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愚茶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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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刺破雲海,將萬道金光灑在武當群峰之上。今日的武當山,褪去了往日的清修靜謐,鍾鳴鼓蕩,聲聞數裏,一道道代表著武林各派的身影,沿著蜿蜒的石階,匯聚於紫霄宮前巨大的青石廣場。空氣中彌漫著鬆柏的清香與淡淡的檀香,更湧動著一種名為“江湖”的喧囂與肅穆。
紫霄宮正殿,真武大帝神像威嚴矗立,目光如電,俯瞰著殿內眾生。香煙繚繞,氤氳了時光。
前任掌門宋遠橋立於殿中,身著象征權柄的紫綬陰陽八卦道袍,身形依舊挺拔,但眉宇間那經年累月積攢的疲憊,以及眼角深刻的皺紋,無不昭示著歲月的無情。他年屆八旬,內力雖精純,卻已不複壯年時的綿長澎湃,處理日益繁重的教務,常感心力交瘁。那雙曾施展“綿掌”化解無數幹戈的手,如今也微微有些顫抖。
他的目光,掠過殿內肅立的武當弟子,最終落在站在最前方的小弟子愚茶道長身上。心中,是難以言表的複雜情緒。
他曾傾注心血培養獨子宋青書。青書天資超卓,文武雙全,心性更是沉靜豁達,本是光耀武當門戶的不二人選。然而,五年前,那場轟動江湖的歸隱……宋青書與峨眉掌門周芷若,這對曆經情劫、看破世事的男女,竟攜手放下一切權勢名位,飄然遠去,隻留下一段供人評說的傳奇,也給武當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缺與遺憾。
思緒收回,宋遠橋看著愚茶。這個弟子,並非天賦最驚豔的,卻無疑是最沉得住氣的。他像山澗的幽蘭,不爭不搶,默默生長。數十年如一日地研讀道藏,打磨太極。其太極功已臻圓融之境,勁力含而不露,意蘊綿長深遠,於無聲處聽驚雷。將掌門之位傳予他,是無奈之選,亦是當下最穩妥的選擇。
吉時已至!
司儀道士高唱道號,鍾磬之聲戛然而止,整個紫霄宮內外,瞬間鴉雀無聲。
宋遠橋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他先是向著真武大帝神像虔誠三拜,然後轉身,麵向眾人。他並未多言,隻是用沉穩而略顯沙啞的聲音,回顧了武當立派之艱辛,闡述了傳承之重任。最後,他目光定格在愚茶身上:
“愚茶吾徒,性秉衝和,道契玄微,勤勉有加,堪當大任。今日,為師便將這武當道統,交予你手。”
說著,他雙手微微顫抖著,取下了自己佩戴多年的七星掌門玉冠。那玉冠在透過窗欞的天光下,流淌著溫潤的光澤,承載著武當百年的榮光與責任。他鄭重地,將其戴在了愚茶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道髻之上。
緊接著,他又捧起供奉在香案上的真武劍象征武道傳承)與掌門玄金印信象征權柄法度),遞向愚茶。
“望你持守正道,光大門楣,勿負師恩,勿負蒼生。”
愚茶道長神色前所未有的莊重。他並未立刻接過,而是先整理衣冠,對著宋遠橋行三跪九叩大禮,又轉向真武大帝神像及張三豐祖師牌位叩拜。禮畢,他才伸出雙手,穩穩地托住劍與印。
那真武劍入手沉重,冰涼的觸感直透心扉;那玄金印信更是仿佛有千鈞之重。他清晰感受到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期待,有審視,也有淡淡的疑慮。
他直起身,目光清澈而堅定,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大殿內外:“弟子愚茶,資質魯鈍,蒙師父不棄,授以重器。必當恪守門規,虔心向道,以弘揚武當玄門正法為念,以護衛江湖正義為責。兢兢業業,如履薄冰,絕不敢有負祖師威名,師父重托,及天下同道之信!”
