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參合莊內燈火闌珊。我穿越後的慕容複）在書房中放下手中的書卷，揉了揉眉心。窗外，太湖的月色灑落一片清輝。
    我走到門口，對候在外間的阿碧溫和地說道：“阿碧，今晚由你伺候本公子就寢吧。”
    這句話出口，我自己心裏都微微一怔。這話在舊慕容複口中，或許是理所當然，甚至帶著一絲主上的淡漠。但此刻從我口中說出，雖保持了主人的身份，語氣卻平和了許多，更像是一種信任的托付。
    阿碧顯然也愣住了。她的臉頰在燈籠的暖光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一層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她迅速低下頭，雙手緊張地捏著衣角，聲音細若蚊蚋：“是……公子。”
    她能感覺到，公子今日大不相同。以往的公子，絕不會用這樣……近乎商量的語氣說這樣的話。而且，“伺候就寢”這件事，雖然是她分內之事，但公子以往更習慣獨自安歇，極少如此特意吩咐。
    她跟在我身後，走進臥室，動作有些微的僵硬。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尷尬和緊張。
    我看出她的不自在，心中了然。我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月色，並未轉身，而是用閑聊般的語氣打破了沉默：
    “阿碧，你看今晚的月色，像不像我們小時候，你剛來參合莊不久，我教你認北鬥七星的那晚？”
    阿碧的身體明顯放鬆了一些，她抬起頭，也望向窗外，眼中流露出追憶的柔和光芒：“公子……您還記得？那晚的月亮，也是這麽亮。婢子笨拙，認了好久才分清天樞和天璿。”
    “怎麽會不記得。”我轉過身，看著她，微笑道，“你那時年紀小，怕黑，我就指著星星告訴你，隻要認得北鬥，就永遠不會迷路。你學得很快，一點也不笨。”
    這番溫情的回憶，徹底驅散了阿碧的緊張。她抬起頭，眼中已滿是感動和暖意：“原來……公子都記得。”
    “記得，很多事都記得。”我走到桌邊坐下，示意她也坐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在我對麵的繡墩上側身坐了。
    “阿碧，”我看著她，語氣變得認真起來，“我知道，以往的我，心中隻有那個遙不可及的大業，對身邊人……多有疏忽冷落。尤其是對你和阿朱，你們自幼伴我長大，我卻未曾好好珍惜。”
    阿碧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公子，您千萬別這麽說！伺候公子是我們的本分……”
    “不，這不是本分的問題。”我打斷她，聲音溫和卻堅定，“是心意的問題。今日我想明白了，那複國大業縱然重要，但若因此失去了身邊最珍貴的人，即便成功了，也是孤家寡人，又有何意趣？”
    我頓了頓，目光真誠地看向她：“我叫你過來，並非真要你‘伺候’什麽。隻是覺得，有些話，想在一個安靜的時候，單獨對你說。謝謝你，阿碧，謝謝你和阿朱，這麽多年對我不離不棄。以後，我們名義上是主仆，但在我心裏，你們更是我的家人，是我可以托付一切的……親人。”
    這番話，徹底擊中了阿碧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她的眼圈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強忍著才沒有落下來。公子何曾對她說過如此肺腑之言？ “家人”、“親人”，這些字眼對她而言，重逾千斤。
    “公子……”她聲音哽咽，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笑了笑，起身走到床邊，自己動手解開外袍的衣帶，用行動表明我並無他意：“夜已深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明日，我還想聽聽你新譜的那首曲子呢。”
    這是一種明確的結束信號，也是一種體貼的尊重。
    阿碧立刻站起身，看著我自己整理床鋪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有感動，有溫暖，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她深深一福，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溫柔，卻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堅定：“是，公子。您也請早些安歇。婢子……阿碧告退。”
    她退出房間，輕輕關上門。靠在門廊的柱子上，望著天上的明月，臉上露出了一個混合著淚水和笑意的複雜表情。她感覺，公子的心，好像真的變了。而參合莊的夜晚，似乎也從今晚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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