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在聽到陌靈的話後，心裏莫名湧現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正當他想開口說換個地方讓她稟報，或隨便找個借口轉移話題時，一道人影也站了起來。
    “陛下，臣狄仁傑有本啟奏。”
    狄仁傑拱手抱拳，神色嚴肅，聲音清晰有力地回蕩在大殿之中。
    陌靈見狀笑了笑，也是先重新坐下了。
    李世民看到狄仁傑站了起來，心裏莫名的鬆了口氣，畢竟這也算是轉移話題了。
    但他接下來千算萬算沒想到的是這兩人說的會是同一件事。
    “狄卿，可是有何事啟奏啊？”
    “啟稟陛下。”
    狄仁傑躬身，語速平穩卻字字重若千均。
    “今日午後，臣於大理寺審理張宇強奸殺人、屠戮孫氏滿門一案時，案情已基本結束，張宇罪證確鑿。”
    “但是，”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
    “在最終定案之際，雲溪公主麾下的一名天人強者，竟從張宇身上探查出了魔族的氣息。”
    這話一說出口，大殿之內，瞬間一片嘩然。
    “什麽，魔族？”
    “狄大人此言當真？”
    “張宇竟然與魔族有關係？”
    “這……這怎麽可能？”
    “難怪張宇能這麽快突破神通境，原來是與魔族有聯係。”
    ………
    李世民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摸著椅子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狄仁傑。
    “狄卿，此言當真？你可有確鑿證據？”
    “陛下，此案卷宗在此，請陛下查閱。”
    狄仁傑從袖子裏掏出來一份卷宗，遞給了身旁的一個宮女。
    李世民接過查看，臉色越看越黑。
    魔族，乃是整個大陸的公敵，任何與之牽扯的事情，都絕非小事。
    這件事如果隻是涉及張宇一個人那還隻是小事，但卷宗上也清楚的記載著十九皇子李寧在這件案子上是如何多次維護張宇，以及他最後是如何一掌殺了張宇的。
    他知道狄仁傑是不會胡編亂造的，也不會參與那些所謂的黨爭，所以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件事必須妥善處理，至少得先壓下，不然一個不好，整個大唐都得跟著丟臉。
    他猛地把卷宗放入，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了陌靈。
    “雲溪公主，你剛剛想說的也是此事吧？”
    陌靈再次站了起來，躬身行禮，毫不猶豫的點頭。
    “是。”
    她頓了頓，繼續道。
    “唐皇陛下，魔族乃大陸公敵，當年各國締結盟約，凡與魔族有染者，無論身份高低，天下皆共誅之，而其背後勢力也需接受徹查，以防魔患蔓延。”
    “雲溪公主所言極是。”
    大夏駐大唐使臣沈大使也站了起來。
    “唐皇陛下，魔族之事事關重大，此事我定會如實稟報我國夏皇陛下。”
    接著其他各國的大使也陸續站了起來，話語相似。
    看著各國大使基本都站起來請求徹查，或稟報各國皇帝，李世民沉默了。
    他明白，這件事就算自己有心要袒護，現在也必須先給一個態度，一個下定決心徹查的姿態。
    他沉吟片刻，目光看向了大唐的文武百官的席位上，語氣嚴肅。
    “張環何在？”
    “陛下，老臣在。”
    一名身著紫袍、麵容略顯老態的臣子應聲出列。
    “張環，”李世民聲音冰冷。
    “張宇是你張家子弟，他與魔族有聯係，你可知情？他平日還有何不軌行徑？今晚都給朕一並說來。”
    張環身體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頭觸地。
    “陛下明鑒，老臣……老臣對張宇勾結魔族之事，是一概不知啊。”
    “至於他平日裏喜歡做什麽……”
    他頓了頓，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繼續道。
    “陛下，臣隻知張宇這半年來與十九皇子李寧殿下走的很近，其餘的，老臣實在是不清楚。”
    李世民眼神微凝。
    “張卿請先起來吧，你是朕倚仗的大唐重臣，你的話，朕還是相信的。”
    “謝陛下信任。”
    李世民又看向了皇子公主所在的位置，目光落在了李寧身上。
    “十九……”
