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微微一笑，語氣平和如常：“木姑娘，我們也走吧。大理城，快到了。”
    思單純，也終於清晰地感受到那種無形的氛圍。木婉清那雙清冷的眸子，仿佛被磁石吸住了一般，總是縈繞在慕容複的身上。那目光裏有他從未得到過的專注、探究，甚至是一絲他不敢深想的……悸動。
    而慕容大哥，雖依舊溫和地與自己談笑風生，但段譽能感覺到，慕容複對木姑娘的那份看似隨意、實則精準的關照。他會在山路難行時，不著痕跡地拂開擋路的枝條，會在歇息時，將水囊先遞給落在後麵的木姑娘。這些細微之處，透著一種超越尋常朋友的熟稔與體貼。
    每當這時，木婉清雖依舊沉默，卻會微微頷首，或是接過水囊時，指尖有瞬間的遲疑。這一切，都像一根根細小的針，輕輕紮在段譽的心上。
    他原本對木婉清頗有好感，雖不及對王語嫣那般癡迷，但也欣賞她的獨特與剛烈。如今，看到她和慕容複之間那無需言語的默契，一種淡淡的酸澀和失落，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
    “慕容公子人品俊雅，武功高強，見識廣博，木姑娘對他傾心，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段譽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他生性仁厚，慣於為他人著想，“我段譽不過一個書呆子，手無縛雞之力，又怎能與慕容公子相比？木姑娘能找到慕容公子這樣的良配，我……我應當為她高興才是。”
    然而，理智上明白道理，心中的那點悵然若失卻揮之不去。他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局外人，插足在這幅和諧的畫麵裏，顯得格格不入。
    這一日，三人行至一處岔路口。一條路通往大理城，另一條則通向一處風景秀麗的瀑布深潭。
    段譽忽然停下腳步，臉上努力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對慕容複和木婉清說道：“慕容公子，木姑娘，我想起來，這附近的瀑布深潭據說景致極佳，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讀到過，心向往之。我就不與二位同去大理城了，想先去那瀑布看看，我們……日後有緣再會。”
    他的語氣盡量顯得自然，但眼神中的那一絲躲閃和不自然，如何能瞞過慕容複的眼睛？
    慕容複何等人物，立刻洞悉了段譽的心思。這傻小子，是覺得自己礙事，想要“成人之美”，主動退出了。
    慕容複心中暗忖：段譽此刻離開，固然能讓自己與木婉清有更多獨處空間，但也會失去一個近距離“蹭”他機緣的絕佳機會。而且，讓段譽帶著這份“成全”之心離開，這份人情，將來或有大用。
    心念電轉間，慕容複已有了決斷。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關切：“段公子，你獨自一人去那深山瀑布，未免危險。不若我們一同先去大理城安頓下來，明日我再陪你同去探訪如何？”
    木婉清也看向段譽，黑紗下的目光似乎動了動，但終究沒說什麽。她性子清冷，不擅挽留，也覺得段譽的去留並無太大關係。
    段譽卻去意已決，他怕再同行下去，自己心中那點不該有的酸澀會愈發明顯。他拱手道：“慕容公子好意心領。我雖武功不濟，但自保尚可，就不耽誤二位行程了。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他不敢再看木婉清，更怕看到慕容複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轉身便朝著岔路走去，腳步竟有幾分倉促。
    慕容複看著段譽有些落寞的背影，目光深邃。他並未強留，隻是朗聲道：“段公子，保重！若有事，可來大理城尋我！”
    “知道了，慕容大哥也保重！”段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一絲解脫，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直到段譽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慕容複才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木婉清。
    此刻，隻剩下他們兩人。山林寂靜，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微妙。
    木婉清感受到慕容複的目光，下意識地別過臉去，但那雙總是追隨著他的眸子，卻不再需要隱藏，可以更加直接地，落在他的身上。
    慕容複微微一笑，語氣平和如常：“木姑娘，我們也走吧。大理城，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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