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飛蛇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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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燼計劃用什麽方式對付那個能和金刀門分庭抗禮幾十年的黃河幫時,他自己的麻煩已悄然而至。
朔風如刀,卷起一層層滾燙的黃沙,刮在臉上生疼。一個英俊清瘦的青年男子盤坐在塞外孤峰之上,任憑風沙抽打,身形卻穩如磐石。他緩緩睜開眼,那雙眸子深處,沉澱著三十餘載風沙磨礪出的堅韌與深沉,也時刻透射出一股冰冷的陰鷙與狡詐,仿佛沙漠深處蟄伏的毒蛇,靜待著獵物的靠近。
木盛手指撫過橫在膝頭的飛蛇劍。這早已不是父親木高峰那把粗獷沉重的駝劍。是他通過父親的駝劍改造的。這把劍是他十八歲時在一個萬丈冰淵下無意中獲得的寒冰玄鐵打造而成。整個劍身成條狀,彎曲如蛇,在陽光下泛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慘綠幽光,即使劍身不動的情況下也覺得那劍是活的。雖然無鋒,但鋒利無比,無堅不摧,再經過數十種蛇毒反複淬煉,就這劍風聞久了都能薰倒人。當然這蛇毒影響不到他這常年與蛇打交道的人。劍柄是由蛇尾盤曲成握手狀,劍尖處,精致地雕著一個張嘴的蛇頭。蛇眼的位置,是兩個深邃的黑洞,冰冷地注視著劍尖所指的一切仇敵。這劍還有兩個神秘殺著,至今沒人知道。
自從在商隊經過時得知林平之回到洛陽外公家時,木盛那顆複仇的心就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十年前父親被林平之戲耍侮辱最後殺害的事傳遍天下。這不共戴天之仇為人子者豈能不報?否則自己不但愧為人子,也會被天下武林恥笑。畢竟自己這塞外第一高手“飛蛇郎君”的名號來之不易。
下定決心,木盛猛地起身,拔地而起,竟如無骨之蛇般在空中奇異地一折,輕飄飄落向數丈外一塊風化的巨石。腳尖在那粗糙的岩石表麵隻輕輕一點,石上甚至未曾揚起半點塵埃,人已如一道貼地疾掠的蛇影,射向那沙海盡頭……
洛陽城,金刀門王家府邸。深夜,數名身著勁裝、腰挎厚背金刀的剽悍護衛正常巡邏打更。木盛站在街角一處酒肆的陰影裏,一身黑色夜行衣,狀若無人。經過幾日的細致觀察,甚至還在一個清晨裝成賣菜人混進過王家。所以他對王家大院已大致清楚。已計算出如果失敗要逃命的最佳行動路徑。王家,金刀無敵,名震河洛,門人眾多,不乏高手。絕非塞外那些粗獷魯莽的馬匪可比。再加上林平之本人早已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高手。但毒蛇對獵物的殺戮,從不在於力量的懸殊,而在於那致命一擊的精準和時機。木盛殺人有個好習慣:獅子搏兔,也須盡全力。所以他在塞外大小數十場的拚殺、暗殺下仍然活得很好。
三更梆子敲過,萬籟俱寂。
一道黑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緊貼著王家後院那高大光滑的牆壁“滑”了上來。木盛自創的“蛇皮走位”身法發揮到了極致,他的手指仿佛帶著吸盤,足尖在磚縫間尋找著最微小的著力點,整個身體像極了一條四腳蛇緊貼牆麵,無聲無息地滑過牆頭,落入牆內茂密的花木陰影之中,連一片葉子都未曾驚動。
然而,他雙腳剛剛沾地,身體還保持著落地卸力的微蹲姿態——
“嗤嗤嗤!”
數道淩厲的破空之聲驟然撕裂了庭院的寂靜!寒芒閃爍,竟是數柄雪亮的飛刀,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呈品字形向他立足之處激射而來!角度刁鑽,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
機關術。竟然一進院子就觸動了機關。看來這王家不異於龍潭虎穴。
木盛瞳孔驟然收縮!他二十年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本能反應快過思考!就在飛刀及身的刹那,他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向後一折,脊背幾乎貼到了地麵!那幾柄飛刀帶著刺骨的寒意,貼著他的鼻尖和前胸呼嘯而過,“哆哆哆”幾聲悶響,深深釘入他身後的樹幹之中!
他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在飛刀掠過的瞬間猛地彈起!同時,寬大的袖袍一揚!
“咻!咻!咻!”
三道烏黑的死亡流光,比剛才的飛刀更加陰狠無聲,以更快的速度,射向飛奔過來的巡邏隊!
“呃啊!”
“啊!”
