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今天反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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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臨淵睜著眼,瞳孔深處似有星火重燃。
    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是那樣靜靜地看著雲知夏——目光沉得像要把她整個人鑿進骨血裏。
    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混著頸側尚未褪盡的黑紋緩緩蠕動,仿佛有活物在皮下掙紮。
    可他的手,卻穩穩地抬了起來,一把攥住了她滴血的手腕。
    “別浪費血。”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石磨過鐵刃,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我能控。”
    雲知夏一怔。
    她立刻反應過來——這不是普通的“控製疼痛”。
    她以藥感探入他經脈的刹那,竟清晰“看”到了毒素的流動軌跡!
    那原本如毒蛇般肆虐的黑蠱,此刻竟被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精準的氣機壓製在心脈一角,每一次脈搏跳動,都伴隨著一次短暫的、主動的“痛感激發”。
    他在借痛為引,反煉內息!
    她眸光驟亮。
    前世她研究神經反饋療法時曾設想:若有人能將痛覺轉化為生物電信號,便可實現“以痛禦毒”的逆向調控。
    但她從未想過,竟真有人能在沒有現代儀器輔助的情況下,憑借意誌與武道根基做到這一點。
    “你……什麽時候開始的?”她低聲問。
    “從你紮下那根針起。”他閉了閉眼,喉結滾動,“你的痛,像一把刀,劈開了我識海裏的鎖。我聽見了蠱蟲的叫聲——它怕你。”
    雲知夏心頭一震。
    怕她?不是怕藥,是怕她這個人?
    她來不及深思,迅速取出銀針,在蕭臨淵幾處要穴輕點布陣,穩住他體內動蕩的藥氣。
    隨即轉頭喚道:“小藥燈。”
    盲女小藥燈早已跪坐在角落,雙手捧著一盞青瓷小燈,指尖微顫。
    她雖看不見,卻能感知“心光”——那是藥感共鳴者之間靈魂的輝映。
    “掌令使……”她聲音輕如遊絲,“您的光,是金色的,像朝陽初破雲層。而靖王……他的光原本是黑的,像深井寒潭,但現在……現在有金絲纏進去,像是……被點燃了。”
    “共感穩定了。”雲知夏眸色一沉,語速極快,“他們用雙鼎煉藥,必有信號回傳。既然我能感知他體內的毒流,就能順著這條‘藥感鏈’反向追溯。”
    她取出一管透明藥液,指尖輕彈,滴入蕭臨淵心口封針處。
    藥液瞬間融入經絡,化作一道極細的熒光,順著那根無形的“痛鏈”逆流而上。
    一炷香後,熒光止步於城北方向——一片荒廢多年的藥王廟舊址之下。
    “地宮。”雲知夏收藥入囊,眼神冷冽如刀,“他們把祭壇藏在地下,用活人藥感供養雙鼎。我們,是唯一的‘藥引’。”
    蕭臨淵緩緩起身,披上玄甲,動作雖仍有滯澀,卻已無搖晃。
    他盯著她,聲音低沉:“你打算去?”
    “不是‘我’。”她回頭看他,唇角微揚,“是我們。”
    夜色如墨,冷月懸空。
    兩人悄然潛入荒廟,破瓦殘垣間彌漫著腐草與藥渣混合的詭異氣息。
    小藥燈被留在外圍接應,而他們循著藥感熒光,一路深入地底暗道。
    石階潮濕滑膩,兩側壁上刻滿扭曲的符文,像是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
    終於,盡頭豁然開朗。
    一座巨大祭壇赫然矗立眼前,中央懸著一尊水晶鼎,鼎中金液翻湧,竟與雲知夏體內藥感同頻共振,泛起漣漪。
    四周九具少年盤坐,頸間連著銅管,麵色灰敗,雙眼無神——正是被抽取藥感的“藥童”。
    而壇前,藥陣師玄九正以指尖劃破掌心,鮮血淋漓地繪出最後一道符籙。
    每畫一筆,蕭臨淵便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
    雲知夏瞬間明白:他們在催動“雙鼎共鳴”,以她與蕭臨淵的痛苦為薪柴,煉製傳說中的“歸元丹”——所謂歸元,竟是將兩位頂級藥感者的神魂熔煉合一,成就不死神藥!
    她正欲出手毀陣,玄九卻忽然撕開衣襟。
    他胸膛赫然刻著一座微型雙鼎陣,紋路深入肌理,隱隱泛著血光。
    他不是副手,他是“陣媒”——以自身為引,承接雙鼎之力的活祭品!
    “噗——”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符紙上。
    刹那間,地宮轟鳴,水晶鼎浮空而起,射出金黑雙光,如鎖鏈般直貫雲知夏與蕭臨淵心口!
    黑暗深處,一人緩步而出。
    白九卿立於高台,長袍獵獵,眼中狂熱如焚:“雙鼎已燃,歸元將成!你們的痛,終將化為神藥!”