話音落下,他手捧劍印,轉向殿外。刹那間,鍾鼓再次齊鳴,聲震雲霄!廣場上所有武當弟子,無論輩分,齊齊躬身,聲如浪潮:“參見掌門!”
聲浪滾滾,在山穀間回蕩,宣告著武當派第三代掌門——愚茶道長,正式執掌門戶!
典禮已成,氣氛轉為融洽。紫霄宮廣場之上,頓時成了江湖群雄匯聚的舞台。愚茶道長在幾位師叔伯如俞蓮舟、張鬆溪等)的陪同下,周旋於各方賓客之間。
最先上前道賀的,是少林寺新任方丈妙諦大師。他身著金線大紅袈裟,手持九環錫杖,麵容慈和而寶相莊嚴。他步履沉穩,周身氣息圓融內斂,顯然已將少林易筋經修煉到極高境界。“阿彌陀佛,”妙諦大師合十微笑,“恭賀愚茶掌門接掌武當道統。少林武當,同氣連枝,願日後攜手,共護武林清明。”愚茶連忙還禮:“妙諦大師親臨,武當蓬蓽生輝。大師所言極是,正道宗門,自當同心。”
緊接著,峨眉派新任掌門無極師太邁步而來。她約莫四十許年紀,麵容清瘦,目光銳利如電,眉宇間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剛毅之氣。她接替歸隱的周芷若執掌峨眉,顯然也非易與之輩。“恭喜愚茶掌門。”無極師太聲音清越,拱手為禮,“家師可設定為風陵師太或其他)常言武當道法精深,宋前輩德高望重。今見新任掌門氣度沉凝,峨眉欣慰,願兩派友誼長存。”愚茶知她提及周芷若歸隱之事略顯尷尬,便巧妙接過:“無極師太客氣了。峨眉武當,淵源深厚,日後還望師太多多指點,共匡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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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些傳統巨頭,江湖新晉勢力的代表也格外引人注目。雪山派掌門白自在,身材高大,聲若洪鍾,一身白衣更襯得他須發如銀,周身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寒氣,所到之處,周圍溫度似乎都降低了幾分。他朗聲大笑,聲震屋瓦:“哈哈哈!恭喜愚茶道長!武當乃武林泰山北鬥,白某久仰!日後我雪山派在西北,還需武當諸位道長多多照應!” 言語豪邁,卻也透著一絲想要借機確立地位的意味。愚茶不卑不亢,微笑還禮:“白掌門過譽了。雪山劍法獨步西北,威名遠播,愚茶亦久仰大名。天下武林本是一家,相互扶持,理所應當。”
此外,還有崆峒、昆侖、華山等派的代表,以及許多近年來聲名鵲起的獨行俠客、地方豪強,紛紛上前道賀。廣場上觥籌交錯以茶代酒),寒暄應酬之聲不絕於耳。愚茶道長雖初次應對如此大場麵,卻也能做到舉止得體,言談沉穩,既不失禮,也不過分熱情,隱隱顯露出一派掌門應有的氣度與風範。
盛大的典禮,在夕陽西下時方漸近尾聲。賓客陸續下山,武當山漸漸重歸寧靜。愚茶道長獨立於紫霄宮前,俯瞰著暮色中蒼茫的雲海山巒。接任掌門的興奮與責任感交織在心頭。
他知道,自己接手的不僅是一個門派,更是一份沉甸甸的、維係正道平衡的責任。師父宋遠橋老了,張無忌師叔隱了,宋青書師兄退了……如今,江湖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雪山派白自在的野心,其他新興勢力的崛起,“前路漫漫,道阻且長啊……” 愚茶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真武劍柄,感受著那份冰涼的傳承之重,目光投向遠方,變得愈發深邃而堅定。屬於他的掌門時代,就在這榮耀與隱憂並存的時刻,正式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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