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道心崩碎的“護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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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壁之下,風聲嗚咽,卷起地上的殘葉,打著旋兒,又無力地落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凝固成一幅充滿了極致荒誕與致命殺機的油畫。
    蘇媚那隻僅剩的、蒼白如雪的左手,像一柄淬了劇毒的匕首,停在了陳狗剩的胸前,距離那顆還在懵懂跳動的心髒,不過三寸。
    鋒利的指甲上,縈繞著煉氣六層巔峰修士最後的、也是最惡毒的靈力波動,幾乎要撕裂空氣。
    然而,她那雙本該燃燒著複仇火焰的桃花眼裏,所有的怨毒與殺機,都像被投入了無盡深淵的石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孩童般的茫然。
    “仙……仙君?”
    她喉嚨裏發出的聲音,不再是複仇惡鬼的沙啞嘶吼,而是一種充滿了困惑與怯生生的、夢囈般的呢喃。
    陳狗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個剛剛還喊打喊殺、要取他性命的“斷臂護士長”,突然就跟斷了電的機器人一樣,僵在了原地。
    還用一種他完全聽不懂的、仿佛在叫某個明星外號的語氣,說起了胡話。
    “你……你幹嘛?”他試探著問道,身體僵硬,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你這……這是什麽新型的醫鬧方式?碰瓷碰一半,還帶中場休息的?”
    蘇媚沒有回答。
    她那雙茫然的眸子裏,風暴正在醞釀。
    係統,在這一次充滿了刻骨仇恨的、毫無保留的接觸下,以一種近乎於審判的姿態,降臨了。
    那股無法被理解、無法被揣度的、源自更高維度的混亂與癲狂,像一柄無堅不摧的巨錘,狠狠地砸在了她那顆本就因仇恨而扭曲、早已布滿裂痕的道心之上!
    “哢嚓——!”
    一聲清脆悅耳、卻又致命無比的碎裂聲,自她神魂最深處悍然響起!
    蘇媚的道心,那顆承載著她所有修為、所有情感、所有執念的修行之基,在這一瞬間,被這股不講任何道理的力量,徹底……碾碎!
    “啊……”
    一聲壓抑不住的、充滿了無盡痛苦的呻吟,從她蒼白的嘴唇間溢出。
    她臉上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靈魂被撕裂般的痛苦。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自己被那個瘋子無意識采補,修為大損,淪為玩物。
    她看到了自己在崖洞內,被那群肮髒的鬣狗輪番蹂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看到了自己斷臂的瞬間,那飛濺的鮮血與入骨的劇痛。
    她看到了自己化身複仇惡鬼,將那些曾經的施暴者一個個吸成幹屍的瘋狂。
    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所有的屈辱,像最惡毒的毒蛇,在她破碎的識海中瘋狂啃噬。
    緊接著,畫麵一轉。
    她又看到了。
    她看到了在那黑黢黢的灶膛裏,那個瘋子身上散發出的、像大道本源般的、讓她神魂都為之顫栗的“仙光”。
    她看到了在那癡傻的夢境中,那位身披萬丈霞光、麵容俊朗無雙、眼神溫柔似水的“仙君”,正對著她微笑,向她伸出手。
    所有的愛,所有的慕,所有的癡,像最醇厚的美酒,在她破碎的識海中散發出致命的芬芳。
    恨與愛。
    毀滅與創造。
    複仇的惡鬼與侍奉神明的信徒。
    兩種截然相反的、極致的執念,在她那已經徹底失去秩序的道心廢墟之上,瘋狂地撕咬、碰撞、融合!
    “噗——!”
    一口混合著神魂碎片的逆血,再也壓製不住,從她口中狂噴而出,將陳狗剩胸前那件剛穿上不久的“新病號服”青蠶內甲)染得一片猩紅。
    她的身體猛地一軟,那隻停在陳狗剩胸前的手再也支撐不住,無力地垂了下去。
    整個人像失去了所有骨頭般,軟綿綿地癱倒在地,蜷縮在陳狗剩的腳邊,渾身劇烈地抽搐起來。
    陳狗剩被這突如其來的“吐血攻擊”嚇得連連後退。
    “喂!喂喂!碰瓷也不是這麽碰的啊!”他看著自己胸口那片溫熱的血跡,一臉的嫌棄與驚恐。
    “你這……你這是急性胃出血!還是內髒破裂?我告訴你,醫藥費我可不報銷啊!是你自己先動手的!”
    就在他手忙腳亂地想跟這場“醫療事故”撇清關係時,係統那冰冷而高效的竊取規則,已然完成。
    一枚通體晶瑩、用上好的暖玉雕琢而成、上麵還係著一根早已被血汙浸染的紅色絲線的鳳釵。
    無聲無息地從蘇媚那早已失去控製的儲物袋中“掉”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陳狗剩的腳邊。
    這枚鳳釵,是她拜入師門時,她那早已逝去的師父贈予她的唯一信物,也是她與過去那段還算美好的歲月,唯一的聯係。
    陳狗剩低頭一看,眼睛亮了。
    “喲,吐血還掉裝備?”他彎腰撿起那枚還帶著一絲體溫的鳳釵,在手裏掂了掂,“這發夾做得挺精致,就是款式有點老氣。回頭可以拿來當牙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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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這枚象征著蘇媚最後一份人性的“牙簽”揣進懷裏,又看向了地上那個還在抽搐的“重症患者”。
    蘇媚的抽搐漸漸平息。
    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那張本該嬌媚動人的俏臉上,此刻一片煞白,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潮紅。
    她那雙本該勾人的桃花眼裏,此刻再無半分清明,隻剩下一種混雜著極致的怨毒與極致的癡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
    她看著陳狗剩,眼神變了。
    時而,是恨不得將其抽魂煉魄、挫骨揚灰的刻骨仇恨。
    時而,又是恨不得匍匐在地、親吻其腳尖的卑微崇拜。
    兩種情緒在她眼中瘋狂交替,讓她那張美麗的臉龐顯得扭曲而又詭異。
    “仙君……”
    她的聲音沙啞,像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卻又帶著一絲病態的、令人作嘔的嬌媚。
    “……亦是……罪人……”
    她掙紮著,用那隻僅剩的左手,撐起殘破的身軀,竟對著陳狗剩,緩緩地、極其虔qian)誠地,磕了一個頭。
    然後,她又抬起頭,用一種充滿了怨毒與殺機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他,嘴角咧開一個猙獰的、不似人類的笑容。
    “瓊兒……會親手……‘淨化’您身上所有的……罪孽……”
    陳狗剩被她這又磕頭又放狠話的詭異舉動徹底搞蒙了。
    “這……這什麽情況?”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不夠用了,“病情……又升級了?還帶角色扮演的?一會兒是護士,一會兒是病人,現在又是什麽……審判者?”
    他覺得眼前這個“斷臂護士長”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了一個他無法理解的範疇,具有高度的不可預測性和危險性。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他決定,遠離這個是非之地,讓這位“病情複雜”的護士長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
    他不再停留,轉身便走,腳下那雙不合腳的“神行靴”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急切,竟超常發揮,讓他跑起來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快。
    石壁之下,再次恢複了寂靜。
    蘇媚沒有再追。
    她隻是跪在原地,癡癡地望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那張時而癡迷、時而猙獰的臉上,緩緩地,流下了兩行血紅色的、滾燙的淚水。
    她徹底瘋了。
    以一種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徹底、更加無可救藥的方式。
    她的世界裏,隻剩下了一個執念——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仙君”。
    她要找到他,侍奉他,保護他,然後……親手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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