兩聲短促的慘叫幾乎同時響起!顯然有兩人被木盛的蛇形鏢命中!第三處則傳來一聲驚怒的悶哼和金屬格擋的脆響!
“點子紮手!”一個粗豪的聲音怒吼道,帶著濃重的河洛口音。
“放響箭!別讓他跑了!”
瞬間,整個王家後院如同被投入滾燙油鍋的水,徹底炸開了鍋!尖銳刺耳的響箭帶著淒厲的哨音衝天而起,在夜空中爆開一團刺目的紅光!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刀劍出鞘的摩擦聲此起彼伏,無數火把如同鬼火般在亭台樓閣間亮起,將整個庭院照得亮如白晝!
木盛的身影暴露在火光之下。他麵沉如水,眼中沒有絲毫慌亂,隻有冰封般的殺意。他看清了圍上來的人:清一色的王家勁裝,手中握著寬厚沉重的金背砍山刀,刀刃在火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芒,刀柄末端係著的紅綢在夜風中狂舞。至少有二三十人,眼神凶狠,組成一個嚴密的刀陣,殺氣騰騰地向他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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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不知誰吼了一聲,前排七八名刀手同時怒吼,沉重的金刀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或劈或砍或撩,織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刀網,從不同方向朝木盛當頭罩下!刀風激蕩,卷起地上的落葉塵土,聲勢駭人!
避無可避!
木盛眼中厲芒一閃!他沒有後退,反而迎著那片致命的刀網衝了上去!就在刀鋒即將及體的刹那,他的身體猛地向下一沉,整個人如同一條滑膩的黑蛇,竟從兩名刀手揮刀時露出的、不到一尺寬的縫隙中“滑”了過去!蛇皮走位!
滑過的瞬間,他右臂反手一揮!
“嗤啦!”
一道幽碧的弧形劍光如同毒蛇甩尾,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那兩名刀手隻覺得腰間一涼,衝鋒的勢頭猛地一滯,低頭看去,腰間皮甲連同內裏的衣衫已被無聲劃開,一道細長的血線迅速浮現、擴大!緊接著,恐怖的麻痹感和髒腑撕裂般的劇痛洶湧而至!兩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如同被伐倒的木頭般,臉色青黑地栽倒在地,身體劇烈抽搐,口鼻溢出黑血!
木盛腳步毫不停滯,身體借著揮劍的反作用力詭異一旋,避開了側麵橫掃而來的一刀,同時左袖一甩!
“噗!”
一枚蛇形鏢精準地沒入一名試圖從側翼偷襲的刀手咽喉!那刀手眼珠猛地凸出,捂著飆血的脖子,嗬嗬作響地倒下。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多餘。蛇形劍每一次揮出,角度都刁鑽到極致,專攻對方招式轉換間難以防禦的關節、腋下、腰肋。碧綠的劍光在火光下如同鬼魅跳躍,每一次閃爍,必有一聲悶哼或慘叫響起,伴隨著屍體倒地的沉重聲響。蛇形鏢更是神出鬼沒,如同有生命有智慧的毒蛇,從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射出,中者立斃!
庭院變成了修羅場。木盛的身影在刀光劍影和不斷倒下的屍體間穿梭、扭曲、轉折,如同一條在暴風雨中狂舞的毒蛇。他身上的灰衣被劃開了幾道口子,有鮮血滲出,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中隻有那個最終的目標——那燈火通明、位於庭院正北方向的主廳!
“第七個!”
木盛心中默數,飛蛇劍從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自下而上,從一個刀手揮刀下劈時露出的腋下空門刺入!劍尖帶著幽碧的寒芒,輕易穿透了皮甲,刺入心髒!那刀手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生機迅速褪去。
他猛地一腳踹開擋路的屍體,身形毫不停留,如同離弦之箭,直撲那扇敞開的、燈火輝煌的主廳大門!廳內,一個身著錦袍的枯瘦身影,正端坐在主位之上!那人低著頭,似乎對庭院中的慘烈廝殺充耳不聞。
林平之!
殺父之仇,就在眼前!二十年的毒火,終於要在此刻焚盡一切!
木盛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他全身的力量瞬間爆發,速度提升到極致,飛蛇劍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碧綠閃電,帶著積鬱了二十年的刻骨怨毒,直刺廳中那個枯瘦身影的咽喉!劍勢決絕,一往無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刹那!
那一直低著頭的枯瘦身影,猛地抬起了臉!