    李寧臉色極其的難看，喊罵一聲老東西、見風使舵的小人，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跟他許下各種承諾，現在反手就說什麽都不知道，全都推在他身上。
    你媽逼的，老東西，別讓我找到機會弄死你。
    李寧在聽到傳話後，也是立刻離席出列，跪倒在張環身旁。
    “父皇明鑒，兒臣絕不可能與魔族有聯係。”
    “兒臣與張宇之所以私交密切，是因為兒臣與他有些共同的愛好，這才時常聯係。”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
    “下午兒臣去大理寺也隻是為了……為了纓兒，但沒想到恰巧碰到了這件事，當時為了保護在場的眾人安全，尤其是雲溪公主，兒臣這才當場把他擊殺。”
    李世民冰冷的眼神看著他，殿內也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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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事，他剛剛已經全部知曉了，陌靈、雲纓當時確實是在場。
    但你說保護，這就有點在騙傻子了，沒聽到剛剛狄仁傑有說當時在場的還有一位天人境強者嗎？
    這還需要你出手保護？你這是想殺人滅口吧？
    李世民看向了陌靈，目光深遠。
    說實話，他現在已經有點懷疑這一切都是她的布局了，或者她知道這一切，但不願意徹底撕破臉，又或者……
    呃，當時劉嬤嬤完全是可以阻止的，但是沒出手，原因懂的都懂。
    “唉，“李世民在心裏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不過既然陌靈當時都眼看著張宇被擊殺，那說明對方……有預謀，絕對有預謀。
    夏啟，狗東西，派個打又打不得，殺又殺不得的人過來，惡心我是吧？
    最終，他做出了決斷，沉聲開口。
    “狄卿。”
    “臣在。”
    “朕命你全權負責，徹查張宇勾結魔族一案。”
    他的聲音堅定，語氣冰冷。
    “無論此案涉及到誰，就算是皇子、太子，也都給朕一查到底。”
    “讓朕給天下人，給大陸各邦國一個明確的交代。”
    “臣，領旨。”
    狄仁傑深深一拜，領命退下。
    “十九，回去好好靜心想想，以後不能再隨意交友，知道嗎？”
    “是。”
    李寧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來他父皇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兒臣明白。”
    這個時候，就變成陌靈的臉色有些不好了。
    她沒想到這李寧的份量在李世民的眼中居然這麽高，這種幾乎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居然也隻是關他禁閉。
    她還以為李寧也就一般般呢，但現在得重新審視過了。
    既如此，那看來接下來是不能夠直接提出解除婚約了，隻能先換一個較為穩妥的方法了。
    “唐皇陛下，”陌靈再次開口，聲音溫和，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恭敬。”
    “雲溪公主可還有何事？”
    李世民的語氣帶著一絲警惕。
    陌靈微微欠身。
    “陛下，我有一事相求，還望陛下答應。”
    “哦？”
    聽到是請求，他的語氣也重新變得溫和，但警惕還在。
    “雲溪公主，請先說說看吧。”
    “陛下，雲纓是我表妹，自幼親密。今日下午相聚時，她言語間十分向往大夏風光，希望能隨我一同返回大夏小住一段時日。”
    陌靈眨了眨眼，語氣盡顯“真誠”。
    “隻是，考慮到雲纓表妹已與李寧殿下定下婚約，我不敢擅自做主同意。”
    “故而，今夜特借此機會，懇請陛下準許，同意雲纓隨我前往大夏暫住。”
    這話一說出口，大殿內的氣氛瞬間被一種微妙取代。
    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知曉內情的大唐權貴，全都一臉玩味的看向了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的李寧。
    雲纓一直抗拒婚姻的事，在整個長安城也不是什麽秘密，可以說是人盡皆知了。
    李寧握緊了拳頭，眼神死死的盯著陌靈。
    天殺的，他是跟這個大夏的雲溪公主是有仇？
    她來了才兩天，加上今天晚上，自己已經連續在他手上吃了兩次癟了。
    呃，其實他們還真有仇，是轉生前的，不過目前誰都不知道。
