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軍逆案。”
    這五個字一說出口，一瞬間，場中所有大梁之人的臉色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梁帝蕭選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侍立一旁的禁軍統領蒙摯，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地握緊了拳。
    太監高湛剛把頭埋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喘。
    許久。
    “咳咳。”
    梁帝蕭選的一陣咳嗽聲打破了沉默，臉上強擠出一個笑容。
    “雲溪殿下，為何要突然問起此等陳年舊案？”
    “此案……人證物證俱全，當年也已上報天朝備案，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陌靈輕笑兩聲，語氣平靜。
    “梁帝勿要多想，此事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
    “唉。”梁帝輕舒了口氣，正想再說些什麽時，卻被陌靈的下一句話激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淩厲。
    “關於這個案件，我還有幾個不解之問，不知梁帝陛下可否為我解答。”
    看著陌靈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梁帝無奈的在心裏歎了口氣，但臉上仍是滿臉的笑容。
    “雲溪殿下請問，朕……定然知無不言。”
    ………
    “梁帝陛下不必在意今天的這個問答，本殿下也隻是隨口一問，梁帝不必過於掛心。”
    說完，陌靈就起身，示意今日的談論到此結束。
    看著陌靈離去的背影，梁帝癱坐在龍椅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今日這位雲溪殿下又問了些事，並且沒有深究，那這是不是代表著自己往後也不必再擔心大夏的追責？
    而蒙摯站在一旁，眉頭緊鎖，心中波瀾起伏，若有所思。
    ……
    回到居住的宮殿，陌靈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果然，事情根本就沒有原著小說裏寫的那麽簡單，剛剛這梁帝的回答堪稱完美，一切都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既然這樣，那她也隻好用更物理的方式來解決這一切後患了。
    “殿下。”
    劉嬤嬤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輕聲喚道。
    “可是累了？老身觀您臉色不甚好看。”
    “沒事。”
    陌靈連忙擺了擺手，沉吟片刻，向她問道。
    “劉姑姑，這大梁京城，近日可有什麽趣聞？”
    劉嬤嬤眉頭微皺，想了想。
    “殿下，明日大梁朝堂之上，會有一場‘朝堂論禮’，據說是為了爭論太子生母越貴妃與嫡母言皇後的尊卑位份，以及……祭祀典禮時的禮儀規製。”
    “哦？”陌靈挑了挑眉。
    “那看來，這大梁的太子之位，也並非穩如泰山啊。”
    “殿下要去觀禮嗎？”
    “不去。”
    陌靈果斷搖頭拒絕。
    “這種口舌之爭，無聊得緊，我何必去看呢？”
    “對了，劉姑姑，明日論禮結束後，你去把那位太子殿下給我叫來這裏一趟，就說我有事找她。”
    “是。”
    劉嬤嬤躬身應道。
    ……
    次日，大梁朝堂之上。
    一切正如原著小說裏的一樣，朝堂論禮，並最終蕭景宣輸了。
    蕭景宣在前往母妃越貴妃宮中的路上，劉嬤嬤忽然出現攔下了他。
    “梁太子，我家雲溪殿下有請。”
    劉嬤嬤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蕭景宣心中一驚，不敢拒絕，隻能提出讓母親越貴妃跟著一起前往陌靈居住的宮殿。
    ……
    “臣大梁太子蕭景宣貴妃越氏，見過上國雲溪殿下。”
    兩人恭敬行禮道。
    看著一同前來的越貴妃，陌靈微微皺眉，但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示意二人坐下。
    “兩位，先坐吧。”
    “是，我等遵令。”
    剛坐下，蕭景萱就有點迫不及待的問。
    “雲溪殿下，不知你找臣可是有什麽事嗎？”
    陌靈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語氣平淡，但卻暗含不滿。
    “梁太子，你覺得你父皇如何？”
    “這……”蕭景宣一時感到有點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一旁的越貴妃見狀，連忙搶著說道。
    “雲溪殿下，我國陛下自然是英明神武，勤政愛民……”
    “梁太子，”陌靈輕笑兩聲，目光平靜的看著蕭景萱。
    “你也是這般認為嗎？”
    蕭景宣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發毛，隻能硬著頭皮道。