一張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臉。本該瞎眼的他正輕蔑的看向自己,像看一個死人。木盛非常不喜歡這個眼神,因為他也愛用這個眼神看他昔日的手下敗將。林平之此刻扭曲出一個極其詭異、怨毒到極致的笑容,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
“你是木高峰的兒子?怎麽不用你爹的駝劍了?”一個尖利得如同金屬刮擦、完全不似人聲的聲音,帶著一種瘋狂的笑意,驟然響起!這聲音穿透了庭院的喊殺聲,直刺木盛耳膜!好快的思維能力,僅憑一把駝劍,就知道木盛的身份。其實也不難猜出,畢竟江湖上沒人用過這種彎彎扭扭的武器,加上中劍人的蛇毒,加上木盛那塞外特有黑色粗糙的皮膚,而且金刀門現在如日中天,一般人不敢來生事。另外,以前的金刀門似乎不可能也不敢得罪眼前這個級別的高手……
與此同時,林平之枯瘦如柴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箕張,動作快得如同鬼魅!在他枯槁的手指間,赫然夾著三根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寒芒的銀針!那針尖的藍芒,竟與木盛蛇形劍上的碧磷幽光有幾分相似,卻更加陰邪詭異!
木盛的劍快!但林平之那抬手的動作,卻仿佛預判了他所有的軌跡!就在蛇形劍那慘碧的劍尖即將刺入林平之咽喉皮膚的瞬間——
林平之那枯瘦的身體,以一種完全超出了人類速度極限的身法閃了開去,那碧綠的劍尖,連他衣服都沒沾上。
而就在這電光石火的錯身之際,林平之那夾著銀針的右手,如同毒蠍的尾鉤,快如閃電般向前一遞!
“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針刺破敗革的聲響。
木盛隻覺得右肩井穴的位置,猛地傳來一陣尖銳到極點的刺痛!那痛感並非來自利器貫穿,更像是一股極其陰寒、極其霸道的異種氣勁,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劇毒,瞬間順著肩井穴,如同無數冰針般狠狠紮入了他的經脈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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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木盛悶哼一聲,前衝的勢頭被硬生生遏製!一股難以形容的麻痹感和冰冷寒意,如同決堤的洪水,沿著手臂的經脈瘋狂向上蔓延!他整條右臂瞬間失去了知覺,連帶著半邊身體都微微一麻!手中的蛇形劍第一次變得如此沉重,幾乎要脫手飛出!幸好這飛蛇劍的劍柄是蛇尾特製成圓環形套在用劍人的手上,隻要用劍人不故意鬆手棄劍,劍就永遠不會掉。木盛道:“林家的《辟邪劍譜》果然出自《葵花寶典》,名不虛傳”。一擊不中,還受了傷,木盛立刻轉身逃跑……
“攔住他!他中了我的‘附骨針’!跑不遠!”林平之尖利的聲音帶著自信又瘋狂的聲調,在木盛身後響起。
那詭異的麻痹感讓木盛的動作瞬間遲滯!就是這刹那的遲滯,差點要了他的命!
“殺啊!”
“別讓這廝跑了!”
庭院中殘餘的王家刀手,以及更多從府邸各處湧來的護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瞬間紅著眼撲了上來!刀光如林,殺氣沸騰!
木盛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下,強行提起一口真氣,壓製住右肩井穴處瘋狂蔓延的陰寒毒勁!他左臂猛地一揮,數枚蛇形鏢激射而出,逼退了正麵衝來的幾人,同時身體再次施展蛇皮走位,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鰍,在刀鋒的縫隙間拚命向外衝去!
然而,林平之那詭異的“附骨針”不僅蘊含劇毒,更有一股陰寒的內力不斷侵蝕著他的經脈,讓他的動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每一次發力都牽動肩頭針孔,帶來鑽心的劇痛和更深的麻痹感。
“噗嗤!”
一柄厚背金刀終於抓住了破綻,狠狠砍在了木盛的後背!刀鋒入肉,深可見骨。鮮血瞬間染紅了破碎的夜行衣!
“呃啊!”木盛一個踉蹌,眼前發黑。木盛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瀕臨絕境的瘋狂!他再次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他昏沉的意識強行清醒了一瞬!他不再猶豫,左手用盡最後的力量,向身後扔出了幾個黑色圓球。同時快速用“蛇皮走位”身法竄向最近那個堆滿雜物的牆角邊衝去!那裏有一個狗洞。
“砰!砰!砰”
一聲聲沉悶的爆響!並非暗器,而是幾枚木盛自製的“黑煞雷”!濃烈刺鼻、帶著硫磺和辛辣毒氣的黑煙瞬間在小巷口彌漫開來!
“咳咳咳!”
“小心毒煙!”
“放箭!快放箭!”
身後傳來追兵和錦衣衛氣急敗壞的怒吼和咳嗽聲!
“咻咻咻——!”
密集如雨的弩箭撕裂空氣的銳嘯聲,幾乎是貼著木盛的後背射入他剛才立足的位置和那團翻滾的黑煙之中!篤篤篤的悶響是箭矢釘入木牆和地麵的聲音,間或夾雜著幾聲王家護衛中箭的慘嚎!
