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武當道士驚退了神秘殺手，戰場上隻留下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片狼藉。護衛死傷近半，許湧臉色鐵青，指揮著幸存者救治傷員，清理現場。
    那名青袍道士檢查了一下溫華並無大礙後，便走向徐鳳年，打了個稽首：“福生無量天尊。貧道武當洪洗象，路過此地，見有妖邪行凶，故出手相助。諸位無恙否？”
    洪洗象？！武當山那位據說騎鶴下江南、與徐脂虎有著宿世情緣的年輕師叔祖？未來的天下第一？徐小栓心中劇震，忍不住多看了這道士幾眼。隻見他麵容年輕，眼神清澈卻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和淡然，氣息內斂如深淵，根本看不出深淺。
    徐鳳年看到洪洗象，眼睛微微一亮，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斂了些，難得正經地回了一禮：“原來是洪道長，多謝道長出手相助。本世子徐鳳年，欠武當一個人情。”
    洪洗象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過：“世子言重了，除魔衛道，本是我輩分內之事。”他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徐鳳年，又看了看徐小栓等人，尤其是在老黃和那冷峻騎兵身上略微停留，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並未點破。
    “此地不宜久留，那些殺手雖退，未必不會卷土重來。”洪洗象提醒道，“諸位若信得過貧道，可隨我前往前方不遠處的‘清溪鎮’稍作休整，那裏有武當的一處別院，相對安全。”
    徐鳳年正有此意，自然不會拒絕。
    隊伍簡單處理後，便跟著洪洗象向清溪鎮行去。溫華死裏逃生，對洪洗象佩服得五體投地，圍著他問東問西，洪洗象也不惱，耐心解答，言語風趣，絲毫不像得道高人。
    徐小栓一邊運功逼出肋下的餘毒，一邊默默觀察著洪洗象。這位未來道門魁首的出現，是意外？還是某種必然？他想起原著中徐脂虎的悲慘結局，心中不由一緊。
    清溪鎮不大，卻十分清淨雅致。武當別院位於鎮子邊緣，依山傍水，環境幽靜。有道童提前得了消息，早已打掃好房間，備下齋飯。
    安頓下來後，傷員得到了更好的救治。徐小栓的傷不算太重，敷上武當特製的金瘡藥後，已無大礙。
    晚間，齋飯過後，徐鳳年難得沒有胡鬧，而是邀請洪洗象在院中涼亭喝茶。徐小栓作為護衛，侍立在不遠處。
    月光如水，灑在庭院中。徐鳳年與洪洗象相對而坐，一時間竟有些沉默。
    徐鳳年把玩著茶杯，忽然開口道：“洪道長，聽說……你算卦很準？”
    洪洗象笑了笑：“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世子想算什麽？”
    徐鳳年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洪洗象：“我想算一算……我大姐，徐脂虎的命數。”
    亭外的徐小栓心中猛地一凜！來了！徐鳳年果然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洪洗象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淡去，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天機莫測，命數無常。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是福。”
    “是不是福，我自己會判斷。”徐鳳年語氣堅決，“我隻想知道，我大姐的命，能不能改？”
    洪洗象看著徐鳳年眼中那深藏的擔憂和執念，輕輕歎了口氣。他掐指默算，指尖有微光流轉，眉頭漸漸蹙起，臉色甚至變得有些蒼白。
    良久，他放下手，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沉重：“紅鸞星動，劫難早種。鳳棲梧桐，烈火焚身。此乃天命之數，根深蒂固，牽扯因果極大……難，難，難！”
    連說三個“難”字，仿佛耗去了他極大的心力。
    徐鳳年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指緊緊攥著茶杯，指節發白：“一點辦法都沒有？”
    洪洗象目光望向遙遠的南方，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無盡時空，看到了那注定悲慘的結局。他緩緩道：“除非……能有逆天改命之力，斬斷宿世孽緣，移星換鬥，或許……有一線生機。但此舉無異於與天爭命，代價巨大，且成功希望渺茫。”
    逆天改命？與天爭命？
    徐鳳年沉默了，眼神變幻不定。
    亭外的徐小栓也是心情沉重。果然如此嗎？連洪洗象都認為難以更改？那紅衣女子，難道注定要香消玉殞？
    不！既然我來了，知道了，就不能眼睜睜看著！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係統！“推演優化”功能能否推演命數？雖然希望渺茫，但“氣運探查”或許能看出些端倪？甚至……那本坑爹的《驚雷焠體訣》如果練成，是否也算擁有了一絲“逆天”的力量？
    雖然這一切看起來都遙不可及，但總好過絕望！
    就在這時，洪洗象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目光忽然轉向徐小栓，清澈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他的內心。
    徐小栓心中一凜，連忙低下頭。
    洪洗象卻並未說什麽，隻是對徐鳳年道：“世子，命數雖定，但人定亦能勝天。事在人為，莫要過早絕望。或許……變數已在眼前。”
    他的話語意味深長，目光似乎又在徐小栓身上停留了一瞬。
    徐鳳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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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徐小栓輾轉難眠。徐脂虎的命運，洪洗象的話語，係統的可能性……在他腦中不斷盤旋。
    他起身來到院中，卻發現洪洗象也並未入睡，正負手立於月下，望著天穹星辰。
    徐小栓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恭敬行禮：“洪道長。”
    洪洗象轉過身，溫和地看著他：“徐居士，有事？”
    徐小栓一咬牙，問道：“道長，方才所言逆天改命……是否真有可行之法？無論多難，總該有一線希望吧？”
    洪洗象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並非單純好奇，緩緩道：“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世間萬物，總有一線生機。但這線生機，往往需要難以想象的代價和機緣去換取，甚至需要……應劫之人。”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道：“徐居士似乎身負異數，命格模糊，未來變數極大。或許……你真能成為那‘其一’也說不定。”
    徐小栓心中巨震！洪洗象難道看出了什麽？
    “當然，”洪洗象話鋒一轉，“在此之前，你需要擁有足以插手此等因果的實力。否則，不過是螳臂當車，徒然送死罷了。”
    實力！又是實力！
    徐小栓握緊了拳頭。八品，遠遠不夠！指玄？天象？甚至陸地神仙？
    路漫漫其修遠兮！
    但至少，他看到了那麽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
    “多謝道長指點迷津！”徐小栓鄭重行禮。
    洪洗象擺擺手，仰頭望月，不再言語，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孤寂和縹緲。
    徐小栓知道，關於徐脂虎的命運，他記下了。無論多難，他都要嚐試去改變它。
    這不僅是為了徐鳳年，為了那個未曾謀麵的紅衣女子，也是為了證明，既然他來到了這個世界，總該有些不同。
    變數已生，人定勝天。
    他看向南方，仿佛看到了那座江南煙雨中的樓閣，和那一抹驚豔了時光的紅衣。
    命運，能否更改？
    答案，需要他用未來的刀和血去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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