    “雲溪殿下，我母妃說的對，父皇自是英明。”
    她嘴角微微上揚，出現一抹冷笑，手腕一翻，徑直出現了一遝紙張。
    “梁太子，好好看看吧。”
    話音剛落，劉嬤嬤就識趣的上前接過這遝紙張，並遞給了他們。
    “十二年前，赤焰軍謀逆一案。”陌靈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語氣平靜，但卻帶著一種壓迫感。
    “經本殿下查證，已可斷定，這一切都是你父皇蕭選，為鏟除異己，憑空捏造證據，構陷忠良，致使七萬將士含冤埋骨梅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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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頓了頓，有些玩味的繼續說道。
    “梁太子，你說，依我大夏宗主國之規，如此欺上瞞下之行徑，該如何論處你的這位父皇？以及整個大梁皇室？”
    這……這不可能。”
    蕭景宣猛地搖頭，臉色瞬間慘白，手中的紙張散落一地，嘴裏在喃喃道。
    “父皇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這一定是假的。”
    “嗯？”
    越貴妃瞬間反應了過來，拉著蕭景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雲溪殿下，此事……此事我們母子全然不知情啊，請殿下明鑒。”
    陌靈嘴角微微上揚，慢慢站起身，緩步走到他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我對你們知情與否，並不感興趣。”
    “本殿下隻是覺得，你們的這位父皇，實在是蠢得可以。”
    “既然已經決定行此齷齪之事，卻又做得如此不幹淨，居然還留下了這如此多的把柄，而現在更是險些讓我大夏天威蒙塵。”
    蕭景宣緩緩抬起頭，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和恐懼。
    陌靈看著他這副不堪大用的模樣，搖了搖頭，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心裏冷笑。
    “果然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難怪在原著小說中被人耍得團團轉，不過這也正好，上位後方便控製。”
    越貴妃很快鎮定下來，重重磕了一個頭，顫聲問道。
    “臣妾……臣妾鬥膽，請問雲溪殿下告知此事，是何用意？”
    陌靈看了她一眼，有點感到意外，淡淡說道。
    “你們近日，不是都在爭搶一位號稱‘得之可得天下’的江左梅郎嗎？”
    母子二人聞言一愣。
    “他的本名，叫做林殊。”
    “林殊，”越貴妃輕念了一下這個名字。
    但下一秒，她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拉著蕭景宣重重磕頭。
    “雲溪殿下，他……他不是十二年前就死在梅嶺了嗎？”
    “嗯？”陌靈看著她那顫抖的豐滿身軀，玩味的說道。
    “誰告訴你說他一定死了？”
    “殿下饒命，我們母子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越貴妃拚命拉著蕭景萱磕頭，口中念念有詞地求饒。
    “看來差不多了呀。”陌靈在心中暗自點頭。
    她再一次緩緩站起身，走到他們的麵前，俯下身，輕聲說道。
    “皇帝多病，國賴長君，太子當勉勵之。”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蕭景宣和越貴妃耳邊炸響。
    兩人的呼吸瞬間凝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陌靈。
    陌靈輕笑一聲，直直起身，重新坐回座位，語氣恢複平淡。
    “梁太子，回去好好想想吧，本殿下還會在這金陵城，再待上三日的。”
    她揮了揮手。
    “劉嬤嬤，送梁太子和越貴妃回去吧。”
    “兩位，請吧。”
    劉嬤嬤立刻上前，語氣平淡。
    兩人顫抖著互相攙扶著對方起身離去，在到門口，蕭景宣還摔了一跤。
    劉嬤嬤回到殿內，看著若有所思的陌靈，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問道。
    “殿下，老身……想詢問，您方才所言赤焰軍案之事，當……當真？”
    陌靈沉默了片刻，最終緩緩點了點頭。
    “是。”
    “那殿下你此舉……”
    “劉姑姑，”陌靈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木已成舟，我們已無法改變，現在我們能做的是如何將此事的影響降到最低，以求最大限度地……維護帝國和陛下的臉麵。”
    “當然，也為了我自己。”
    她在心裏順便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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