    光芒鎖心,劇痛如潮。
    可雲知夏沒有退。
    她反而向前一步,反手握住蕭臨淵冰冷的手,指尖嵌入他掌心。
    她望著那翻湧的金黑雙鼎,望著眼前癲狂的敵人,望著這以痛為食的煉獄祭壇,唇角緩緩揚起一抹鋒利至極的笑。
    “他們要我們痛中歸元……”她低語,聲音輕得像風,卻帶著斬斷宿命的銳響,
    “那我們就痛中——”【第157章 今天反煉你(續)】
    “他們要我們痛中歸元……那我們就痛中——反煉。”
    雲知夏話音未落,天地驟變。
    她五指緊扣蕭臨淵掌心,兩人同時閉目,神魂如劍出鞘,共感全開。
    刹那間,藥感與痛感交織成網,不再是被動承受的鎖鏈,而是逆流而上的江河。
    她以指尖為引,將體內那道純粹如朝陽的金光緩緩注入他經脈。
    那不是尋常藥力,而是她畢生淬煉的“本源藥感”——源自千萬次采藥、辨毒、施針中凝練出的生命之力。
    金光所至,蕭臨淵體內殘存的黑蠱如遇烈陽,發出無聲尖嘯,寸寸崩解。
    而他,竟以痛為薪,反哺於她。
    每一次心脈跳動,都是一次主動引爆的痛覺衝擊。
    那黑紋不再隻是毒素的烙印,竟被他以武道意誌煉化為“反噬之火”,順著兩人交握的手倒灌回雲知夏心口。
    黑光如蛇,卻溫順地纏繞她的金光,竟在體內形成陰陽雙旋,生生不息。
    “原來如此……”雲知夏唇角微揚,眸中神采如星火燎原,“你不是在壓製蠱毒,你是在養它,等它變成你的刀。”
    蕭臨淵未答,隻在她識海中傳來一道低沉意念:“你說過——最毒的藥,也能救人。那最痛的傷,為何不能成兵?”
    雙光逆衝!
    那根由藥感與痛感織就的無形鎖鏈,猛然調轉方向,順著水晶鼎射來的金黑雙光逆流而上,直貫鼎心!
    鼎中金液驟然沸騰,泛起詭異漩渦,竟開始倒流!
    四周九具藥童頸間銅管劇烈震顫,原本被抽取的灰敗氣息竟緩緩回湧。
    有人眼珠微動,一絲清明自死寂中複蘇——那是被剝奪的藥感,正在歸還!
    “不——!”玄九怒吼,胸前那座以血肉銘刻的雙鼎陣圖寸寸崩裂,鮮血如泉噴湧。
    他雙膝跪地,手中符紙焚為灰燼,整個人如斷線傀儡般轟然倒下,再無聲息。
    高台之上,白九卿瞳孔驟縮,臉上狂熱首次裂開一道驚惶。
    “不可能!陣已啟動,雙鼎共鳴,豈容你們逆轉?!這是天道歸元之法,是藥魂選定的神祭!”
    他狀若瘋魔,猛然撕開長袍,露出心口一道深嵌皮肉的赤紅咒印——那是“引魂契”的主符,以自身精魄為引,一旦點燃,可焚身祭陣,強行完成歸元丹煉製!
    “我以我命,燃鼎封魂——!”
    他縱身撲向水晶鼎心,指尖燃起血焰,就要獻祭。
    千鈞一發!
    雲知夏猛然睜眼,眸光如刃,直刺蒼穹。
    蕭臨淵在同一瞬睜眸,眼中黑紋盡褪,唯餘寒潭深雪般的冷光。
    兩人無需言語,右手同時探出,銀針破空!
    一針金光耀世,出自雲知夏指尖,蘊藥者仁心,斷因果之鏈;
    一針黑芒裂空,出自蕭臨淵之手,含武者殺意,斬宿命之縛。
    雙針交匯,金黑雙光凝為一道毀天滅地的光束,直擊水晶鼎心!
    “轟——!!!”
    一聲巨響震徹地底,整座地宮劇烈搖晃,石屑如雨墜落。
    水晶鼎應聲炸裂,碎片四濺,如琉璃星辰灑落塵埃。
    那枚懸浮半空、即將成形的歸元丹,在最後一瞬崩解為灰燼,隨風而逝。
    白九卿被反噬之力狠狠掀飛,如斷線紙鳶撞入石壁,口中鮮血狂噴,半邊身子嵌入岩中,動彈不得。
    煙塵緩緩沉降。
    雲知夏緩步上前,裙裾拂過碎裂的符紙與凝固的血痕。
    她俯身,從白九卿顫抖的指間拾起半塊殘符——那是引魂香的信物,邊緣焦黑,沾著未幹的血。
    她凝視片刻,指尖輕撫符麵,忽而冷笑:“你說藥魂歸你?可它現在——認的是我們倆。”
    話音落時,地宮深處,最後一縷引魂香,悄然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