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藥根裏藏著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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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知夏腰間的藥囊撞來撞去的,那銀鈴鐺就跟碎玉似的,響個不停。
前營的火把,在寒風裏頭晃悠呢。還沒走近呢,就聽到老遠傳來那種特別粗重的喘氣聲,還夾雜著利器割肉時那種悶悶的聲響。
雲知夏趕忙撩起裙子角就衝進了帳子。哎呀,一進去那濃重的血腥味就直往人腦袋上撞,差點沒把人給熏暈過去。就見張鐵柱正舉著菜刀往自己左臂上砍呢,那刀背都已經把胳膊砸得血肉模糊的了。
再看李二牛,抱著自己的右腿在那啃呢,從牙印裏滲出來的血把褲腳都染成深褐色了。
還有那個王三順,更嚇人,拿著火折子在燒自己的手背呢,那燒焦的皮味和肉香味一股腦地往鼻子裏鑽。
“快按住他們!”雲知夏反手就把帳簾扯過來,朝著張鐵柱的手腕甩過去,那菜刀就“當啷”一聲掉地上了。
幾個親兵撲上去想按住他們,可那些發了瘋的士兵跟瘋牛似的,一下子就把親兵撞得東倒西歪的。
雲知夏咬著牙,伸手在藥囊裏摸索出銀針,把指尖在燭火上烤了烤。“膻中穴!”她大喊了一嗓子,然後那銀針就準準地紮進了張鐵柱的胸口。
這士兵就猛地一哆嗦,喉嚨裏發出像野獸一樣的嗚咽聲,然後就癱軟在地上了。
李二牛還在那掙紮呢,雲知夏二話不說,抄起案子上的藥杵就朝著他的後頸砸了過去。“別使蠻勁兒!”她一把拽過親兵的腰帶,就把人給捆住了,然後喊道:“拿冰盆來!”當冰水澆到李二牛臉上的時候,他這才打了個冷戰,眼白翻得那叫一個嚇人,嘴裏直喊:“疼……疼死我了……”
王三順的手都被燒得不成樣子了。雲知夏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看著自己,問道:“你能瞧見我不?”
那士兵的瞳孔散得就像一團黑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身後,嘴裏嘟囔著:“蛇……好多蛇在咬我的胳膊……”
雲知夏的後脖頸直冒冷汗,順著往下流。
她拽過手帕擦了擦手,從藥囊裏掏出一個青瓷小瓶。朝著傻站著的小藥童抬了抬下巴,說道:“采血。”
銀針紮進王三順的指尖,血珠剛滴進顯影藥水,淡青色的熒光就像有了生命似的,在瓶底遊來遊去。
“迷心引。”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渣子似的。
上輩子在毒經裏看到過這種西域來的奇毒。這毒潛伏期有三個月,發作的時候就會引發患者體內舊傷的疼痛,再用幻覺把痛苦放大,讓人想自殘來解脫。
更要命的是,這毒代謝後的熒光,隻有沈家獨門的顯影藥水才能看見。
“把所有的禦寒丸都封存起來。”她把腰間的銀鈴鐺扯下來,係在帳杆上,又吩咐道:“去藥庫,把近三個月發出去的都收回來。”小藥童剛要跑,她又加了一句:“連藥渣都不許剩。”
藥庫的賬本攤在桌子上的時候,雲知夏的指甲差點就掐進手掌心裏了。三個月前就開始發的禦寒丸,那裏麵用的紫花地丁啊,全都蓋著鄭元通商會的印呢。
她拿起半片幹巴巴的藥材,對著月光瞅那根須。哎呀,那紋理幹巴巴、硬邦邦的,就跟老樹皮似的,沾著的泥灰啊,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青黑色。“南境山道上采的紫花地丁,根須應該是軟乎乎的,沾著的泥顏色也得潤潤的才對。”她把藥材往桌上一拍,說道:“去把管運輸的老馬夫給我叫來。”
老馬夫進來的時候,鞋跟在地上蹭得嘎吱嘎吱響,那聲音可刺耳了。
雲知夏就盯著他那直打顫的手指頭看,突然伸手抓起桌上還沒拆封的藥材包。
用指甲輕輕一刮,表層的浮土就簌簌地往下掉,下麵露出暗紅色的泥,就跟被血浸過的凍土似的。