    他費盡心思才讓李世民同意賜婚，眼看著不僅可以抱得美人歸，還可以順勢把整個雲家的勢力收入麾下。
    可現在，他媽的，說的好聽是去玩，說的不好聽就是老娘不嫁你、要逃婚。
    正當他想站起來說些什麽時，一直充當背景板的長孫皇後開口了，語氣盡顯溫柔。
    “陛下，臣妾覺得雲溪公主所言可行。”
    “雲纓這孩子我也是看著長大的，她從小性子就活潑，讓她出去走走，見識一下大夏的風土人情，於她成長也是好事。”
    “更何況，兩人姐妹情深，想要相聚，也是人之常情。”
    李世民沉默了一下，接連看向了陌靈、李寧、雲纓三人。
    看到李寧還是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他不免的搖了搖頭。
    雲纓抗拒賜婚之事，他早聽人講起過了，本來他還不以為然，但現在……
    下一秒，他就把今晚發生的這一切都串聯了起來，心中出現了一個猜測？
    難道陌靈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幫助雲纓解除婚約？
    可這也不太對吧，據他所知，陌靈和雲纓雖然是表姐妹關係，但要說關係有多親密，那好像也就這樣吧？
    聽清這一切，他展顏一笑，仿佛剛才的凝重從未發生。
    “觀音婢所言極是。”
    “雲溪公主，雲纓想去，就讓她隨你去吧。”
    “年輕人，多出去走走看看，是好事，朕準了。”
    “雲纓謝過陛下，謝過皇後娘娘。”
    雲纓雖然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麽，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好事。
    陌靈也躬身一禮，“多謝唐皇陛下，皇後娘娘成全。”
    李寧看著這一幕死死地攥著拳頭，但卻也隻能低著頭，將所有的憤怒與不甘強行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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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宮宴接近尾聲，賓客開始陸續告退。
    陌靈剛起身，雲纓就立刻蹦跳著過來，緊緊抱住她的手臂，臉上是掩不住的興奮。
    “表姐，這就是你說的幫我嗎？”
    雲纓湊在陌靈耳邊，小聲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是要……”
    話音未落，李寧就走到了她們的身前，雲纓見到他立刻閉嘴。
    “雲溪公主。”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著陌靈拱手。
    “纓兒……性子跳脫，接下來這段日子，就有勞公主多多費心照料了。”
    雲纓剛想張嘴懟回去，就被陌靈直接阻止了。
    陌靈看著他，臉上依舊是完美的笑容。
    “李寧殿下客氣了。雲纓是我表妹，我自會好生照料，不勞殿下掛心。”
    “同時，我也希望殿下‘清者自清’。
    “好……多謝公主提醒。”
    李寧咬著牙說道。
    離開太極宮，走在通往宮外的路上，雲纓忍不住再次問道。
    “表姐，你剛才為什麽不直接跟陛下說取消婚約啊？”
    陌靈停下了腳步，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傻丫頭，飯得一口口的吃，路也得一步步的走。”
    “你這事，急不得。”
    “哦……”雲纓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又問道。
    “那表姐，你今晚住哪裏啊？是跟我住在一起嗎？”
    “我自然是回鴻臚寺住。”
    陌靈下意識地答道。
    “那裏才是接待外賓的正規住所。”
    “啊？我還以為你今晚跟我住呢。”雲纓眼中閃過失望的神色，心情低落。
    “你呀，”
    陌靈看著她，眼中帶著一絲戲謔。
    “今天晚上回去，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跟伯父伯母說你要跟我去大夏‘小住’的事情吧。”
    “啊，對哦，我怎麽跟我爹娘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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