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的硝煙尚未完全散盡，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與火藥混合的刺鼻氣味。跳蕩營的士卒們沉默地打掃著戰場，收繳著尚且完好的兵甲箭矢，補刀未死的北莽傷兵，收集著代表己方戰死弟兄身份的銘牌。勝利的喜悅被眼前的慘烈景象衝淡，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與沉重。
    徐小栓站在一處稍高的坡地上，俯瞰著這片剛剛經曆血戰的穀地。八百對三千，雖是伏擊，但跳蕩營也付出了近百人傷亡的代價，其中近半是跟隨他從落魂穀殺出來的老卒。每一個熟悉麵孔的消失，都讓他心頭如同被剜去一塊。
    “將軍，初步清點完畢。”韓七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來，聲音沙啞，“斃敵約一千二百，俘獲重傷者三百餘人，繳獲完好的戰馬兩百餘匹，兵甲、糧草輜重無數。赫連勃勃……帶著殘部跑了，約莫逃出去五六百騎。”
    徐小栓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能在那種情況下重創敵軍主力，逼退赫連勃勃，已是最好的結果。全殲？以跳蕩營的兵力，在脫離預設陣地後幾乎不可能。
    “陣亡弟兄的銘牌和骨灰，務必收好。傷員立刻進行初步救治，重傷者……想辦法盡快送回涼州。”徐小栓的聲音有些低沉，“繳獲的戰馬和物資，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就地焚毀，絕不能資敵！”
    “明白！”韓七領命，猶豫了一下，又道，“將軍，我們接下來……”
    是啊，接下來該怎麽辦？野狼峪阻擊戰雖然大勝，粉碎了北莽一路奇兵，但整個涼莽大戰的局勢依舊嚴峻。董卓親率的主力正在猛攻懷陽關，慕容垂也在流州方向施加壓力。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名背負著紅色令旗的傳令兵，在張嵩的引導下，狂奔而至，滾鞍落馬，氣喘籲籲地喊道：“徐將軍！懷陽關……懷陽關緊急軍情！”
    徐小栓心中一緊，接過那封染著血汙的羊皮卷軍報，迅速展開。上麵的字跡潦草而急促，顯然是在極其危急的情況下寫就：
    “懷陽關告急！董卓主力日夜猛攻，關牆多處破損，我軍傷亡慘重，箭矢滾木將盡！陳將軍親冒矢石，力斬北莽三員稗將，然敵軍攻勢不減！若援軍不至，懷陽關……恐難支撐三日！——懷陽關守將，陳芝豹印）”
    軍報的最後，蓋著陳芝豹那枚冰冷肅殺的將軍印。
    懷陽關危在旦夕！
    徐小栓握著軍報的手微微收緊。陳芝豹是何等驕傲之人，若非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絕不會發出如此措辭的求援信！懷陽關若失，北涼中部防線將門戶大開，董卓鐵騎可直插腹地，後果不堪設想！
    “將軍！”韓七、張嵩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小栓身上。跳蕩營剛剛經曆一場血戰，人困馬乏，傷亡不小，是否需要休整？還是立刻馳援懷陽關？
    徐小栓大腦飛速運轉。跳蕩營擅長的是襲擾、破襲，而非正麵守城或與敵軍主力硬碰硬。此刻馳援懷陽關，麵對董卓的八萬主力，無疑是杯水車薪，甚至可能將這八百精銳也填進去。
    但是，懷陽關不能丟！那是北涼的脊梁！一旦崩塌，軍心士氣將遭受毀滅性打擊！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傳令！輕傷者隨隊，重傷者由一隊弟兄護送，攜帶繳獲的重要物資和戰死弟兄的骨灰，即刻返回涼州，向世子殿下稟報野狼峪戰況及懷陽關軍情！”
    “其餘所有能戰之士，立刻檢查裝備，補充箭矢，攜帶五日幹糧及全部轟天雷！半個時辰後，出發！”
    韓七一驚：“將軍，我們去哪裏？懷陽關嗎？”
    徐小栓搖了搖頭，目光投向東北方向，那裏是北莽大軍後勤補給線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我們去懷陽關，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我們要去……董卓的老巢附近轉轉！”
    他指著地圖上懷陽關後方，北莽控製區域內的一處地點：“這裏，是北莽前線大軍最重要的物資中轉站之一——‘黑水台’。董卓主力傾巢而出，此處守備必然相對空虛！”
    “圍魏救趙？”張嵩眼睛一亮。
    “沒錯！”徐小栓斬釘截鐵，“我們直插黑水台！若能端掉它，焚其糧草，毀其軍械，董卓前線大軍必亂！屆時，懷陽關之圍自解！就算端不掉，也要鬧他個天翻地覆，逼董卓分兵回援！”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計劃！深入敵軍腹地，攻擊其重要後勤節點，這比在野狼峪設伏風險大了何止十倍！
    但跳蕩營的將士們，在經曆了落魂穀的絕望和野狼峪的血火後，眼神中非但沒有畏懼，反而燃起了更加熾烈的火焰！
    “媽的，幹了！捅他董卓的腚眼去！”韓七獰笑一聲，重重抱拳。
    “斥候隊保證把路探明！”張嵩毫不猶豫。
    其餘軍官也紛紛表態，無人退縮！
    看著這群嗷嗷叫的部下，徐小栓心中豪氣頓生。這就是他的跳蕩營！一把永遠指向敵人最痛處的尖刀！
    “好！立刻行動！”徐小栓將懷陽關的求援軍報小心收好，目光堅定。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為岌岌可危的懷陽關，為整個北涼，殺出一條血路！這場涼莽大戰的走向，或許就將因跳蕩營這次孤注一擲的深入，而發生意想不到的偏轉！
    【係統提示：接受隱藏連鎖任務“圍魏救趙”。第一階段：抵達並偵察黑水台。任務獎勵：視後續行動效果而定。警告：此任務極度危險，失敗率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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