“這是北境凍原的血泥啊,隻有冬月的時候才能采到呢。”她把泥塊拍到老馬夫跟前,“你簽的通關文牒,寫的可是南境啊?”老馬夫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煞白,跟紙似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結結巴巴地說:“小……小的也不知道啊……”
“搜馬廄!”雲知夏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墨七掀簾子進來的時候,手裏捏著半張燒剩下的紙。
那上麵的墨跡被水給泡得模模糊糊的了,可還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赫連”這兩個字。那可是敵國醫官赫連策的姓呢。
“阿灰。”雲知夏把隨侍的藥童叫過來,“你把正品的紫花地丁和軍供的紫花地丁各泡一份酸堿試液。”藥罐裏的水才剛燒開呢,那正品的根須就慢悠悠地滲出鵝黃的汁液來了,就跟春天小溪裏的冰開始融化似的。
再看那軍供的藥材啊,“滋啦”一下,水麵上就冒出來好多細密的黑斑,那股子腥臭味兒直往人鼻子裏鑽,熏得人直想嘔。
雲知夏拿銀針挑起來一塊兒爛根,冷笑著說:“這東西啊,能認出自己的同類,也能分得清敵人呢。”
為了搞清楚這毒性是咋潛伏的,她就在演武場搭了兩頂帳篷。
左邊的帳篷裏有十個士兵吃的是正品的禦寒丸,右邊那十個士兵吃的是軍供的藥。
到了第三天早上啊,右邊帳篷裏的士兵,拿銀針紮指尖的時候,縮手的速度可比左邊的士兵慢了差不多半拍呢;再拿燭火去照眼睛,瞳孔收縮的幅度也小了兩成。
雲知夏緊緊抓著記錄冊說:“這迷心引正在一點點地啃他們的痛覺神經呢。等過了三個月的潛伏期啊,隨便一個舊傷就能讓他們發瘋。”
就在這天晚上,藥房的窗紙被風給吹起來一個角。
雲知夏縮在藥櫃後麵呢,聞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甜香味兒,還混著鐵鏽味,這正是迷心引穩定劑的味兒。
她就憋著氣,看著那個穿著青布短打的人朝著案上的藥材樣本摸過去。
雲知夏突然說話了:“你身上的味兒啊,比藥還濃呢。”
那個人影猛地哆嗦了一下,轉身就想跑,結果被雲知夏一把抓住了手腕。雲知夏伸手捏住那人的下巴,用力一掰就把嘴給掰開了,隻見脂粉下麵藏著個蠟丸呢。她就問:“軟筋散?是怕被人撬開嘴吧?”
她眼睛盯著對方脖子側邊那道細細的疤痕,又說:“你是誰啊?你是不是中過毒,然後被赫連策給救了的呀?”
那女的一聽,瞳孔一下子就縮緊了,突然就把嘴唇間的蠟丸給咬碎了。
雲知夏可是早有準備的,墨七的銀針“唰”地一下就紮進了她喉嚨那兒的大穴位。
這女的一下子就癱倒在地上了,眼淚和胭脂混在一起,順著臉往下流,嘴裏還說著:“他說……他說這都是為了北境的老百姓……”
雲知夏就說:“我能解你身體裏的毒,可解不了你心裏的信念。”說完就叫人把她關進靜室裏去了,然後自己轉身拿起桌子上還沒拆封的“解毒丸”。
把藥丸扔到清水裏,水麵上就浮起一行小字:“寒夜就要來了,藥爐該燒起來了。”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得“噠噠噠”的,就像下急雨似的。
寒夜?藥爐?
她心裏想啊,邊關的藥爐要是燒起來的話……突然就猛地抬起頭看向窗外,月光把樹影都割得一塊一塊的,像碎片一樣。
“小刀。”她把身邊跟著的暗衛叫過來,“你去庫房拿三份舊的藥單,然後照著這個去仿。”
說完就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字上的墨還沒幹呢,就趕緊吹了吹,又接著說:“要仿得特別像,哪怕是鄭元通商會的老賬房都看不出來是假的。”
小刀把紙接過去的時候,雲知夏眼睛瞅著窗外的夜色,小聲地說:“他們不是想燒藥爐嗎?行啊,那就讓他們好好瞧瞧,到底誰才是能掌控火候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