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商路開通半載，於闐國的玉石集市已熱鬧得擠不通人。駝鈴聲、叫賣聲混著香料的氣息飄滿街巷，慕容複身著常服，與伊帕爾罕並肩走在攤位間，指尖拂過一塊瑩白的羊脂玉——這半年來，大燕的絲綢順著商路源源不斷運抵西域，西域的玉石、良馬、香料也成了大燕宮廷與市集的新寵，連朝中大臣都托人來西域采買玉石。
    “陛下，前麵那家‘玉玲瓏’的玉雕最是精巧，”伊帕爾罕指著巷尾的鋪子，眼尾帶著笑意，“聽說店主是於闐最有名的玉雕師，還是位女子呢。”
    兩人剛走到店前，便見一名身著淡綠襦裙的女子正低頭雕刻玉牌，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她發間，鬢邊插著一支玉簪，與手中玉料相映成趣。她聽到腳步聲抬頭，露出一張清麗的臉，眉如遠山，眼似秋水，手中刻刀還沾著玉屑：“二位可是來選玉雕的？”
    “聽聞姑娘是於闐第一玉雕師，”慕容複拿起案上一塊雕著胡姬起舞的玉牌，紋路細膩得連裙擺褶皺都清晰可見，“不知姑娘可願為大燕宮廷雕刻一套‘西域通商圖’玉屏？朕願以百匹絲綢相換。”
    女子聞言眼中一亮，放下刻刀屈膝行禮：“民女名叫蘇玉姬，能為陛下效力是民女的榮幸。隻是這‘西域通商圖’需繪盡各國風情，民女需隨商隊走遍西域各國采風，不知陛下是否應允？”
    伊帕爾罕在旁笑道：“正好我們接下來要去龜茲、疏勒巡查商路，你便隨我們同行便是。”蘇玉姬喜出望外，當即收拾了刻刀與玉料，跟著慕容複的隊伍出發。路上她捧著玉料繪圖，時而請教伊帕爾罕於闐的習俗，時而詢問阿米娜疏勒的建築，筆下的通商圖漸漸豐滿起來。
    疏勒國的夜晚最是熱鬧，舞坊的鼓聲能傳到十裏外。慕容複一行人剛住進驛館，便聽到隔壁舞坊傳來清脆的鼓點，夾雜著女子的歡笑聲。烏蘭性子爽朗，拉著蘇玉姬便要去看熱鬧：“聽說疏勒有位‘舞仙’，跳的‘胡旋舞’能讓人看得忘了呼吸，咱們去瞧瞧！”
    舞坊內燈火通明，中央的舞池上，一名身著緋紅舞裙的女子正隨著鼓點旋轉，裙擺如綻放的花瓣，腰間銀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她旋轉間忽然躍起，足尖點地的瞬間，竟在原地轉出一道緋紅的虛影，引得台下喝彩聲不斷。
    “這便是疏勒第一舞姬，名叫古麗仙，”疏勒官員在旁介紹，“她不僅舞跳得好，還會編舞，去年為慶祝通商編的《絲路歡歌》，在西域各國都傳瘋了。”
    鼓點驟停時，古麗仙正好停在慕容複麵前，她微微喘息，額間薄汗映著燈光，屈膝行禮：“不知陛下駕臨，民女有失遠迎。若陛下不嫌棄，民女願為陛下跳一支新編的《燕庭春》，以謝陛下護佑商路之恩。”
    樂曲再起時，古麗仙的舞姿變了模樣，既有胡旋舞的靈動，又添了幾分大燕舞的柔美，旋轉間似有燕子繞梁，落地時又如春水拂岸。慕容複看著她眼中的光彩，忽然道：“你這《燕庭春》若能傳入大燕，定能讓大燕子民見識西域的風情。朕欲請你入燕庭教舞，不知你願否？”
    古麗仙眼中閃過驚喜，當即伏地叩首：“民女願隨陛下前往大燕，讓西域的舞步，落在燕庭的宮階上！”
    巡查至龜茲時，恰逢龜茲國王舉辦樂會，邀請了西域各國的樂師。慕容複坐在席間，聽著熟悉的箜篌聲，忽然聽到一陣清越的笛聲，如泉水叮咚，蓋過了其他樂器的聲音。他順著笛聲望去，見樂師席上坐著一名身著月白長衫的女子，手中玉笛橫在唇邊，眉眼間帶著幾分清冷。
    “這是龜茲最有名的笛師，名叫月憐心，”龜茲國王笑道，“她的笛聲能引飛鳥落庭，去年匈奴人來犯時，她在城樓上吹了一曲《破陣樂》，竟讓匈奴兵的戰馬躁動不安，幫我們退了敵呢！”
    樂會結束後，慕容複邀月憐心到驛館做客。剛落座，月憐心便取出一支新製的玉笛，遞到慕容複麵前：“陛下，此笛用龜茲特產的寒玉製成，音色清透，民女願將它贈予陛下，隻求陛下能讓西域的音律，與大燕的雅樂相融——民女聽說大燕的古琴、古箏音色醇厚，若能與西域的笛、箜篌合奏，定能生出絕妙的聲響。”
    慕容複接過玉笛，指尖觸到冰涼的笛身，忽然笑道：“朕正有此意。大燕宮廷的樂坊正缺一位懂西域音律的樂師，你若願入燕庭，朕便封你為‘音律供奉’，讓你主持燕、西音律合編之事。”
    月憐心眼中泛起光，起身行禮：“民女謝陛下恩典！定不負陛下所托，讓燕、西音律，共譜盛世之音！”
    半年的巡查結束時，慕容複的隊伍已多了四位西域女子——玉雕師蘇玉姬、舞姬古麗仙、笛師月憐心，再加上此前的伊帕爾罕、阿米娜、烏蘭，七人各懷絕技，一路伴著商隊前行，將西域的風情揉進了沿途的風景裏。
    歸燕的駝隊格外熱鬧，蘇玉姬在駝車上雕刻著最後一塊“燕西通商圖”玉屏，古麗仙教驛館的女子跳《燕庭春》，月憐心則與大燕的樂師合奏新曲，伊帕爾罕、阿米娜、烏蘭則忙著整理西域各國的通商文書，偶爾還會與慕容複商議如何在燕都開設“西域坊”，讓大燕子民也能買到西域的香料、玉石。
    行至燕都城門時，朝中大臣已率百姓等候在城外，見慕容複歸來，紛紛高呼“陛下萬歲”。慕容複勒馬轉身，看向身後七位女子，朗聲道：“這七位西域佳人，帶來了西域的玉石、舞步、音律與誠意，往後，她們便是大燕與西域的紐帶，讓燕西情誼，永世長存！”
    百姓們的歡呼聲中，蘇玉姬捧著玉屏上前，古麗仙跳起了《燕庭春》，月憐心的笛聲與大燕的宮樂相融，伊帕爾罕、阿米娜、烏蘭則展開了西域通商的地圖——那一刻，燕都的風裏，既有大燕的書香，又有西域的風情，交織成一幅盛世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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