木盛借著黑煙的掩護,如同一條垂死的毒蛇,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用他詭異扭曲的蛇皮走位,撞翻堆放的籮筐,撞開了堆放的柴草,一眨眼就穿過狗洞,順著散發著惡臭的排水溝渠竄了出去……身後追兵的呼喝聲漸漸被甩遠,但肩頭那陰寒的毒勁和全身各處傷口傳來的劇痛,也如同不斷收緊的絞索,瘋狂地吞噬著他最後的生命力。強忍劇痛,用沒有麻木的那隻手快速喂自己一顆解毒丹……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徹底包裹了他。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前麵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和濃得化不開的、帶著腐朽草木氣息的濕冷霧氣。他最後的意識裏,是身體倒下時砸在了某種厚實、粘稠、帶著奇異腥甜的腐爛落葉層上發出的沉悶聲響。
冷。刺骨的冷。像是墜入了塞外最深的冰窟。
木盛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沉浮浮。那陰寒的毒勁如同附骨之蛆,在經脈裏瘋狂流竄、啃噬,每一次短暫的清醒都帶來撕扯般的劇痛。全身的傷口,尤其是後背的刀傷火燒火燎,仿佛有無數毒蟻在啃食。他感覺自己像一隻被扔在臭水溝的瀕死老鼠,在寒毒與火毒的夾擊下,一點點走向腐爛。
不知過了多久,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濃鬱草藥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甜膩腥氣的味道,絲絲縷縷地鑽入他的鼻腔。這味道霸道地驅散了他意識邊緣的黑暗。
他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模糊了許久才漸漸聚焦。頭頂是深色的、掛著許多風幹草藥的木梁,結構簡陋粗糙。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藥味、柴火燃燒的煙火氣,以及那股揮之不去的、仿佛來自沼澤深處的甜腥。他微微轉動僵硬的脖子,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易的木榻之上,好像是在船上。身上那些恐怖的傷口,都被一種顏色深綠、散發著清涼氣息的粘稠藥膏仔細地覆蓋著。右肩井穴的位置,還貼著幾片奇特的、邊緣帶著細微鋸齒的深紫色葉片,葉片下似乎有東西在微微搏動,正一絲絲吸吮著傷口深處的陰寒。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仿佛蛇類爬行的“沙沙”聲,由遠及近。
木盛的目光瞬間銳利如刀,猛地轉向聲音來處——木榻旁一張粗糙的小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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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麵上,一隻通體幽藍、如同最純淨藍寶石雕琢而成的蠍子,正高高翹著它那閃爍著劇毒寒芒的尾鉤,緩緩爬行。而在蠍子旁邊,一隻纖長、瑩白、指甲染著豔麗蔻丹的手,正慵懶地支著下頜。那手指的肌膚細膩得如同上好的瓷器,與這簡陋的環境格格不入。
木盛的目光順著那完美無瑕的手向上移動。
他看到了一個女子。
她側身坐在桌旁的一張矮凳上,身姿慵懶而曼妙,穿著一身色彩極為豔麗、繡滿了各種奇異蟲豸圖案的苗疆短裙,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腿和一雙赤足。足踝上,各套著幾個小巧精致的銀環。她的臉龐是那種極具衝擊力的美,五官深邃立體,如同山野間盛放的、帶著毒刺的罌粟。一雙大眼睛,瞳孔是極深的琥珀色,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好奇,又深藏著如同原始叢林般的神秘與野性。濃密的黑發如同瀑布般披散下來,發間斜斜插著一支造型奇特、像是某種鳥羽的銀色發簪。
此刻,這雙如同會說話的琥珀色眼眸,正饒有興致地、一眨不眨地打量著木盛。那眼神,不像在看一個人,倒像是在審視一件新奇而有趣的獵物。
她伸出那隻沒撐下巴的、同樣染著蔻丹的纖纖玉指,極其輕柔地、帶著一種近乎寵溺的意味,點了點那隻幽藍蠍子光滑的背甲。
蠍子順從地停止了爬行。
女子紅唇微啟,聲音如同林間清泉撞擊玉石,清脆悅耳,卻又帶著一絲絲慵懶的沙啞,以及苗疆特有的軟糯腔調。她看著木盛,唇角彎起一個嫵媚又帶著點頑皮的笑意:
“你的劍,”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木盛肩頭那片紫色葉片,“很有趣。”
她的視線重新落回木盛蒼白卻依舊難掩俊朗的臉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裏,好奇的光芒更盛,如同發現了稀世的珍寶,紅唇的笑意加深,帶著一種直白而野性的欣賞:
“你的人,”她的聲音如同帶著鉤子,輕輕拂過木盛的耳膜,“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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