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蕩營如同一群融入夜色的惡狼，悄無聲息地穿梭在北涼與北莽交錯的邊境山地間。張嵩帶領的斥候哨如同最靈敏的觸角，始終遊弋在隊伍前方數裏，清除著零星的北莽哨探，並不斷傳回前方情報。
    徐小栓根據斥候回報和腦海中的地圖，不斷調整著行進路線。他們避開官道和主要隘口，專走崎嶇難行的山間小徑、幹涸的河床。得益於前期嚴酷的邊境巡邊經曆和對《遁甲天書》殘篇的初步理解，徐小栓對這類地形的把握遠超常人，總能找到最隱蔽、最快捷的路徑。
    五日後，跳蕩營已成功滲透至北莽大軍主力側後方約百餘裏處。這裏的地勢相對平緩，出現了連接北莽前線與後方補給基地的輜重通道。
    “大人，前方十裏，發現一支北莽運糧隊，約有馬車五十輛，護衛騎兵一百人，民夫二百餘人。正在野馬河穀休整，預計一個時辰後繼續出發。”張嵩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徐小栓身邊，低聲匯報。
    野馬河穀？徐小栓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附近的地形圖。那是一條東西走向的寬闊河穀，官道穿行其間，兩側是起伏的土坡，植被稀疏。
    “護衛首領什麽實力？車隊結構如何？”徐小栓追問。
    “護衛首領約是五品武夫氣息。車隊前後各有三十騎，中間四十騎分散警戒。馬車滿載，行進速度不快。”
    五十輛車，一百護衛。這是塊肥肉，但也紮手。尤其是那一百名護衛騎兵，若是正麵衝突，跳蕩營即便能勝，也必然損失慘重，不符合襲擾作戰的原則。
    徐小栓目光閃動，迅速做出決斷：“不吃掉它，但要讓它痛！傳令下去，工兵哨上前，於河穀東端出口三裏外，官道最狹窄處，設置陷馬坑、絆索，將帶來的鐵蒺藜撒布開來！弩箭哨，占據河穀兩側土坡製高點，隱蔽待機！韓七，你的狼筅哨在陷馬陣後列陣，一旦敵騎混亂，阻止其步兵衝鋒！突擊哨隨我機動，聽我號令，直撲其車隊中段，以火油、轟天雷焚毀糧車為主，一擊即走，不得戀戰！”
    “得令！”眾人低聲應諾，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憋了這麽多天，終於可以動手了！
    跳蕩營如同精密的機器，迅速行動起來。工兵哨的漢子們如同地鼠般，在官道上快速挖掘、布置，手法嫻熟老辣。弩箭哨的射手們則匍匐在枯草與亂石之後，弩箭上弦，呼吸平穩。韓七帶著狼筅哨在陷馬陣後默默列隊，猙獰的枝杈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徐小栓則帶著近百名最悍勇的突擊隊員，借助地形掩護，悄然運動至河穀中段，靠近官道的一側土坡後，靜靜地等待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河穀中的北莽運糧隊休整完畢，再次啟程。車輪滾滾，馬蹄嘚嘚，混雜著民夫的吆喝和北莽騎兵不耐煩的嗬斥聲，緩緩向著跳蕩營設伏的東端出口而來。
    徐小栓屏住呼吸，看著隊伍逐漸進入伏擊圈。最前方的三十名北莽騎兵毫無察覺地踏入了陷馬區！
    “噗通！”“唏律律——！”
    慘叫聲和戰馬悲鳴驟然響起！前排騎兵人仰馬翻，後續的收勢不及，接連撞上，頓時亂成一團！鐵蒺藜刺穿了馬掌，絆索拉倒了騎士，原本整齊的隊伍瞬間堵塞、混亂！
    “敵襲！結陣！”那名五品修為的護衛首領反應極快，勒住戰馬，厲聲高呼。中間的騎兵試圖向兩翼展開，保護糧車。
    就是現在！
    徐小栓猛地站起身，手中涼刀向前一揮：“弩箭哨！放箭！目標，護衛騎兵！”
    “咻咻咻——！”
    早已等待多時的弩箭如同疾風驟雨，從兩側土坡傾瀉而下！如此近的距離，又是居高臨下，北莽騎兵身上的皮甲如同紙糊一般，瞬間被射倒一片！
    “突擊哨！隨我殺！”徐小栓一馬當先，從土坡後一躍而出，如同猛虎下山，直撲混亂的車隊中段！近百名突擊隊員發出野獸般的嚎叫，緊隨其後！
    “保護糧車！”北莽護衛首領目眥欲裂，揮舞彎刀迎向徐小栓。
    “你的對手是我！”徐小栓根本不與他糾纏，身形一晃，避開刀鋒，內力灌注左拳，一記毫無花哨的崩拳轟在對方馬腹上！
    戰馬慘嘶著側翻，將那首領甩落馬下。徐小栓看也不看，身形如電，掠過糧車，手中火油罐狠狠砸在糧包上，火星一閃，烈焰瞬間升騰！
    其他突擊隊員有樣學樣，或是投擲火油罐，或是點燃轟天雷扔向車底！
    “轟！”“嘭！”
    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衝天！滿載糧草的馬車紛紛被點燃，濃煙滾滾！民夫們哭爹喊娘，四散奔逃，更加劇了混亂。
    “撤！”眼看火勢已起，目的達到，徐小栓毫不戀戰，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哨！
    聽到信號，突擊哨成員毫不猶豫，轉身就向預設的撤退路線狂奔。弩箭哨又進行了兩輪覆蓋射擊，壓製試圖追擊的北莽騎兵，然後也迅速收起弩機，消失在土坡之後。
    韓七的狼筅哨則如同磐石，牢牢扼守住狹窄的出口，那些好不容易從陷馬坑和箭雨中掙脫出來的北莽步兵，麵對那片晃動的鋼鐵荊棘，根本無力突破，隻能眼睜睜看著縱火者揚長而去。
    從發動攻擊到撤離，整個過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當北莽護衛首領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組織起有效的追擊時，跳蕩營早已借助複雜地形，消失得無影無蹤。留給他們的，隻有五十輛熊熊燃燒的糧車，遍地的人馬屍體和傷員，以及衝天的黑煙。
    首戰告捷！
    跳蕩營在預定集結點清點人數，僅輕傷七人，無一陣亡！而戰果，是焚毀了北莽足夠數千人馬食用數日的糧草！
    徐小栓看著遠處天際那抹尚未散盡的黑煙，臉上並無太多喜色，隻有冰冷的平靜。
    “這隻是開始。傳令下去，就地休整兩個時辰，補充體力。下一個目標，北莽在野狐嶺的臨時馬場！”
    星火已燃，接下來，便是燎原之勢！他要讓董卓的大後方，徹底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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