼白，顯然維持這種對抗概念層麵的領域消耗極大。他搖了搖頭，眼神無比凝重：“不清楚。但他似乎將我們視為了某種需要觀察的‘變數’。而且，他提到‘最終的寂滅’……恐怕他的圖謀，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宏大。”
    就在這時，兩人同時察覺到，在卡爾基消失的那片灰色漣漪原本的位置，空間微微扭曲，三道模糊的身影緩緩凝聚成形。
    那是三個身披灰色鬥篷、體型各異、麵容籠罩在陰影中的身影。他們手中持有的並非鐮刀，而是各種奇特的、散發著微弱寂滅波動的兵器——一柄扭曲的刺劍，一本不斷翻動著空白書頁的典籍，以及一盞搖曳著灰色火焰的提燈。
    他們的氣息遠不如卡爾基那般浩瀚與純粹，但也帶著不容置疑的“終末”意韻，顯然是其麾下的……寂滅使徒！
    為首的持劍使徒抬起空洞的眼眶，望向林風與阿瑜陀，發出一種仿佛金屬摩擦般的冰冷聲音：
    “奉寂滅之主諭令，觀測‘變數’，記錄‘掙紮’。”
    “吾等，即為‘終末之眼’。”
    “爾等之存在，已是……倒計時。”
    話音落下，三名寂滅使徒並未發動攻擊，而是身形逐漸淡化，如同融入了背景的環境之中，但林風和阿瑜陀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三道冰冷而純粹的“觀測”意念，已經如同枷鎖般，牢牢地鎖定在了他們身上。
    卡爾基離開了，但他留下了“眼睛”。
    真正的威脅，並未遠離，而是以一種更加詭異、更加令人不安的方式，悄然降臨。
    東海的風，帶著鹹腥與未散的寂滅餘味，吹拂著兩位守護者凝重的麵容。
    前路，愈發迷霧重重。
    第6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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